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秦妇吟的由来(下)

    秋蝉惊叫一声,本能的就躲到了墙角的角落之中,抱着脑袋不敢看进来的人凶恶的模样。

    杜鹃却没有那么慌张,她擦了下眼角的泪痕,缓缓转身,看了一眼恶狠狠站在‘门’口的恶徒,指着‘床’边的两个装满银锭的箱子,凄然一笑,道:“这是我和秋蝉妹妹的所有积蓄,都在这里了,你们都拿去好了,只盼各位英雄不要为难我们姐妹俩。”

    她的话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有的只是一丝淡淡的哀伤,仿佛这尘世中的一切似乎都与她无关一般。

    那三个兵丁看着她出尘绝俗的举止,‘艳’丽无双的容颜,一时之间都呆在了当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眼睁睁的看着杜鹃缓缓的走到了梳妆台边上,继续梳着刚才没有梳完的长发。她缓缓的把头发一缕一缕的盘好,又带上一件件‘精’致的头饰。继而对着镜子画起了眉‘毛’,仿佛旁若无人一般,对身后凶神恶煞似的兵丁仿若未见。

    那三个兵丁为她优雅高贵的气质所慑,一个个呆呆的竟然无法挪动脚步,喉咙中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唾沫,三人对望一眼,却是谁也没有胆子去对这个从小生长在青楼的‘女’子无理。

    过了好一会儿,杜鹃才梳妆完毕,她妩媚的笑了笑,仿佛如‘春’‘花’般靓丽,如‘春’风般温柔,让人无法对她兴起一丝的罪恶的想法。道:“几位军爷,这两箱银子就算是我们姐妹俩的孝敬了,几位军爷不必客气,只管拿去好了。”

    其中一个打开了地上的两个箱子,每一个箱子中足有两百两纹银,两箱就是四百两,四百两银子对于当时来说绝对是一个不小的数目,足够一个十几口人的小康之家吃喝半辈子了。三人对望一眼,都看出了各自心中的贪婪,三人急忙把银子分成三份,每人拿着百余两银子夺‘门’而出,至始至终都没有对杜鹃这个绝‘色’的‘女’子说过一句话。

    杜鹃等他们出‘门’以后,才松了一口气,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刚才还镇定自若的她这时心脏砰砰的剧烈跳动着,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刚才是从鬼‘门’关绕了一圈儿又走了回来。

    躲在角落里的秋蝉见一直没有动静,也抬起了头,见那三个凶神恶煞的人已经走了。这才难以置信的站了起来,用无比崇拜的目光看着杜鹃,小声问道:“他们走了吗?”

    杜鹃脸‘色’惨白的道:“好像是走了。”

    秋蝉正想答话,有听到楼梯口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一个脸上溅满鲜血的大汉闯了进来。秋蝉惊叫一声,一下子又躲到了角落,抱着头蹲在了地上,什么话也不敢说。

    那大汉一下子被杜鹃惊‘艳’的绝‘色’容颜给吸引住了,眼中充满了‘欲’望的火焰,他只感到浑身燥热,口中有些发干,他tian了tian溅上了鲜血的嘴‘唇’,艰难的咽了口唾沫。

    杜鹃眼中也充满的惊惧之‘色’,她清楚的知道,对方绝对不会如刚才那几个人一样轻易的放过自己,但她心中还是存着一丝侥幸,柔弱的道:“这位军爷……”

    那大汉不等他说完,就大踏步上前,一把抓住了杜鹃的衣领,就要去撕扯她身上的衣服。

    杜鹃一声惊呼,急忙紧抱双臂,想阻止对方有力的双手对自己的侵犯,可她不过是一个弱质‘女’流,如何能拗得过那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嗤”的一声,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扯下了一片,杜鹃拼命的挣扎着,却根本无济于事。

    又是“嗤”的一声,又是大片衣襟被扯下,‘露’出了里边贴身的红‘色’小衣,如凝脂般的肌肤也若隐若现的暴‘露’在空气中。这个平时可以把如数个豪‘门’公子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才‘色’双绝的长安第一名妓,这一刻心中却充满了无助和绝望,就连寻死的机会都没有。

    前一天,她刚刚找到自己心仪的男子,并和他共度‘春’宵,可这一刻,却要面对如此不堪的凌辱,可他能做的只有挣扎和哭泣。她恨这些邪恶的兵痞,她恨带着大军进入长安的黄巢,她更恨黄巢他们竟然打着解救天下黎民的口号如此胡作非为。

    可这又能如何?心中的恨再强烈,依然无法解决眼前的困境。作为一个弱质‘女’流,她在这一刻能做的只有哭泣……

    刚才由于时间紧迫,杜鹃盖上‘床’上的隔层后并没有来得急铺好‘床’,是以韦庄从木板缝隙中可以清楚的看到外边的东西。他看着那个禽兽一般的汉子粗鲁的撕扯着杜鹃的衣服,他把拳头握的“咯吱吱”响,指甲都深陷在了手心里,心中的怒火不可仰止。

    韦庄只是一个书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他眼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被人如此欺辱,可他却没有冲出来的勇气。他清楚的知道,就算是自己冲出去,也只有陪着她一起死,读书**多都很理智,可就是这所谓的理智,正是那些读书人的悲哀之处。这也无怪乎每当有异族入侵的时候,首先当汉‘奸’的大多都是那些读圣贤书的读书人,因为他们比任何人都理智,所以就更知道生命的珍贵。

    这时杜鹃身上已经衣衫不整,‘胸’前和大‘腿’处已经有多处‘裸’‘露’在空气中。可她依旧在徒劳的挣扎着、抗拒着。

    躲在角落的秋蝉看到这一幕,心中害怕之极,想跑,却又不忍心看着从小很自己一起长大的杜鹃如此受辱。猛然间她眼中的恐惧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恨意,她举起一把凳子猛的砸在了那大汉的头上。

    凳子也被砸的四分五裂,那大汉身子一僵,缓缓回头,双眼瞪着手中还拿着半截凳子‘腿’的秋蝉,一只手‘摸’了‘摸’头上流下来的鲜血,眼中闪过一丝浓浓的杀意。手起刀落,秋蝉惨呼一声,脑袋瞬间落地,掉落在地板上,满是鲜血的身子也缓缓倒下。

    那汉子握着带血的单刀转过身,凌厉的眼光看向杜鹃,恶狠狠的道:“臭**,别跟老子装清纯,你们本来就是卖的,就是让男人‘操’的,也不知被多少男人‘操’过,哪里怕多老子一个?你若是乖乖的伺候老子,把老子伺候舒服了,没准儿老子还能饶你一命,要不然她就是你的榜样。”

    杜鹃看着秋蝉的脑袋滚落地上,滚到了自己的脚边,心中的恐惧和绝望一下子纷纷涌入脑中,瞬息之间,她脑子仿佛一片空白。就连那可恶的大汉把手伸过来,她仿佛也毫无所觉,仿佛根本忘记了抵抗。

    那汉子以为这个‘女’子听了自己的话后不敢再反抗,丑陋的面孔得意的笑了起来。他俯下身子把已经半‘裸’的杜鹃抱在怀里,正准备恣意凌辱蹂躏的时候,异变陡起。

    本来已经放弃反抗的杜鹃一下子搂住那汉子的脖子,用她那樱桃小口狠狠的咬在了他脖子上的动脉血管上,一股股的鲜血涌入杜鹃的嘴里,刺鼻的血腥气息让她感到作呕,可她却依旧不松口,就那么紧紧的咬着他的脖颈,任由大股的鲜血涌入她的喉咙。她眼中尽是几近疯狂的神情,看上去无比的可怕。

    那汉子一声惨呼,只感到脖子猛然间一阵剧一痛,紧接着身上的力气就逐渐的消失,他奋力的想推开杜鹃这个惊‘艳’的绝‘色’‘女’子,可杜鹃却死也不放手。

    他大喊着奋起最后的力气,把手中的刀砍在了杜鹃的后颈中,可这时他的力气已经不多了,虽然砍的鲜血飞溅,可却没有看下杜鹃的脑袋。他仿佛无意识的一下又一下的砍着,砍了十余刀,终于他流尽了鲜血,手中的刀也呛啷一声滚落在地,就此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

    杜鹃挣扎着爬到了秋蝉的尸体旁,身后爬过的地方留下了一道很宽的凌‘乱’的血迹,就在她即将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她抬头看了一眼韦庄藏身的位置,嘴角泛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躲在‘床’下隔层里的韦庄看到了这一切,他被深深的震撼了,他震撼于秋蝉和杜鹃的勇敢的同时,更为自己的懦弱感到可耻!可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会冲出来吗?答案很明显,依然不会!

    这就是所谓的文人的懦弱本‘性’,肯定不光是他韦庄一个人如此,这样的**有人在。

    虽然知道房里的人都死完了,可他依旧不敢出去,生怕再遇上一个杀人恶魔般的人物,他真的很怕。

    韦庄就这么一直在那里躲了一天,直到深夜才敢悄悄的出来,抱着杜鹃已经僵硬多时的尸体默默的‘抽’泣。他清楚的知道,她的死是因为自己的到来,如果不是自己,她完全可以把自己藏在隔层之中的。

    可就是这么一个只见过自己一面的青楼‘女’子,不仅不嫌弃自己穷酸,竟然为了能让自己活下来,而惨死在屠刀之下。这岂能不让韦庄感动?可他能做的也仅仅是感动和事后的哭泣而已!

    直到三年后,韦庄逃出长安,在洛阳写下了那首堪称全唐诗中最长的一首诗的《秦‘妇’‘吟’》,韦庄因此诗名扬天下,却也因此诗一直无缘官场,正是因为诗中那一句:“内库烧做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

    是以后来韦庄一直否认自己曾写过这首诗,市面上流传的各种版本也都被官府收缴之后付之一炬。曾经读过这首诗的人也大都对此讳莫如深,是以这首诗一直没有流传下来,直到千余年后在敦煌石窟中出土了《秦‘妇’‘吟’》的手抄本,才让这首尘封了千余年的长诗得以重见天日。

    这些都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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