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 jun12:15:54 cst 2015
延和之所以敢这般说,其实她不过是在赌。
赌沐扶夕对大丽语的了解只是皮毛,而不是精通,毕竟大丽语很是绕口,并不是一日两日能够学会的。
她之所以这般的刁难,是因为沐扶夕说的对,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刚刚绛珠她们几个在外面说了什么。
当然,她不到最后一刻,是绝对不会承认的,因为她不想离开元清,不愿毁了这桩连婚,因为她不舍得绍凡。
绍凡是她见过这个世上最为俊美而儒雅的男子,从她八岁时,见到当时随着景德帝一同出使大丽的绍凡开始,她便喜欢的不能自拔。
这次,她好不容易有了这个,能够成为绍凡女人的机会,她又怎能如此放过
随着延和的话音落下,其他人的目光,均是纷纷落在了沐扶夕的身上,有担忧的,有好奇的,有震惊的,还有就是等着看好戏的。
沐扶夕用她那水亮的杏核眼瞥了一眼似胜券在握的延和,一阵夹杂着积雪的寒风袭来,卷起她的衣裙,够带起她胸前的素蓝饰带,与她瀑布一般垂散在身后的长发翩翩起舞,逆风飞扬。
她的唇角依旧在微笑着,忽然漆黑的眸亮了起来,渐动薄唇,发出了悠然而恬静的声音。
那流利的大丽语,从她的口中缓缓溢出,似清唱,似歌吟,在寒风之中,飘然而悠扬的传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皇后眉头紧紧的拧着,因为她完全听不懂沐扶夕在说什么。
地上对着的衣裙太监和宫女,均是心惊的望着这个总是淡然微笑,从没有官家小姐架子的沐扶夕,虽然他们每一个人能明白那繁杂口音的意思,但这并不能抹去他们对沐扶夕的钦佩。
延和越听越是心惊,她怎么都没有想到,沐扶夕不但会说大丽话,更是能将大丽话说的这般流畅,更有甚者,沐扶夕竟然能一字不落的重复下来,跟刚刚绛珠他们所有人说过的话,没有丝毫的言语分差。
绛珠跪在地上,本还得意的面庞,随着沐扶夕的声音传来,彻底的僵硬定格了下来,她满眼惊讶的看着那个屹立在寒风之中,无畏面对众人的沐扶夕,一颗心慌得快要跳出了嗓子眼。
刘兰福一向好察言观色,虽然他听不懂沐扶夕口中所说的话,但是他细心的观察到延和的脸色,以及另外几名大丽人惊慌失措的表情,不禁抬了下眉,轻轻点了点头。
不得不说,沐侯府的这个掌上明珠,确实是有足够的本事让人刮目相看,她总是能波澜不惊的应变任何事情,然后微笑着,在他人最为得意的时候,一招戳中在那个人的软肋上。
叹了口气,大冷的天儿,刘兰福却觉得自己汗流浃背,伸手擦了把额头间的虚汗,他庆幸的想,还好自己不曾与沐扶夕为敌,还要沐扶夕将会是未来元清的皇后。
因为看惯了勾心斗角的他再清楚不过,与这般聪慧且冷静的女子为敌,无疑是自寻死路。
凤鸣宫的院子里,从来没有像是现在这般静谧的时候,整个院子里,除了沐扶夕那似清风一般,柔软而有悠然的声音,时不时的随风飘散远去,其他人,均是屏住了呼吸的听着,看着,似乎连大气都不敢出。
这一的静谧过了许久,一直到沐扶夕将自己所听见的南蛮话,全都重复了一遍之后,才算是告一段落。
沐扶夕面容平静,一双淡若的眸子雅致温婉,她看着双唇已经彻底白了下来的延和,观之亲切,面颊上的温柔之中,却透着几分淡淡的冰凉。
“不知道扶夕可是落下了哪里亦或是说错了哪里”
延和脚下一晃,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的她,虽然很是不甘心,但却又不得不被迫点了点头:“元清太子妃果然非同凡响。”
沐扶夕点了点头,裙角轻轻波动:“既然扶夕没有说错,那延和觉得,您的婢女,究竟是该罚还是不该罚”
延和咬了咬唇:“该罚。”
“很好,延和公主果然知书达理。”沐扶夕说着,又转眼朝着皇后看了去,“皇后娘娘,扶夕只是不希望,未来元清的帝王,名誉上有任何的损伤,如果皇后娘娘仍旧觉得扶夕做错了,或者是说错了,那么扶夕甘愿闭门抄写女经三十遍。”
“打”皇后冷下了双眸,对着一边的刘兰福吩咐道,“元清的未来帝王,岂能是一个奴才所嚼舌根的刘兰福,按照太子妃交代的办。”
“是,奴才遵旨。”刘兰福福了下身子,对着几名太监使了个眼色,再次架起了跪在上的绛珠,朝着孀华轻轻的点了点头,压低了几分声音,“孀华丫头,动手吧。”
孀华本就为沐扶夕抱打不平着,如今好不容易可以为她家的小姐出一口气,她怎能手下留情,随着刘兰福的话音落下,她当即挥舞起了自己的手臂,朝着绛珠的面颊落了下去。
“啪啪啪”
一声接着一声清脆的响声,在凤鸣的院子里响了起来,没多大一会的功夫,绛珠的面颊便是红肿了起来,但绛珠自知理亏,又差一点连累了她家的公主,饶是她再疼,这个时候也是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的。
皇后下意识的佛开了延和搭在自己手臂的上手,在阮姳的搀扶下,下了台阶,走到了沐扶夕的身边,侧眼,看着那被打的绛珠,声音故意压低了几分:“扶夕,我知道你不想让延和与绍凡连婚,但就算是为了绍凡着想”
“皇后娘娘您错了。”没等皇后把话说完,沐扶夕便是笑着打断了下来,“扶夕从来没有想过独宠后宫,因为扶夕很清楚,帝王最不能有的,便是子嗣的匮乏,但若是谁对绍凡不敬,扶夕是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因为绍凡从明日开始,代表的将是整个元清。”
皇后一愣,一双凌厉的眸子,忽地柔和了几分:“扶夕,你能这么想,当真是让本宫欣慰。”
沐扶夕抿唇而笑:“因为扶夕不敢忘记先帝曾经的教诲。”
曾经,在她还是孩童大的时候,景德帝便说过一句话:子嗣延绵,才是江山传承的基本,如果没有何时的子嗣得意继承大统,就算江山再过稳定又有何用到最后,不过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虽然这句话,当时的景德帝并不是和她说的,但她却是那般的记忆犹新,因为不可否认,景德帝的话是对的,对到她无力去反驳。
皇后再次发愣,看着沐扶夕半晌,才带着几分试探的问道:“你竟然知道了没想到绍凡竟是这么快便同你说了。”
沐扶夕听闻了皇后的话,心里泛起了一丝的涟漪,她淡淡的示意微笑,却不再开口,因为她根本不知道皇后说的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绍凡把先帝的话告诉她了先帝同绍凡说了什么而皇后又知道什么
站在台阶上的延和垂下双眸,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手臂,怒从心起,再次抬眸时朝着沐扶夕的方向看了去,一刷漂亮的眸子,覆上了一层似寒冰一样的冰冷。
好一个沐扶夕,竟然不费吹灰之力,便是将本向着她的皇后,拉到了自己的身边,果真是好本事,看来这次是她小看了这个沐扶夕。
不过不要紧,以后的路还很长,时间还长得很,她不着急,她要慢慢的和这个沐扶夕往下走,看看在这个后宫之中,到底谁才是笑到最后的那个人。
沐扶夕正想着皇后刚刚的话,不经意抬眸时,便是直接对上了延和那一双带着冰碴的眼。
她先是怔了一下,很快便是回了神色,毫不避讳延和那染着仇意的目光,轻轻的扯了扯唇角,淡淡的露出了一抹微笑。
“进屋说话吧。”皇后说着,主动拉住了沐扶夕的手,带着她一同转过了身子。
“是。”沐扶夕点了点头,乖顺而淑雅。
她小心翼翼的搀扶着皇后迈上台阶,在进屋的一刹那,对着不情愿闪身站在一边的延和,挑了挑秀眉,不是炫耀也不是显摆,而是她想要延和知道,她沐扶夕根本就没把她延和放在眼里过。
其实,皇后开始确实是向着延和的,她心里很清楚,因为外面的动静闹得这么大,皇后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敢在她动手的时候出来,单单凭着这一点,她便是已经了然皇后的意思。
毕竟自己并不是皇后能够掌控的,皇后自己也是应该心知肚明才是,所以借着帮绍凡稳固江山之闲,她想要让延和成为她身边的人,沐扶夕也是能够理解的。
一切都很好,延和想要靠拢皇后,皇后也想拉拢延和,今儿皇后把她找来,无疑是想给予她一个警告罢了。
因为皇后很明确的想让她知道,就算自己日后不服从她的管制,她也不会束手无术,因为想要与她找到了一个可以代替自己的延和,来帮着她维系后宫,充当着她的眼线和左右手。
不过,延和看似处事周全,城府颇深,但是延和却是一个不懂得隐忍的主儿,不然也不会今儿下午延和看见绍凡与她在一起,傍晚便让自己的奴才,在她的面前上演这么一出戏码。
没有主子的命令,这几个当奴才的又怎敢嚣张
只是,延和错就错在,皇后虽然想要疼着她,但皇后毕竟是元清的皇后,是绍凡的养后,那些奴才虽然是想要贬低自己,却话里话外的流露出了对绍凡的不尊不敬,这是皇后所不能坐视不理的。
只因,皇后的底线,她沐扶夕可以拿捏的刚刚好,但延和这个初来乍到的人,却丝毫不知皇后的底线究竟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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