“除了这个,还有一个问题。如果你刚才所说的是真的,哭太岁不是石头殿,而是被压在了石头殿的下面,万一经过这么多年,哭太岁想通了,不喜欢吃肉呢?那天雷只会劈你,不会劈他。”阿虎再次神补刀一句。
白杨杜闻言,简直要疯了,手足无措,浑身战栗:“那咋办……那咋办……”
嘴里喃喃念叨半晌之后,竟然撩起袖子呜呜哭了起来,边哭边念诗:“……自小刺头深草里,而今渐觉出蓬蒿。时人不识大苍龙,直笑长虫梦道高……我的命咋这么苦呦……”
这货为了渡劫,殚精竭虑设计出一套方案,结果被我和阿虎上下嘴皮一动,指出计划中的重大漏洞,情绪不崩溃是不可能的。
我与阿虎互相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神中看到了对破蛇的无限同情。
阿虎原与白杨杜不大对付,但他很善良,扯着他衣服安慰道:“你别哭啦。今天是三元复始,道家之人全在祭拜元始天尊。错过今天,必须再等一年。还是按原计划行事,我们的猜测不一定会发生。”
我点了点头:“哭啥鸡毛玩意儿!到底整不整,你倒是说句话!”
白杨杜抽泣了两下,拿袖子擦干了眼泪,神情复而变得无比坚定:“整!一定要整!哪怕被天雷劈死,我也要整!”
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按照原计划,分别开始动手。
白杨杜拿着电线,圈绕石头殿缠了好几圈,一端接上了电池。按他所说,这样能通上磁场电,咱也不知道他到底从哪儿学来的物理知识。接完电池之后,他拿着电线的一端,走过来讪讪地对我说道:“何兄,这里只有你是人,你过来试试电流的大小……”
“滚一边去!”
“没事的!请你一定相信我,小麻雀都电不死。”
“那你他妈怎么不自己试一下?”
白杨杜被我果断决绝,显得满脸无奈,只得自己拿手去试。
我正埋头在石头殿墙根底下找鲁班传人压住哭太岁的生桩呢,结果耳朵听到一声惨嚎。转头一瞅,发现白杨杜用手试电,结果被电的全身往外冒着黑烟。好好的一青衣男子变成了黑焦老鬼,浑身打摆子一样战栗不已。
卧槽!
这瘪犊子简直拿生命为科学献身!
幸好刚才我没替他试电!
我赶紧把洛阳铲给丢了,跑过去想救他。但人是导体,我压根不敢触碰。阿虎是纸人,不会导电,他焦急地推着白杨杜,奈何阿虎力气实在太小,完全推不动。
无奈之下,我只得迅疾打出一把虚体黑刀,将电线一端给割了。
白杨杜呈焦黑状,呆立在原地,好像被电成傻逼了。
我连忙问他到底有没有事。
半晌之后,这货张嘴来了一句,纯属意外,刚才电线绕太多了,而且不应该买南孚电池。
我非常无语,嘱咐他小心点,如果实在想拿电线自杀,咱必须先找到个方便就地埋你的地儿。
没再理他,继续去找石头殿底下生桩。
这玩意儿对我来讲,可谓专业。
以前跟着二叔在工地打仙桩,讲究“四柱立生,穴眼祭熟”。也就是说,建筑四周的大立柱,必须杀公鸡和黑狗,涂上血,避免外来的阴邪入侵。整栋建筑的穴眼(风水眼)插上香,埋上一个大熟猪头,祭奠本来在建筑底下的脏东西,告诉它们这里阳人要住了,恭请离开。若遇到不愿意走的,用道法强赶,颇有点强征的意思。
不过,死人不能跟生人抢地盘是天道,没啥道理可讲。
这种打仙桩,算是文明的。
古人修建工程,更为残忍。四柱立生,用的是活人,又叫活人桩。穴眼立熟,用的是死尸,又叫死人祭。他们认为,一生一死,代表一阳一阴,不管原来地气是啥样,打桩之后,已然做到了阴阳平衡,宜居宜业宜游。
一栋建筑的穴眼到底在哪儿,要用罗盘和墨线测量方位,但来之前死白杨杜并没告诉我要找哭太岁之事,罗盘和墨线都没带。
幸好阿虎精通风水之术。
我叫阿虎赶紧看看石头殿的穴眼在哪里。
阿虎站在不远处一个石头上,盯着石头殿瞅了一会儿,说穴眼在坤位以左八寸。
我感觉位置有点偏,快出墙根了,问他为啥。
阿虎指了指天空:“爹,你看看天上月亮照石头殿的情况。”
我依言走远一看。
白月光在照耀,映满了整座石头殿,唯独墙角坤位左八寸处是阴影。按常理,坤位附近没建筑也没树木遮挡,理应也被月亮映照,但却没有,确实非常奇怪。
阿虎解释道:“日月映照,天地常道。整栋建筑,唯独此处日避月让,常年无光可照,必然是整个鼓雷山的阴气地眼。哭太岁本身就是汲取鼓雷山极阴地气所化的妖孽,鲁班传人一定是将哭太岁压在地眼了,等于把它赶回了老家,把门给反锁上。这样一来,它虽不会死,但再也跑不出来。”
“你刚才不是说哭太岁化成了石头殿么,怎么现在又确认它被压在了地下?”
阿虎俏皮地吐吐舌头,转头瞅了一眼浑身漆黑,正专注重新拆装电线的白杨杜,低声对我说道:“我知道哭太岁是被压在了地下,刚才故意气那条破蛇来着,谁叫他嘲笑我不能拉尿!”
这小家伙,气性还挺大。
按照阿虎确定的位置,我拿起洛阳铲,开挖。
越往下挖,鼻子闻到一股怪味,感觉好像下面堆满了臭鸡蛋。
阿虎过来闻了闻,点头说挖对了,老太岁就是有一股臭鸡蛋的味道。
太岁其实是一种肉灵芝,生长于大石缝隙。
葛洪在《抱朴子》里说,将太岁捣烂,冲水服用,可长生不老。
民间传言,但凡几百年以上的老宅,里面生老病死的人多了,阴气都重,如果往老宅地底下一直深挖,一定会找到一个能够自己悠闲散步走动的肉块,这就是太岁化身。为此,老宅翻修忌讳颇多,最大的忌讳是要避开太岁方位,否则动土者就会全家遭殃,故而有不得在太岁爷头上动土的说法。
我一直以为这事在胡说八道,没想到太岁真的能成精,还他妈会哭!
我们现在名副其实在太岁头上动土。
再往下挖了一会儿,土色越来越黑,与周围土壤区别明显,臭鸡蛋味道也越来越浓,简直令人欲呕。
我强忍着扒开黑土,结果发现一个大陶罐。
抓紧在周边一刨,陶罐整体露出来了。
足有半人高,罐体用红墨线密密麻麻地圈着,罐盖如同塞红酒的橡木塞一般,堵的严严实实,上面还画了古怪的符咒。
符咒不是佛家,也不是道家手法,中间钉了个手臂粗壮的木钉。
这是鲁班传人的生桩钉!
那个传说是真的!
我瞬间不敢再动了。
转头一看白杨杜,这货已经重新扎好了电线,并且学聪明了,不知道从哪里抓来一只癞蛤蟆,敲晕了,放在一块石头上,白杨杜拿着电线在癞蛤蟆身上测试电力。
那癞蛤蟆也可怜,被电的身子一抽一抽。
看来他已经差不多实验成功了。
我问他啥时候开始?
白杨杜看了看天,解释道,子夜十二点,电磁场强度最大,还有半个小时。
我只好停下手。
“何兄,我刚才认真思考了一下你的担忧。所以,为避免等下哭太岁不吃小乳猪反而来吃我,我决定提前爬上石头殿的屋顶化成本相蛇身。这样的话,它即使想吃我,一时半会儿也爬上不来。”
“如果它彻底戒了口腹欲,不吃肉了,天雷不劈它呢?”
“此事也好解决,如果它不吃,你们摁住它,掰来它的嘴巴,把小乳猪塞进它嘴里去。”
听到这话,我恨不得敲破白杨杜的头。
“比亚迪,哭太岁以前吃人,但已经被鲁班传人封地底下这么多年,也算赎罪了。如果它出来之后继续茹毛饮血,证明罪孽未消,天雷劈死它也是承负报应。但如果人家不吃,证明罪孽已消,我们硬塞一头小乳猪进它嘴巴,这样做是不是太缺德了?再说,我们摁着它吃乳猪时,一个天雷劈下来,你难道就不怕连累我们?”
白杨杜闻言,反问道:“那你说咋办?”
“听天由命!它不吃,不能强塞,你渡劫能不能成功,也看天意。但我们至少可以确保哭太岁不会把你蛇身子给吞了。”我回道。
白杨杜脸色肌肉抽搐,想了会儿,说道:“我相信它一定会吃小乳猪!”
正在此时,罐子突然开始左右晃动,里面发出带哭腔的声音:“哪里有小乳猪啊,我好饿啊,好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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