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拓跋焘和绮云问明了前往白云山的方向,骑马向东南方向而去。二人并绺而行,不疾不慢,享受着清凉的山风。行在树林中,抬头看去,远远看见前方云雾缭绕,隐隐山峦起伏,正是人们说的“遥望白云山,长空皆白云,满山皆白云”。二人见白云山近在眼前,心中一喜,快马加鞭地过去。
他们骑马穿过树林之时,树梢上传來异动,声音虽轻,但拉满弓弦和羽箭射出的声音还是被久战沙场的拓跋焘听见了。拓跋焘立即出声,示意绮云低头俯身,堪堪避过了身后的翎箭。二人心有默契,并不慌乱,只是策马飞驰,出了树林。
几名黑衣人从树梢上的迅捷地滑落下來,飞身追去。佛狸和绮云穿过那片树林,发现前方竟然是悬崖峭壁,难怪那些黑衣人不紧不慢,眼看自己进入绝境。
下了马,拓跋焘拔出手中的长剑,绮云则卸下腰间的琅花长绫,二人紧紧挨着,背靠着背,面对着数倍于自己的杀手。
拓跋焘握了握绮云的手,转瞬又放开了。绮云心里一暖,心知他的心意,她回首看向拓跋焘,他的眼睛也看过來,见绮云明眸流转,风致嫣然。拓跋焘见绮云知他的心意,即便两人今日不能生还,同生共死倒也值了,心下泰然,面无惧意。
见黑衣人向拓跋焘围攻上來,绮云娇喝一声,手舞长绫,足尖轻点,已经抢攻上前,拦住几人的攻势。那些黑衣人的目标显然是拓跋焘,见绮云上前,便目露凶光,招式凌厉,步步紧逼。绮云的长绫柔中带刚,身姿轻盈灵巧,黑衣人一时也奈何不了她。
但绮云毕竟临敌应变不够,而黑衣人皆是一等一的高手,将她逼退后,便朝拓跋焘方向攻去。绮云见拓跋焘被几人围攻,兵刃和手臂被两人紧紧缠住,而此时逼退绮云的黑衣人,骤然向拓跋焘发掌。拓跋焘眼见此人向自己发难,可是挣不脱身后那两人的纠缠,杀机就在眼前。
绮云见此情景,想也未想,飞身上前,拼足全力,使出长绫卷住那人的手臂,化去那人的掌力。那人挣脱了绮云的长绫,瞳孔一缩杀气腾腾,化掌为刀,向绮云胸口拍去。绮云为躲那人的杀招,向后飞速倒跃而去,不想身后便是万丈悬崖,飞出了山崖的落脚处,心神尚未反应过來,已经落下山崖,身体疾速地向崖底坠落。
拓跋焘看得真切,悲恸万分,胸中似有雷霆之气,身上的力气仿佛突增了百倍。怒喝一声,将纠缠自己的那两个黑衣人挣脱开來,并飞起一脚把其中一个踢落悬崖。自己则义无反顾的飞身跳落山崖,扑向绮云,
黑衣人见此情景,扑到崖边,见山崖下面云雾缭绕,深不见底,互相示意,迅速离去。
绮云只感觉自己正在疾速地下坠,长绫飞出,缠了些树枝,阻了些下坠的去势。眼见拓跋焘也跳下山崖,二人皆奋力地伸出手去,直到紧紧相握,拓跋焘把她拉入自己的怀抱里,
他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护着她,不让她被山崖边的树枝藤蔓刮伤。自己伸出一手试图攀住树枝,但树枝藤蔓不断地折断,他的手尽是伤痕,鲜血迸溅而出。绮云数次舞出长绫,缠住些枯枝荆棘,好在那冰绡长绫不是普通之物,竟不被扯断,方使得下落之势渐渐缓住。
此时,却听得边上一人“嘭”的一声落到实处,原來是那个被拓跋焘踢落悬崖的黑衣人,掉到了崖底,只听得骨骼脆裂的声音,瘆得人一阵心惊。
二人在崖底缓缓落下,绮云犹自心惊胆寒,身子微微发颤。拓跋焘紧紧拥住她,轻抚着她的乌发和背脊,喃喃道:“云儿,沒事了,我们都沒事了。”
绮云惊魂未定,离了他的怀抱,两眼瞪着他,隔了半晌,才说出话來:“你怎么这么傻?明知山崖那么高,掉下去就沒命了,你还往下跳?”
拓跋焘紧紧盯着她,眼中是不容质疑的坚定,说道:“你不也是为了我,才坠下悬崖的么?我见你掉下去了,想也沒想就跳下來了。云儿,你若是要死了,你以为我还能……”
绮云深深动容,伸出手指,按在他的唇上,止住了他下面的话,“好了,佛狸,你别说了,云儿明白。”过了一瞬,复又微笑道:“我们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好,我们寻了路走吧,本來我们也是來游览白云山的。这一下子掉到崖底,倒省了我们不少麻烦。”拓跋焘笑道。
“你什么时候都能这么豁达乐观,心胸如此开阔,定是个成大事者。”绮云赞道,又有些心疼,“以后,你再也不能这样心头一热地不惜性命,你的命可不只是你自己一个人的。”
说着,绮云反握了拓跋焘的手,察觉他的手中一阵濡湿。忙低头细看,却见他的手掌心里都是伤痕,不禁心疼不已。好在两人身上带了些常用药物,绮云细细给他的手中的细刺挑出,上了药,用绢子给他细细包扎好了。
拓跋焘看着她给自己包扎,眼角处的侧方却隐约看得有什么不对。见那个堕入崖底的黑衣人有些异样,走近前去探查,绮云也好奇地跟在后面。
拓跋焘见那个黑衣人头颈断裂,血肉模糊的样子,觉得有些怪异。凑近细看,见那人发髻掉在一边,落出半个光头來。便走上前去,扯掉他的发髻,赫然露出个光头來,头上有九个戒疤,原來那黑衣人竟是一个受过戒的和尚。
绮云欲上前探查,拓跋焘怕污了绮云的眼睛,示意她离得远一些,对她道:“原來是几个贼秃。他们必定是恨我查封了他们的寺庙,追过來对我们下这样的狠手。”
绮云奇道:“你不是都把他们拘押起來了吗?”
“当时查封他们寺庙时,被他们逃掉了十几个凶徒。本來都是些亡命之徒,藏在寺庙中,被我端了他的窝。心里暗恨,才有今日之祸。”
绮云心里有些异样,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妥,还欲问他,只听拓跋焘淡然说道:“他们一群宵小之徒,也成不了什么气候,我们不要管它。云儿,我们走吧。”
绮云心里一松,任拓跋焘牵了她的手,沿着山路离了崖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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