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夫人,这时候,您怎么过来了?”周姨瞧见了武夫人,连忙把手里摸着的布料松开,疾走几步,来到武夫人的面前,大声的打着招呼。
同时她的心里有些小慌张,看来该来的总会来的,孙夫人这是来兴师问罪了,孙夫人肯定是不同意老夫人的决定。
“现在是什么时候?我怎么就不能过来了?”武夫人本来就有气,在这里又看到这些个捧着红绸彩绸来巴结的人,心里就更加的不爽,所以语气就很不客气。
“周姨好,我们夫人来给老太君请安,夫人关心老太君早饭用的如何?是否合胃口?厨房的人有没有偷懒?”彩霞一边暗暗拉了拉夫人的衣服,提醒她注意情绪,一边冲着周姨讨好的笑着,恭维着说道。
武夫人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情绪不对,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自己的表情,脸上挤出了一个勉强至极的笑,放平了语气,对周姨说道:“周姨啊,奶奶在干嘛呢?”
周姨纵容心里不悦,不过脸上是一点儿也没表现出来,微笑着回道:“回孙夫人,老夫人正在用膳。”
“没事没非的,这里,怎么这么多人?”武夫人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故作讶异地问道:“一股脑挤到这院儿来,连道都给堵了。”
武夫人这话一出,在场的人心里都瑟缩了一下,他们真是忐忑不安,手脚哆嗦啊,手里精心准备的礼品,仿佛成了烫手的山芋,扎手又扎心!
你说他们继续在这待着吧,势必会得罪武夫人的,刚才她也说了,没事没非的,这不是暗示的很明显了吗?
你说他们要是现在走的话,这不是折了老太君的面子,把老太君给得罪了嘛!
所有的人都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进退两难。
“大家心里挂念老夫人,想着过来看看,呵呵。”周姨可比武夫人老辣,打太极,柔柔的就把话题给岔开了:“孙夫人先稍等,老奴前去请示一下老夫人,看看这会子用完饭没。”
周姨说的这样滴水不漏,武夫人一开始先装作啥也不知道,现在也不好提婚事儿的话头,哑巴吃黄连,苦涩的点了点头。
心里压气!
彩霞也深觉被噎的难受,不过还是圆滑的笑着:“那就麻烦周姨了,我们夫人很是挂念老太君,这不这几天几位小姐来家里做客,忙着待客,也知道老夫人喜欢清静,就没敢来打扰,心里实在是挂念的紧。”
周姨笑笑,点头赞同的说道:“夫人考虑的极是。老夫人向来喜欢清静,尤其是这几年,越发的不想应付外人,基本上不会客。不过,林大夫是个例外,老夫人是打心眼儿里喜欢的紧!”
周姨这话说出来,彩霞脸上的笑一下子没了,周姨这话说的可真不客气。
武夫人脸上也十分的挂不住!这话是在啪啪打她的脸呢!
可是,周姨是奶奶身边的红人,也是长辈辈的,她也不好发作。
而周姨并没有就此打住,继续说道:“毕竟,林大夫是咱们五公子的救命恩人,老夫人 感念林大夫的恩情,对林大夫那是既感激又喜欢。”
这下,武夫人脸上更是难堪,更加挂不住了,这一声声的感恩,像鞭子一样抽在她的脸上,火辣辣的羞。
同时也有些恼怒的盯着周姨,事实是怎么样是一回事,她又不是不知道,只是,她怎么做又是一回事儿!
况且,她也有自己的理由。
周姨虽然是个长辈,但是,她是这个府里的女主人,也是一个长辈,底下又有很多小辈,现在又被下人们和这些外人们听着看着呢,被周姨这样赤裸裸的说教着,她的面子上和心理上都过不去!
周姨说完之后,也不等武夫人做出反应,转身就进里院儿去了,现在这种情况,她必须得请示老夫人了。
进了里院之后,周姨来到正屋门口,停下脚步,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才又抬步上台阶。
小丫鬟们很有眼色的忙给她掀开门帘,她们看得出来,周姨的脸色不大好。
周姨才进去,老太君就用帕子擦了擦嘴角,有些开玩笑的跟周姨说道:“小周啊,刚才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说的好,说的不错,解气!”
老夫人这样说,周姨反而有些惭愧了,脸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老夫人恕罪,老奴失礼越距了!”
顿了顿,又接着说:“奴婢就是生气,心里替五公子着急,替林大夫不值!林大夫找不到,五公子都急成什么样了?旧疾都复发了,昨夜伤心成那副样子,吃了安神汤,才能睡下,老奴我看的都心疼的不行!孙夫人不说关心五公子,不帮忙去寻林大夫,明知道外面那些人都是来送礼道贺的,却偏偏明知故问,还说没事没非的来这么多人干什么?老奴我气不过,心里不舒服,这才嘴上图了痛快。”
说完缘由之后,周姨曲膝跪在地上,诚心认错:“奴婢无礼,唐突了孙夫人,还请老夫人责罚。”
武意心自然也是听到了母亲那故意挑刺的话语,老祖已经下了命令了,相当于昭告天下五弟要和迷蒙姐成亲了,母亲这般言行,是摆明了不同意这门婚事。
周姨虽然顶撞了母亲,但是母亲这般行事,确实正如周姨所言,忘恩负义,还翻脸不认人,五弟的病治好了,就对人家冷言冷语了!
母亲如此做派,武意心心里也很生气,她不敢当面顶撞母亲,周姨这也算是替她出了一口气,她起身,来到周姨身边,一边扶起周姨,一边跟老祖求情:“老祖,周姨虽然说的直接了些,但是说的也不错,并没有做错,请老祖不要责罚周姨。”
老太君自然是不会责罚小周的,刚才她这个孙媳妇说的她也生气,她都明明白白下命令了,她这个孙媳妇跑她这儿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还是不思悔改,故意跟她对着干!
这会儿子心儿替小周求情,正好给了她台阶下,那么她就顺着坡下,抬手道:“心儿说的对,小周你起来吧,你这也算是在替我出气,不必自责。”
“奴婢谢过老夫人。”周姨当然是知道老夫人不会罚她的,她跟在老夫人身边这些年,还不了老夫人的脾气?
也正是仗着这一点,她才敢如此放肆。
“那,孙夫人还在外面侯着呢,您看……”周姨小心翼翼的说着,她进来的主要目的就是给孙夫人通报。
“不见,让她回吧!”老太君不耐烦的一挥袖子,生气的说道。
“对,周姨,你就说老祖昨夜睡得太晚,精神不济,早饭都没用,就躺下了,刚刚睡着。你就这么说,母亲就算再有话,也不敢进来打扰了。”武意心咽下嘴里的鱼片,快速的说道。
她可不想母亲见老祖,先不说母亲的态度很明显,她是来捣乱的,她可不愿意看到母亲与祖母争执,两边都是至亲,她可不想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再者,她也不希望母亲坏了五弟和迷蒙姐的亲事。
“不用那么委婉,直接明说不见!”老太君是真生气了,说话也不客气:“她呢,把那五个姑娘领家里来的时候,请示过我吗?有提前给我知会一声吗?啊?把人领来了之后,再带着人到我这来请安?这是给我请安吗?这是翅膀硬了,眼里没我这个祖母了!这是来向我示威,来给我上眼药来了!哼,这几天不是领着那几个丫头很热闹吗?现在来我这儿干嘛?她想见我就见?哼,直接说,我不见!”
“这……”周姨迟疑着:“真要这样说?不太好吧。”周姨知道老夫人正在气头上,说的这是气话。
“有什么不妥?就这么说!”老太君正想出气呢。
“老夫人,这样真不妥,且不说五公子和林大夫好事将近,不宜与孙夫人闹得太难堪,况且,日后林大夫嫁进府来,与孙夫人就是婆媳了,还是要处好关系的,可不能因为今日,让两人之间生了嫌隙。”周姨有些急了,现在她很后悔,刚才一时冲动,图一时嘴痛快,惹得老夫人怒气徒生。
“对呀老祖,周姨说的极是,咱们不与母亲生气,让周姨回了母亲便是。”武意心放下手里的筷子,忙用帕子擦了手,走到老太君身边,挽着老太君的胳膊撒娇:“老祖,莫气,咱们还是眼下的事儿要紧,周姨不是挑了好些料子吗?咱们好好看看,要选出最心仪的出来。”
见老祖面色缓和了,赶紧冲周姨使着眼色:“周姨,赶紧寻由,婉拒了母亲。”
周姨赶紧应着,快步走了出去,眼下,快些打发了孙夫人为好。
“如何,奶奶用罢饭了吧?”武夫人早已等的不耐烦了,眼见周姨终于回来了,连忙问道。
周姨先是抱歉的一笑,然后施礼回禀:“回孙夫人,老夫人昨夜睡得不好,精神不济,连饭都没有胃口吃,就躺下了。孙夫人,今日您先请回,等老夫人身体好些了,老奴自会通传孙夫人的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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