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本初未在皇都久留,隔日便带着两张金票返回横龙山。
已发生的事令宇文君措手不及,他掩饰的很好,未曾被人看出。
毋庸置疑,以后还会发生更多恶心的事情,细想起来,还是顾雍当年做事的风格更爽利一些。
宇文君独自一人来到了蒲维清的庄园里。
蒲维清正在打扫房舍,见到宇文君来了,开口笑道:“稀客啊。”
宇文君回应道:“佩瑶师姐不在,许多事需要你亲力亲为,感觉如何?”
蒲维清没好气道:“哪壶不开提哪壶可不是个好习惯。”
宇文君一边笑着,一边给蒲维清帮忙,年轻人做事手脚麻利,三下五除二的功夫,整个庄园便焕然一新。
屋内,蒲维清泡了一壶粗茶,好茶叶喝习惯了之后,偶尔喝一次粗茶,味道也甚是不错。
“现在你知道世家大族的厉害了?”蒲维清微笑道。
宇文君无奈一笑道:“知道了,不但垄断了知识,还掌握着多数百姓的衣食住行,生杀大权,难怪陛下都要对世家大族和气一些。”
蒲维清说道:“和平岁月太久了,便会这样,没有外部压力,内部就会逐渐衍生出派系之争,可外部压力一旦来了,又会是大型灾难。”
“历代读书人治国平天下,所做之事,细算起来,都是一个大家庭里的鸡毛蒜皮的小事。”
“你想要给整个家庭换一下风气,其难度可想而知。”
宇文君知晓蒲维清也一直都在做类似的事情,白鹿书院的存在便是为了制衡南北方世家的。
蒲维清这些年看似无所事事,实则他一直都非常辛苦。
宇文君说道:“井寒清也来到了我这里,她告诉我,佩瑶师姐已经到了黄庭初期,杀力惊人,同阶无敌,拼死一战,可强杀大黄庭射手。”
蒲维清怪异笑道:“那丫头不在我这里,我也尽量选择不去想念,偶尔想起就好,这一次你又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宇文君讪讪笑道:“我以为你会很高兴的。”
蒲维清笑道:“真有你的。”
“今日为何来找我?”
宇文君微笑道:“闲来无事,便过来看看,绝无麻烦你的想法。”
蒲维清闻后,心里有些莫名感觉。
宇文君今日来,真的只是想给蒲维清帮帮忙而已,佩瑶师姐不在,有些事情如果方便,宇文君也会照做,当然如做饭之类的事情,宇文君就无能为力了。
两人喝茶的功夫,又来了一人。
这人身材长壮,容貌甚伟,一身正气,乃当朝丞相大人秋清。
蒲维清也并未起身迎接,只是给秋清倒了一杯茶,说道:“你倒是稀客。”
宇文君刚准备起身行礼,只见秋清摆了摆手,一只手落在宇文君肩膀上,随后坐在宇文君身边。
秋清说道:“明日就是大年三十了,我估计过年期间会有许多事忙活,便选择今日来,恰好八顾之首也在这里。”
蒲维清端起茶,打量了一眼秋清,耐人寻味道:“你从进入书院起,应该就已经探查过宇文君不在那座庭院,而是在我这里。”
“若宇文君一开始就在那座庭院,你大概也不会来到我这里。”
“秋清无私,世人皆知,唯独我不知。”
秋清畅怀一笑道:“伶牙俐齿,不减当年风采。”
宇文君有些犯嘀咕,一言不发,默默喝茶。
秋清这才说道:“开宗檄文我帮你写,恒昌宗牌匾上三个大字,我也帮你写,至于恒昌书院这四个字,你自己写就是了。”
宇文君愣在了当场,没想到丞相大人会来这么一出。
“为何?据我所知,大人现在的处境并不是很好,何必火上浇油呢。”
顾雍当年对南北方世家用的是硬刀子,丞相大人则用的是软刀子,正因如此,才导致寒门之中也出了一些人才,只可惜,仍旧难以和世家大族抗衡。
秋清当下的处境的确不会很好,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柏小卫就是接替秋清的人,他得罪了不少人,这笔账早晚都要还的。
若他当下能消停一些,不说萌荫后辈子孙,起码也能得一个善终。
人皇陛下就是这样,必要的是时候就会借势杀掉一个人来平息众怒,顾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宇文君也无法责怪人皇,有些事就是这样,只要有争斗,必会付出相应的代价,好在人皇陛下并未对当下的局势心生反感,大致还是赞成的,否则也不会给宇文君一块人王令。
秋清笑呵呵说道:“你都有勇气做这些事了,我们当长辈的人,怎能不给予支持,有些事不是一两代人可以完成的。”
“上古大战结束之后,人族便论功行赏,与此同时也就伴随着阶层固化,寻常百姓若想鲤鱼跃龙门只有读书和修行。”
“读书一事,被世家大族垄断了知识,这条路极其狭窄。”
“修行一事,倒是可以的,被所谓的高人选中,或因为根骨出众,加入宗门得到重点培养。”
“但是这一条路,仍旧有些狭窄,修行太重根骨悟性机缘,还是读书一事更加稳当一些。”
“而顾雍打破了这个僵局,杀了不少世家,灭了不少宗门,我也不过是锦上添花了一把,这等伟大的事业不能到我们这里就终止,仍旧需要继承者。”
“恰好,顾雍选中了你。”
若无前辈的铺垫,宇文君当下也不会如此顺风顺水,起码一开始大部分压力是顾雍和秋清在承担着。
宇文君回想种种过往,说道:“其实我一开始就是想给顾雍出一口气,还真没有想这么多,对于寒门发展一事,本质上我也是袖手旁观的心态。”
“我没有那么伟大。”
秋清闻后,并未动怒,和颜悦色道:“可你还是走上了这条路,既是偶然也是必然,你所做之事,世人都看在眼里。”
蒲维清也没插话,打开空间法器,取出一块上等的扶桑神树木板,宽约一丈,高约三尺,顺带微微招手,从书房里取来了文房四宝。
“既然你想代劳此事,我这就给你准备好材料,好久都没见过你写字了。”
宇文君凝望了一眼这块扶桑神树木板,心虚道:“这牌匾怕是要值不少银子,用在我恒昌宗是否有些浪费?”
蒲维清笑道:“不浪费的,这块木板也是我当年游历意外所得,并未付出任何代价,而今我是白鹿书院院长,自然也不愁没银子花。”
“这个老东西都说的如此冠冕堂皇了,我怎能不表示一下呢。”
宇文君笑而不语,这感情好,求之不得呢,但以后肯定是要还这个人情的。
蒲维清和宇文君将茶桌收拾干净,然后这位丞相大人先是聚气成刃,在木板上刻下了磅礴遒劲的三个大字——恒昌宗。
随后便提笔书写开宗檄文,笔法如人,正气凛然,一往无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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