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凡微微回神,轻轻回了一声:“何事”
“回皇上的话,凤鸣宫的刘公公,说是有事禀报给皇上。 ”
绍凡一愣:“进来吧。”
刘兰福在孙聚的带领下,进了御书房,根本没来得及瞧绍凡的神色,便是直接跪在了地上:“皇上,奴才是奉了太后的旨意,前来请皇上移驾晖仁宫的。”
绍凡心下一顿,面上却平静无常:“晖仁宫怎么了”
“回皇上的话,皇后娘娘大半夜在晖仁宫失踪,太后一时间没了主意,才吩咐奴才来请皇上的。”
“你说什么失踪”绍凡直接站起了身子。
“是。”刘兰福再次垂下了几分眸子。
如此一听,绍凡再是来不及多想,直接迈步走出了御书房,坐上了那本应该去往刑部的马车:“孙聚,起驾晖仁宫。”
孙聚也是听闻见了刘兰福的话,知道皇后失踪可不是闹着元清皇宫,凤鸣宫。
清风吹进窗棂,带起了散落在床榻外的床幔,轻纱晃晃,似流苏一般波动。
刘兰福满头大汗的走了进来,见内室已经熄灭了烛火,不禁轻轻一愣,随后站在了原地,犹豫了起来。
刚刚伺候太后睡下的阮姳,见了刘兰福,轻声问了嘴:“还有事”
刘兰福擦了把汗,有些心急的道:“出事了。”
阮姳一愣,正想问出了什么事情,却听见太后的声音,顺着床幔传了过来。
“出了什么事情”
刘兰福赶忙跪下了身子:“回太后的话,皇上并没有去刑部。”
“你说什么”太后慢慢支撑着身子做了起来,伸手掀开床幔,露出了没有胭脂遮盖的憔悴面庞,“你刚刚不是说,皇上已经让孙聚准备马车了么”
“回太后的话,皇上确实是吩咐了,而且马车已经停在御书房门前了,只是御书房的大门一直紧闭着,听守门的小太监说,皇上一直没有出御书房。”
太后一怔,静默了下来,想了半晌,又问:“宝琪郡主可是回来了”
“回太后的话,一刻前回来的,如今应该已经睡下了。”
太后点了点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忽然掀开了被子:“阮姳,给哀家挽发。”
阮姳一惊,上前几步搀扶上了太后的手臂:“都已经二更了,太后这是”
“去晖仁宫”太后冷冷一笑,“既然皇上不愿意自己去,哀家便强迫了他去,总之今夜,哀家一定要让皇上对沐扶夕心生间隙。”
阮姳虽不知道太后究竟是打什么算盘,却也不好多问,点了点头,将太后搀扶下了床榻,扶坐在了梳妆镜前。
因为太后一直着急着去晖仁宫,所以阮姳只是给太后简单的整理了一下,便陪着太后出了凤鸣宫。
门外,刘兰福已经吩咐了玉撵等候着,待阮姳搀扶着太后上了玉撵之后,一行人便匆匆朝着晖仁宫的方向走了去。
此时的晖仁宫,孀华正独自一人徘徊在院子里,一边张望着,一边心里祈祷着:小姐啊,您赶紧回来吧。
沐扶夕临走的时候,并未告诉她去了哪里,只是让她先行睡下,自己去去就回,可沐扶夕不回来,她又哪能闭上眼睛
“悉悉索索”一阵脚步声传进了耳中,孀华欣喜的以为是沐扶夕回来了,转眼朝着院子口看去时候,却被一排的灯笼晃了眼睛。
慢慢适应了刺眼光亮的孀华,逐渐看清了来人,当她看见那从玉撵上走下来的太后时,只觉得自己双腿发软。
太后怎么会又来了
太后在阮姳的搀扶下,进了晖仁宫的院子,见孀华一个人在院子里硕硕发抖,轻哼一笑:“皇后娘娘呢”
孀华本就腿软,被太后这么一问,当即跪在了地上:“奴婢给太后请安。”
太后一步步走向孀华,居高临下的又问了一遍:“皇后娘娘人呢”
孀华强压住心里的慌乱,轻轻的回应着:“回太后的话,皇后娘娘已经睡下了。”
“睡下了”太后冷声一笑,“当真是睡下了么”
孀华总觉得太后前来是另有所图,想着绝对不能让太后知道,此时的沐扶夕根本不在晖仁宫,所以再次压下颤抖,点了点头:“回太后的话,皇后娘娘是真的已经睡下了。”
太后之所以来,其实只是想碰碰运气,看看沐扶夕到底在没在晖仁宫里,毕竟刑部那边,一直没传来消息,说是见着了沐扶夕。
可是如今见孀华那强壮镇定的样子,心里已经有了计较:“既然皇后娘娘睡下了,为何有人会和哀家说,似乎看见皇后娘娘去了刑部”
孀华浑身一颤,心中惊讶,难道当真是有人看见了小姐所以去和太后告密了
趁着孀华呆楞的功夫,太后对着身后的阮姳挥了挥手:“阮姳,你带着几个宫女进去给哀家瞧瞧,看看皇后娘娘,究竟在不在晖仁宫。”
“是。”阮姳点了点头,招呼了几个宫女,迈步上了台阶。
孀华直感觉浑身血液逆流而上,眼睁睁的看着阮姳进了晖仁宫的大门,却毫无办法。
太后看出了孀华那佯装平静的破绽,脸上的笑意更浓,她早就知道沐扶夕绝对不会乖乖的在晖仁宫里,婉晴那丫头说的没错,沐扶夕确实是很心软,心软到连自己的安危都可以不顾。
不出多时,阮姳便是带着宫女走了出来,站定在孀华身边的同时,对着太后如实禀报:“皇后娘娘并不在晖仁宫里。”
简单的几个字,听在孀华的耳朵里,无疑是一颗炸雷,她忽然觉得眼前一黑,要不是死咬着自己的嘴唇,她恐怕早就昏死了过去。
太后点了点头,转眼再次朝着地上的孀华看了去:“你不是说皇后娘娘已经睡下了么那么为何哀家的人却说,皇后娘娘根本不在晖仁宫里”
孀华咬了咬牙,事已至此,只好死不承认:“回太后的话,奴婢确实是亲自伺候皇后娘娘睡下的。”
“可是皇后并不在晖仁宫,你怎么解释”
“皇后娘娘可能是睡不着,又不愿知会奴婢,所以独自出去遛弯了。”
见着孀华那不吭不卑的样子,太后一时怒从心起:“好,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奴才。”说着,对阮姳吩咐了一声,“给哀家掌嘴打到她说实话为止”
“是,奴婢遵旨。”阮姳点了点头,随着另外几名宫女将孀华架了起来,不再犹豫的直接将巴掌落在了孀华的面颊上。
“啪啪啪”
一声接着一声的脆响,响彻在院子里,徘徊在夜空之中,迟迟不肯散去。
孀华死死的咬住牙关,任由那巴掌落在面颊,就是不说求饶,不是她不怕疼,而是她想给沐扶夕争取一些时间。
她在祈祷,祈祷沐扶夕能够像是上次在沐侯一般,忽然打开房门,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太后瞧着孀华那视死如归的样子,轻轻一笑,满眼狠厉:“你以为你不说,哀家便没办法了么”转身,朝着身后的刘兰福扫了一眼,“去御书房通报皇上,就说皇后半夜私自离宫。”
她这次前来,等的这就是这一刻,皇上不是不肯亲自去刑部抓人么那么好,她便亲自前来晖仁宫堵沐扶夕。
果不其然,老爷天开眼,沐扶夕真的没有在晖仁宫里,而她,也可以顺理成章的,拿着沐扶夕的擅自离宫说事儿。
刘兰福点了点头,不敢耽搁,赶紧转身朝着晖仁宫的方向跑了去。
上次因为被百姓推翻了马车,太后眼角上的淤青,还未曾消散下去,如今一笑,难免有所刺痛。
伸手轻轻抚摸着自己叫嚣的眼角,太后脸上的笑容,愈发阴森了起来,看着那已经吐出血水的孀华,心中起了杀意:“不用你一个奴才,也敢在哀家的面前耀武扬威,一会皇上来了,哀家第一个便处死你。”
沐扶夕不是很疼这个丫头么那么她便索性杀了这个丫头,最好沐扶夕因此而疯癫或者一蹶不振,她也好找到个理由,废掉了沐扶夕这个皇后的头衔。
反正现在绍凡已经登基称帝,沐扶夕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罢了,既然沐扶夕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和她势不两立,那就不要怪她手下不留情面。
院子里的喧哗,并没有让众人意识到,就在他们的身后,有一个黑色的影子,一闪而过的飞跃出了晖仁宫,朝着刑部的方向飞远了身影。
元清皇宫,御书房。
眼前的奏折已经堆成了山,可绍凡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他愣愣的瞧着那对奏折发呆,一双沉静的眸子,似静止不动。
说实话,他真的很想去刑部一看究竟,看一看沐扶夕究竟去没去刑部,他是那样的在乎着她,根本无法想象,如果连她都背叛了自己,那么自己将如何面对。
所以他让孙聚准备了马车,打算去刑部一看究竟。
可,当马车真的停在门外时,他又再次犹豫了起来,因为那就摆在眼前的现实,是他近在咫尺,却又不敢轻易触碰的。
他不知道,如果自己当真在刑部看见了沐扶夕,将要如何去面对倔强的她。
也不知道,如果自己没有在刑部看见沐扶夕,将要如何去面对可笑的自己。
所以在思量了许久之后,他决定对门外的马车视而不见,他决定,用自己的心,却相信沐扶夕。
“皇上。”门外,响起了孙聚的声音。
玩的,随着绍凡的话音落下,他一边应着,一边赶忙亲自拉住马栓,驾着马车朝着晖仁宫的方向走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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