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扶夕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个透彻,还没等睁开眼睛,便是感觉到了肩膀一凉,有一双带着厚茧的指尖,无意刮蹭在了她的肌肤上。
“谁”沐扶夕猛然睁开眼睛,想也没想的便伸手朝着面前人的脖颈上掐了去。
正打算给沐扶夕上药的萧王多亏反应迅速,极快的闪过了沐扶夕的攻击之后,讥嘲的挑起了唇角。
“你这身子骨还真是壮得跟头熊似地,受了这么重的伤,睁开眼睛便动手打人。”
沐扶夕一愣,随后伸手用衣衫掩盖住自己露在空气之中的肩膀:“你怎么会在这里”说着,又朝着四周望了望,“这里是哪里”
萧王笑的阴冷:“你这问题还真多,本王在这里,当然是给你上药,这里是云水斋,不然你觉得你现在的样子,适合回凤鸣宫么”
沐扶夕强撑着坐起了身子,看了看屋子里的摆设,放下了心中的疑问,这里确实是云水斋,只是
“孀华呢为何你会给我上药”
萧王气的想笑:“沐扶夕,你真当你自己是个宝贝了你身上的瘀伤根本看不了太医,必须用化瘀膏尽快揉开才能消肿,你觉得你的丫头有那么大的力气么”
他到底担忧到现在是为了什么究竟是哪个没长眼睛的说这个女人倾国倾城,沉鱼落雁的瞎了还是傻了不然他为何现在怎么看怎么觉得,沐扶夕就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呢
肩膀确实在叫嚣的疼着,不过沐扶夕却不打算用萧王帮忙,伸手从萧王的手中抢过了药膏,然后直接下了逐客令:“麻烦萧王回避一下。”
“你”萧王磨牙。
“出去。”肩膀上的疼,让沐扶夕也没了耐性,见萧王杵在那里不动,也是沉了面颊。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忽然虚掩着的房门被人推了开,满目慵懒的墨王走了进来,见屋子里这蓄势待发的味道,笑了。
“这是怎么了”
萧王撇了一眼墨王,冷哼一声:“冤家。”迈步走出了屋子。
见萧王终于是出去了,沐扶夕松了口气,咬牙打开化瘀膏,正研究着从哪下手,却被一只有着修长五指的手按住了手背。
沐扶夕诧异抬眸,便是对上了墨王一双带着笑意的眼:“让本王来吧。”
沐扶夕虽然不在乎小节,但并不是极其开放之人,正想摇头说不用了,却见墨王竟然抽出了她怀里的丝帕,先行将眼睛蒙上了。
摸索着坐在了床榻边上,墨王笑着又道:“非礼勿视,本王现在是真的什么都看不见。”
他那一双总像是喝醉了的双眸,被丝帕遮盖的严丝合缝,只留下了一个挺翘的鼻尖,与一张微微上扬着的唇。
烛光淡淡,给他的面颊镀上了一层盈盈的光,沐扶夕难得认真的这么看着他,不得不说,这样的男人,就算只剩下了下半张脸,也足可以让女子心动。
叹了口气,沐扶夕拉下了遮在肩膀上的衣衫,她可以对萧王冷眼相对,但是对于墨王,她无法做到。
因为她怎么也忘不掉,明明绑架了她,却在最后还要保她周全的那个男子。
听闻着悉悉索索的声音,墨王靠近了沐扶夕几分,伸手试探的拉住了她的手臂,用早已涂抹好化瘀膏的手心,按上了她已经肿的老高的肩膀。
“嘶”沐扶夕疼的倒抽一口冷气,要不是咬牙隐忍着,怕是早就喊了出来。
感觉到她的肌肤在自己的手掌之中绷紧,墨王轻轻一笑:“早知道如此,当初又何必非要逞能你不过就是一个女子,只要安心躲在男人的背后安逸度日就好了,何必要参与国事”
他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却是已经知道沐扶夕会说什么,不知道为何,当萧王抱着昏迷不醒的她踏进门来的时候,当他听闻沐扶夕代替沐云白鱼目混珠比武的时候,他仅是一愣,并不觉得震惊。
似乎在他看来,沐扶夕就该如此。
沐扶夕疼的难受,吹了口凉气:“我岂能眼睁睁的看着云白倒地不起”
“可是你别忘记了,他隐瞒了你,你难道就不生气”
“生气归生气,但他是我唯一的弟弟,我怎能坐视不理”
墨王手上的力气加重了不少,他就算现在是蒙着眼睛,也能想到她那倔强的模样。
贤贵妃与碧青走进了院子,见萧王独自一人站在院子里,不禁轻轻一笑:“皇后娘娘醒了”
萧王嗤了一声:“恩。”
贤贵妃想着刚刚圣旨的事情,不禁又问:“萧王爷可是告诉皇后娘娘连婚的事情了”
萧王摇了摇头:“又不是本王的婢女被人看上了,本王何苦咸吃萝卜淡操心。”
贤贵妃见此,低低的笑了出来,看样子萧王是被沐扶夕气的不轻,转身迈步上了台阶,打算自己告诉沐扶夕这件事情,然后研究一下嫁妆的事情,毕竟是远嫁到琉岚国,嫁妆绝对马虎不得。
贤贵妃推门进来的时候,沐扶夕刚刚整理好衣裳,见沐扶夕气色还算是不错,笑着上前了几步:“皇后娘娘先无需操心凤鸣宫的事情,臣妾已经安排了张高去守着,若是皇上去了,张高自然有应对之策。”
沐扶夕松了口气,感谢的拉住了贤贵妃的双手:“还是贤妃娘娘考虑的周到。”
墨王见此,摘下了丝帕,站起身子给贤贵妃让了个位置,自己则坐到软榻上去喝茶了。
贤贵妃坐下身子,看着沐扶夕好半晌,才轻声又道:“刚刚皇上下了旨意,准许了琉岚璋王的提亲,已册封孀华为芷兰郡主,现在就等着礼部挑选吉日,让孀华随着璋王前往琉岚,孀华是皇后娘娘身边最疼爱的婢女,嫁妆自然也马虎不得,依臣妾”
后面的话,沐扶夕完全听不进去了,脑海里始终回想着,指婚,远嫁,孀华。
“你们在说什么”沐扶夕忽然拉住了贤贵妃的手臂,双眼蓦然瞪大,“孀华为何要远嫁为什么要我准备嫁妆”
贤贵妃对着沐扶夕一笑:“当然是皇上指的婚,不过臣妾听说,似乎是璋王自己同皇上请求的这婚。”她只当沐扶夕是高兴过头了,毕竟一个女婢能得到王爷的赏识,那可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沐扶夕的心忽然一沉,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动了动唇,一个字都吐不出来,望着满屋子的人,她不知道该和谁说自己心里的事情,也不知道孀华和沐云白的事情要从何说起。
萧王见着了沐扶夕那没有半点喜色的样子,嗤了一声:“难道不识好歹也是遗传么”
沐扶夕拧眉,冷冷的扫了一眼萧王:“你什么意思”
萧王挑了挑唇角:“你那个婢女,从听到这个消息以后,便一直躲在院子里,不但没有半点喜色,反而是哭得要死要活。”
孀华
沐扶夕揪起来的心再次疼了几分,孀华那么爱恋着云白,又怎么会接受另外一个人的因缘况且若是这次当真远嫁了,不要说孀华以后见不着云白了,可能就是她自己,也算是和孀华再也不能相见了。
贤贵妃似瞧出了沐扶夕的不对劲,拉紧了她的手,担忧的开了口:“皇后娘娘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么”
墨王见沐扶夕当真不是惊讶,而是惊恐,不自觉的拧了拧眉头,待再次抬眼时,朝着贤贵妃和萧王笑了笑:“没准是皇嫂开心过头了,母妃别担心,让小王陪着皇嫂说说话,没准一会就好了。”
贤贵妃听出来这是让她出去的意思,虽然有些放心不下沐扶夕,但却还是慢慢地站了起来,转眸对着萧王笑了笑:“是啊,时辰也不早了,萧王爷也该出宫了,臣妾送送萧王吧。”
萧王知道沐扶夕一定是心里揣着事情,不过他不想管,也不愿去管,转身直接迈过了门槛,甚至是连招呼都没和墨王打。
在他看来,沐扶夕就没有没揣着事情的时候,不过女人家的事情,他可没兴趣知道。
贤贵妃知趣的跟在了萧王的身后,迈过门槛的时候,还不忘伸手带上了房门。
随着屋子里彻底的安静下来,墨王才转眼对着沐扶夕轻轻一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皇嫂身边的那个婢女,应该已经心有所属了对吧”
沐扶夕一愣,她本没打算告诉墨王孀华的事情,毕竟孀华的事情还牵扯着沐云白,但是如今墨王却未卜先知,这让她如何不惊讶
墨王脸上的笑容加深了几分:“皇嫂其实不用说,因为我根本没有打探的意思,只是我要告诉皇嫂一声,若是那个婢女喜欢的人在璋王之下的话,那么我劝皇嫂还是不要声张的好,想来这里面的利弊,皇嫂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
沐扶夕愣愣的瞧着那软榻上慵懒含笑的墨王,不得不说,那道出口的柔软话语,真真像是针尖一样戳在她的心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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