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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克用的大营中本来‘乱’哄哄的,说什么的都有,被刘氏这么一遍巡视下来,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平时这刘氏的话就连李克用都要听,更不要说他们了。 李克用这人可以说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妻子刘氏,并不是这刘氏有多么泼辣悍勇,而是这刘氏知书达理,说话十分的有道理,往往危机之时能够派上大用场,当年也正是她在李克用危急时刻让他毅然远遁鞑靼的,事实证明刘氏的建议十分正确。而那时的刘氏不过才是一个刚为人‘妇’的十几岁的‘女’孩。
刘氏就这么骑着那匹胭脂马在几个丫鬟和众亲兵的护持之下在各营巡视,一致没有停歇,她就用这种方式等待着夫君李克用的到来,表面上她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可她心里却是一团‘乱’麻一般。只要李克用一刻不回来,她的心就一刻安定不下来,所以她不得不给自己找些事做。
终于,李克用带着二十来个浑身是血的汉子遇见了刘氏派出去接应的斥候,斥候中一人快马回来禀报刘氏,其他人把马匹让给李克用等人乘坐,缓缓回营。
李克用一路抱着重伤的李嗣召,薛志勤等人想接过来,都被李克用拒绝,李克用这个沙陀汉子一直用心来感受着李嗣召身体的温度,他能够清楚的感觉到怀里这个只有年仅十五岁的孩子呼吸逐渐减弱,就连脉搏也十分的微弱。
远远的李克用看见了挂着无数灯笼火把的辕‘门’,他急忙催马加快了速度,一边高喊:“所有军医全给我出来,若是治不好李嗣召,一个个提头来见!”
刚才斥候出去回去的时候已经传达了李克用的命令,是以这个时候几十个军医已经在辕‘门’等候了,刘氏也在辕‘门’翘首以待,待到看到一身鲜血的李克用时,她急忙拍马迎了上去。关心的询问李克用伤了哪里?
李克用道:“幸亏李嗣召这孩子替我挡了两箭,要不然为夫就没命回来见你了,史敬思为了让我们顺利突围,恐怕现在已经战死在大梁了,众将也都负伤不轻。”他一边说一边纵马上前,进了大营之后翻身下马,亲自把李嗣召抱下马来,抱进自己的大帐,也不顾到处都是鲜血,就那么放在了自己的卧榻之上。
众军医早已围拢过来,提李嗣召检查伤势,也有几个机灵点儿的也提薛志勤、邈吉烈、安敬思、李存璋等人检查了伤势,包扎了伤口。索‘性’众将身上都是皮外伤,就是失血有点多,修养一段也就没事了。
只有李嗣召受伤有些重,两支羽箭‘射’穿了他身上的牛皮铠甲,深入数寸,其中一支距离心脏只有半寸,还有一支从两扇肺叶之间穿过。众军医七手八脚的忙活了半天,已经把两支箭取了出来,敷上了上好的金疮‘药’之后包扎完毕,又开了一张内服调养的‘药’方。这才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转身对一脸焦急的李克用,说李嗣召的伤势已无大碍。
李克用这才松了一口气,吩咐让他们下去领赏,自己看了一眼已经沉睡了的李嗣召,那只大大的独眼中满是慈爱的神‘色’,又有岁能够舍命来救自己?这孩子竟然如此待自己,以后自己一定会把他当亲生儿子一般看待。
李克用吩咐几个‘侍’‘女’好好照顾李嗣召,自己转身出了大帐,召集众将到中军大帐商议军情。
众将集结完毕,李克用道:“如今我等为国四处征战,剿灭流寇,为了替朱三退敌,我等一场血战,打跑了黄巢,又急追几昼夜,把黄巢的残兵赶到了山东境内。可朱三不但不思感‘激’,竟然诓我入城,想谋害于我,幸亏众将力战,这才让本帅侥幸逃出大梁。只可惜监军陈景思、大将史敬思还有两百多名‘精’锐战死在大梁城,就连跟随家父多年的老郭都死在了城中……”
众将一阵唏嘘,有的人已经按捺不住,说要连夜攻打大梁,生擒朱温,提史将军和监军大人报仇。有的人却说大梁城高墙厚,又有宽阔的护城河,就凭自己这些人马,根本打不下大梁。军中又没有多少粮草,附近又都是朱温的地盘,无处补充粮草和其它必须物资,不如先返回河东再做打算。
李克用大声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大家这就跟我打回大梁,生擒朱温,为死难的兄弟们报仇雪恨!”
众将纷纷叫好,即便是有些老成持重的人也不敢表示反对了。
正在闹哄哄的时候,刘氏掀开大帐进来,肃然道:“万万不可!”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大多数的人呢还是听到了,一个个都安静了下来。
刘氏道:“大梁从‘春’秋以来就是大城,一直是中原的重镇,岂是说打就能打下来的?但以城墙的坚固程度而论,并不亚于东都洛阳。我们虽然有一万多人吗,可真正能战的不过六七千人,其中还有两千战斗力薄弱,真正的‘精’兵不过五千。这些人又都是骑兵,在野外征战还行,如果打攻坚战可就非他们所长了。”
李克用正待反驳,刘氏不等他开口,接着道:“我们营中的粮草只能支持十日,十日的时间如何能攻得破大梁?黄巢数十万人马打一个陈州围城三百余日都没有打下来,这大梁城可比陈州大的多,加上城中人马钱粮都非陈州那种小城可比,朱温的能力更不是那赵犨可以比拟的。朱温手中更有那可以如惊雷般炸响一样的东西,骑兵在那种东西面前根本不够看,爆炸一起,即便是穿上再厚的盔甲,定然被炸得连渣都不剩。”
李克用听了妻子的话,刚才火热的头脑也清醒了不少,知道现在确实不是攻打大梁的时候,若真的现在跟朱温反目成仇的话,恐怕他身边的这些人马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是未知数,更不要说什么攻下大梁,生擒朱温了。
李克用苦笑道:“我也知道现在凭我们这些人根本奈何不了朱温,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刘氏道:“成大事者岂能在乎这些个人的荣辱?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更何况我们沙陀人在这些汉人眼中毕竟是外族,若我们贸然与朱三开战,其他诸侯藩镇不明原因,定然会说是我们这些胡人的不是。倒不如上书朝廷,禀明情况,让天子来定夺是非曲直。”
李克用冷笑一声,道:“现在的天子不过是田令孜的傀儡而已,他能做的了什么主?”
刘氏道:“如此做不过是给自己一个回河东的理由而已,一来可以把理占在自己这一边,二来也可以保全这五千‘精’锐骑兵,这可是如今河东的主要战力,河东和代北的‘精’锐尽皆在此,其余虽然也有一些人马,可战斗力根本不可同日而语。你明日只管让人投书入大梁城,斥责朱温。再上书朝廷,说明情况,一来可以证明我们对朝廷的衷心,二来也可以让天下人都知道朱温的狼子野心何乐而不为呢?”
李克用听妻子说的头头是道,忙点头一一答应。
第二天天一亮,李克用就拔营起行,并不直接向西,而是折而向南,回原来在忠武军的营寨,那里还有两三千河东的人马。李克用还打算向周岌借些粮草,再说了他也怕朱温派大军向西追赶自己,这样也能躲开追兵。
朱温也收到了李克用的谴责信,朱温回信照实说,说自己根本不知情,是兵马使杨彦洪‘私’自行动,跟自己无关,事后自己已经处决了杨彦洪,希望李克用可以谅解。
数日后朝廷的诏书送到了大梁,由于朱温救陈州的功劳,还有在王满渡打破黄巢的战绩,加封朱温为检校司徒、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朱温也成了使相,又加封沛郡侯的爵位。
李克用来到许州,找周岌借粮,周岌借口说许州也正缺粮,无粮可借,李克用只得绕道从陕州回河东。一路上找其他藩镇借粮,都被拒绝,无奈之下他只能走原来的老路,向老百姓“借”粮,所过之处,百姓流离失所。
李克用回到晋阳城太原,那时太原府的治所在晋阳,为表示对在上源驿时众将的救护之情,收邈吉烈、安敬思、李存璋、李嗣召等人为义子,邈吉烈改名为李嗣源,安敬思改名为李存孝,加上李克用的其他一些义子如李存信、李存贤等人共十三人,号称“十三太保”。
唐僖宗接到李克用弹劾朱温的奏章,果然不出所料,他根本无力去约束朱温,只得两边说好话,和稀泥,为了安抚李克用,加封李克用为陇西郡王。
李克用在河东也休养生息了一阵之后,开始了四出征战,派弟弟李克修攻陷了昭义军的泽州和潞州,孟方立无力抵御,只能退守邢州,以邢州、磁州、洺州三州为昭义军。而李克用攻占的泽州和潞州也叫昭义军,从此以后,唐末就有了两个昭义军。
而这时在东川的杨师立也被高仁厚打的龟缩在梓州成中不敢出来,看来东川平定是迟早的问题。
黄巢逃入山东不敢路面,被时溥的大将李师悦和尚让追的喘不过起来,只能一路向东逃窜。黄巢已经形不成什么大的气候了,从今以后天下格局将经过新一轮的洗牌,唐僖宗恐怕也要回长安了,打‘乱’之后是不是要大治?恐怕时局不会那么理想,新一轮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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