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王通只要一想起主公的鼓励和信任,心中仿佛生出了无穷动力。
“主公说的没错,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万幸,吾道不孤啊……”
教化司,王通感慨着,对这个百废待兴的万民城充满了希望。
在下值之后,他回到了小洋楼,和卢楚开始商讨起教学事宜。
卢楚一直对许牧绑架这件事耿耿于怀,哪怕经过了他的劝说,也只是答应帮助教化万民。
其他任何事情,一概不理会。
“小卢啊。”小洋楼内,王通望着卢楚。
说实话,卢楚年龄比他还要大,但他这一句小卢,却是叫的一点都不违和。
卢楚毕恭毕敬,连忙点头道:“先生下值回来了?”
王通颔首道:“此是第一批入学的学子名单,今夜我们好好商议一下授课事宜,你麾下那些尚未归顺的国子监生,都可以来参加授课。”
这一次的授课任务,其实很简单。
就是三字经和千字文。
而且他连配套辅助教材都编纂好了,对学识的能力要求并不高。
卢楚神情复杂地点了点头。
“小卢啊,经过我这些日子的观察,主公此人……志向远大,颇有明君之相,是真正为了百姓着想的,你的观念还是太传统了,不能纠结于一家一姓之天下,须知天下动荡,反叛四起,弘农杨氏急功近利,罔顾天下,也到了自食恶果的时候。”王通犹豫着,还是决定替主公劝一劝卢楚。
卢楚抿着嘴唇,低着头,一副听训的姿态,但却一字不发。
王通轻叹了一声,旋即道:“那日主公曾与我说过一句话,今日赠你。自古君为舟,民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你为国子监祭酒,熟读百家经典,应知这是哪位先贤的名言?”
卢楚这才缓缓抬头,嘴唇蠕动:“是荀子的话。”
说实话,这段时间里,他一直很纠结。
毕竟连他偶像,当世大儒都归顺了。
但他骨子里那根筋,却不让他归顺……
他拉不下这个脸。
大隋,还没亡!
见到卢楚这副模样,王通摇头一笑,干脆揭过了这一页,两人开始探讨起授课事宜。
……
三日后。
主公府大楼陷入了忙碌之中。
房玄龄忙的焦头烂额,作为总务司司长,万民城许多事务,他都要一一过问。
而眼下,万民城有两件大事将在今日发生。
一是夜校开学,八百名学子此时陆续入城,正在学校门口等待着。
另一件,则是……居民区一期工程,顺利完工。
“今日,一定要把居民区一期工程,十二栋楼盘,全部卖完!”
许牧亲自坐镇主公府大楼,发号施令。
历时一月有余,老杨已经建造好了一期工程,总共十六栋大楼,每栋大楼都只有四层。
每一层,四梯八户。
总共有五百一十二户。
许牧对此事十分关照,因为这是引导百姓从城外走入城内重要的一步。
于是……
在许牧的命令下,足足三百小吏,变成了销售员,奔赴一期居民区。
来自洛阳的国子监监生,完全没想到,他们来这里担任小吏,居然还要协助卖房……
他们来到万民城都有段日子了,对市政规划司那边修建的房子,他们也了解过。
如主公府大楼一般,都是那劳什子水泥搭建的,修建速度极快。
但……习惯了亭台楼阁的他们,完全不适应这种房子。
在他们想来,百姓肯定不会买账。
而且每套房子,售价十五贯!
百姓们根本买不起!
对此,主公居然说……百姓们没钱的可以写欠条……
待以后有钱了再还……
梁子秋也是其中一员。
不过和其他监生不同,他对主公充满了信心。
“无知之辈,主公在百姓心中的地位,岂是你们能知晓的!”
梁子秋心中冷笑,他为寒门出身,与百姓接触密切。
这段时间里,通过百姓,了解了主公许多事迹。
陈旱霖是最早一批跟着主公进山的,亲眼见证了奇迹般的一幕。
“那后生,你可不知道啊,在两年前,这里全是山,走路都走不通,是主公施展了神奇法术,将山炸开,夷为平地,才建成了万民城!”
“还有去年过冬,老汉都以为要被冻死了,是主公研究出了暖炉……啧啧啧,去年冬天可是一点都不冷……”
“主公还给借给我们种子,给我们分田,这些种子可了不得,产量是外面种子的好几倍,甚至几十倍呢!”
……
随着了解的越多,梁子秋就越清楚,对万民城的百姓而言,许牧说是再生父母也不为过。
在朝不保夕的乱世里,给了他们一个家。
果不其然。
三百小吏来到居民区后,发现已是人山人海。
万民城的百姓,一大清早就把这里围绕得水泄不通。
三百小吏费了好大工夫才挤进去,开始拿出准备的纸笔,进行登记。
“统一售价十五贯,想要买的人自觉排队,上前来填信息。”
房玄龄坐镇后方,为了防止骚动,请示许牧,调来了城内守军全程警戒。
然后……
三百小吏瞬间被湮没在了人潮中。
许牧站得老远,看着如此疯狂的一幕,嘴角抽了抽。
“果然,不管哪个时代,老百姓对房子的执念,都是一样的。”许牧感慨了一句。
不过许牧也发现了,这些百姓,大多都是最初的那一万百姓。
后来加入的三万百姓,一直持观望态度。
对他推行的政令,并不是很支持。
对此,他也很理解,当初这些一万百姓,刚到万民城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说实话,十五贯,对这个时代的百姓而言,负担极大。
因为他们一年也不过能存下两贯左右钱。
十五贯,需要他们奋斗时间。
不过许牧提供的作物种子,给了他们极大的希望和信心。
再过几月,庄稼成熟了,全部卖给主公府,两三年便可以还清购房的十五贯。
很快,到下午的时候,五百一十二户全部被抢购而空。
许牧和房玄龄回到了主公府大楼,同时还有一本厚厚的登记名册。
许牧开始翻阅了起来。
在登记名册里,许牧加了一项民意调查。
在他提出这个提议后,房玄龄神情激动,举双手赞同。
因此,在百姓购房登记的时候,都要说明购房的理由。
许牧想借此来观察是什么让这些百姓趋之若鹜,面对十五贯的高价,依旧义无反顾。
结果……
许牧看着看着,大失所望。
他原以为百姓们会清一色地鼓吹主公牛皮,主公爱民如子……
没想到,他还是高估了这些百姓。
里面没有一个吹他的。
全部都是清一色的——房子暖和,过冬不冷。
或者说是——不怕洪水。
看到最后,许牧叹了口气,从这些统计里,他发现,万民城的百姓,还在温饱线上挣扎。
关注的永远是他们自身的迫切需求。
“看来要让老杨加快进度了,正好钢铁都有了,居民区二期三期工程,可以同时开工!”
许牧略微沉吟,给老杨发布了新的任务。
随后,许牧看向了房玄龄,这一次,梁子秋一人,卖了二十八套!
这些当然是因为百姓们相信他,都自觉找到他来登记的。
相比于他,其他小吏的数据就比较凄惨了,忙碌了一天,大多是一两套。
许牧还没开口,房玄龄便颔首道:“属下明白,此人我正打算将他调入总务司,担任主簿。”
主簿的职务,大概就是帮助房玄龄处理各种文书,职责相当于秘书。
许牧点了点头,对于这等人才,就需要提拔。
……
当房玄龄找到梁子秋,宣读了许牧亲自盖章加印的任命文书,梁子秋露出了不敢置信之色。
久久没有回过神。
这可是主簿哇!
职位权级并不低。
他……才来多久?
他本出自寒门,哪怕刻苦读书,加入了国子监,在监内,也颇受排挤。
从未有人赏识过他。
主公是赏识他的第一个人。
“梁子秋,你们的表现,都在主公眼里看着,业绩卓着者,主公一眼便知。此次擢升主簿,希望你勿忘初心,始终如一,亲近百姓,严谨传达政令!”
房玄龄拍着他的肩膀鼓励道。
梁子秋当场下跪,感激涕零:“拜谢房司长,感谢主公知遇之恩!”
房玄龄微笑着,把他扶起。
“主公所虑真是深远……”想起了主公回来后,制定的系列改革,房玄龄心中感慨不已。
还有主公三令五申,一直强调那句话,被裱在主公府大楼每个房间的墙壁上。
“吏者,百姓公仆也!”
时刻警醒这些监生,让他们为百姓多做事。
此外,还分门别类地对每个小吏所行之事进行监察,正因为如此,他方能对四百余小吏的业绩了然于心。
每个人,具体负责某件事,都需要专门编造登记,然后统计结果。
条理分明,杜绝尸位素餐。
当然,能做到这一点,这很大程度要归功于于……主公研究出的新式造纸术和雕版印刷。
让办公效率得到飞跃式提升。
想到这里房玄龄拿出了主公最新给他的一份表格,递给了梁子秋。
这是一份制式表格,由雕版印刷而出,主公直接给了他……三万张。
还说不够再找他要。
“咳咳,子秋啊,以后,主公府所有小吏,每日下值之前,都需要填写这一份表格,你负责收集统计。“
这一个表格,自然是许牧搞出来的,每日行政事项登记表。
在后世办公,称之为日报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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