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咯噔”一下,猛地一脚将门给踹开。
屋子里,白杨杜整条裤子都吓得湿了,滴滴答答直往下漏尿,满脸惨白的在屋子里转圈狂奔,他身后跟着一大一小两个长舌鬼妇,张牙舞爪正在抓他。
方冬子正笑嘻嘻地仰靠在太师椅上,见到我面目阴沉地进来,方冬子瞬间愕然,笑脸顿时止住了,手中迅疾地捏了一道符,嘴里念道:“三水并一水,大鬼携小鬼,推磨磨不转,阴山天师唤:散!急急如律令!”
大小两个长舌鬼妇听到咒语,身影迅疾一闪,在眼前彻底消失不见。
方冬子刚才念的是阴山御鬼咒。
阴山派历来聚阴驱邪,当然也能招鬼打鬼。但御鬼毕竟有逆于天地纲常,长久以来,我驱邪一直只是聚阴气,从来不御鬼。在给方冬子和阿虎讲述阴山道法时,我曾提及阴山御鬼咒,但当时反复地告诫他们,此法逆于常理,不可用,我们驱邪捉妖,靠聚阴气即可。
我没想只是简单的提了一嘴,方冬子竟然学的这么快,不仅把阴山御鬼咒给彻底学透,还能顺利招揽来两个长舌鬼妇抓白杨杜。
白杨杜见我进来,如同见到大救星,哭喊着跑过来抱我的大腿:“何兄……救命啊,实在太可怕了……”
我转头厉声问方冬子:“怎么回事?!”
方冬子低垂着头,一张脸红红的,“噗通”一声,立马朝我跪下了,嘴里低声说道:“师父,我错了!”
我叫白杨杜别嚎了,赶紧说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经过白杨杜一边抽泣一边解释,我才明白过来。
阮小山和阿虎今天出去给人算命了。
晓婉觉得无聊,拉着夕颜出去逛街。晓婉临走之前,特意交待方冬子看好白杨杜,让白杨杜好好地翻译。
由于我去升鸣集之前,曾吩咐他们不要再绑白杨杜。白杨杜身心获得极大的自由,见几个厉害的角色都不在家,他欺负方冬子一个学徒啥也不懂,一会儿吩咐他去打酒,一会儿吩咐他去买菜,一会儿叫他给自己揉肩。起初,方冬子全忍了。但妥妥当当地伺候完他,白杨杜却不想翻译了,起身出门,说在阴事街实在憋太久,要出去踏踏青,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找找灵感。
方冬子拎起一根绳子就要过去绑他。
白杨杜警告道,你师父临走前特意交待不许再绑我,有胆量你绑一个试试。
方冬子见制止不了他,情急之下,用阴山御鬼咒召来附近两个长舌鬼妇来吓他。正把白杨杜吓得屎尿失禁呢,我们冷不丁回来了。
要说这事,主要也怪白杨杜瞎得瑟。方冬子也是因担心他逃跑,无奈之下才用了阴山御鬼咒。可无论如何,御鬼这个口子,坚决不能开。
二叔曾对我说过,人一旦开始御鬼弄妖,耍弄别人于股掌之间的感觉充斥于心,心态会逐渐变得阴鹫、暴虐。到最后,变得无所敬畏,目空一切,不能对万事万物平等以待之,最终走上嗜杀无情的道路,非常严重。
为此,从二叔到我,从来没有用过阴山御鬼咒,但万万没想到,这规矩却让方冬子给破了。
必须严惩!
我冷声对方冬子说道,到外面跪着去!
方冬子跪着挪出了门。
我转身用脸盆打了满满一盆清水,放在他的头上,毫不留情地说道:“你尚未随我出山,就开始破师门规矩,如何得了!但念你初犯,略施惩戒,你可愿意?若不愿意,立马卷铺盖滚蛋!”
方冬子闻言,身躯猛地一震,满脸慌张地说道:“师父,我甘愿受罚!只要你别赶我走,受什么惩罚都愿意!”
我沉着脸点了点头,将水盆放置在他头上:“跪着吧!若能保持水盆里的水不翻倒,且你能把水盆里的水结成冰,便可起来。否则,一直跪着,直到死!”说完,我气乎乎地进了房间,将门狠狠地给关上了。
白杨杜这货隔着窗子冲方冬子吐了一下舌头,露出一副罚死你活该的表情。
赖添财见了,皱眉道:“苏城现在昼夜温差很大,你让他一直跪着,别把那二世祖给冻出个好歹来。”
我自然知道现在昼夜温差大,但惩罚他只是一方面,务必让他长长记性,另一方面,我想试试他的悟性和功力。现在的气温,靠天气将一盆水自然凝结成冰,是不可能的。除非方冬子自身有悟性,能聚阴气于全身,阴气汇聚越来越重,才能将水盆里的水从下往上慢慢结冰。
如果他够在今天晚上完成,证明之前我所教的内容,他已全部吃透,必须进行下一步教学。如果他不能完成,证明他还没吃透,必须再次狠狠地敲打他,不然还不知道他今后会犯什么事。
“我教徒弟,你别管太多!”我对赖添财说道。
赖添财冲我翻了一下白眼,德行!
我转头问白杨杜:“叫你好好翻译,你一天到晚得瑟啥呢?我徒弟脾气很不好,他没整死你算心地善良,活该吓死你!”
白杨杜闻言,气急了,一梗脖子:“何兄,你这样护犊子可不对!我是搞文学艺术的,一直闷在屋子里灵感会枯竭。出去散一下步,怎么了?!”
“你是翻译,又不是写!啥灵感不灵感的,别扯犊子!”我非常无语。
“跟你这种没文化的人聊天真费劲!”白杨杜转头见到赖添财斜靠在太师椅上,问道:“这位兄台,请你来说一句公道话,翻译一部作品,到底需不需译者的灵感?”
赖添财斜鄙夷地瞅了他一眼,扣了扣鼻屎:“一条破蛇,少他妈跟老子称兄道弟!要不是看在何方的面子上,我立马把你炼成蛟油给卖了!”
白杨杜一听,脸色顿时白了,下不来台:“这这这……你到底是谁?竟敢在阴山派文化顾问面前大放阙词!”
赖添财脸上肌肉一抽,迅速从太师椅上起身,凶神恶煞地朝白杨杜走去。
白杨杜吓得身躯一哆嗦,撒丫子就跑进了里屋。
我差点笑抽了。
随着白杨杜进了里屋,这货在里面来回踱步,仍气得身躯直发抖:“如此嚣张,如此嚣张……真乃气煞我也……”
我没理他,拿出边上的手稿来看。
白杨杜在手稿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蝇头小楷,足足有上百张之多。翻到最后一页,发现竟然全都翻译完了。
我转头问道:“这不是全整完了吗?你瞎找啥鸡毛灵感呢?”
白杨杜生气地说道:“我要跟你徒弟说弄完了,他还能好酒好肉地招待我吗?!”
我将翻译成果全拍成了照片,把一份文言文,一份白话文的手稿,一把火给点了。这玩意儿留下来是个祸害,龟壳我本来也想毁了,但寻思那玩意儿比较珍贵,而且,即便是被人看到,世界上也没几个人懂水师文,倒不是太担心。
火苗腾腾而起。
白杨杜简直要疯了,冲过来就要抢救那些手稿。
我开口念道:“三水并一水,大鬼携二鬼……”
白杨杜闻言,顿时不敢动了,痛心疾首地说,你这是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纸张全部烧完,我收拾好龟壳,暗忖必须出去找一个地方给埋了,省得今后惹麻烦。一出门,方冬子头顶着个水盆问道:“师父,你干嘛去?”
“好好跪着,问那么多干嘛!”
出了阴事街,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好地方,转身就往老宅子走去。老宅子院子里有小桃树,只要刘婶没死,小桃树谁也别想碰,若能埋在小桃树底下,最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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