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中,众人皆眉头微蹙,商议半天,也没得个破魔家四将之法。
姜尚道:“既然诸位都没好法子,那还是回去守好城防,闭城自守吧。”
说完,众人正要散去,忽有差官来报:“禀丞相,府外来了个道人求见。”
众人皆喜,知道有高人来助,魔家四将可破了。
姜尚连忙道:“快请进来。”
“如果不出意外,这次来的,该是杨戬了…不然就是黄天化…”刘樵心下暗道。
哪吒、刘樵等人都转过头,朝门外看去。
果然施施然走进来一个年轻人,打扮似道非道,扇云冠,淡黄衣,却又系一根丝绦,似俗也不俗。
一见姜尚,就拜道:“弟子见过师叔!”
姜尚问道:“快坐看茶,道者样貌不凡,自何处来?”
“玉泉山金霞洞玉鼎真人门下,姓杨名戬,奉师父之命,特来师叔帐下听用。”杨戬朝四下拱手道。
“原来是玉鼎道兄高徒,来快坐,这边是诸位同门!”姜尚大喜,一面邀杨戬坐,一面与他介绍刘樵诸人。
一番互相见礼之后,杨戬去拜见武王,领受官职后回来,姜尚即着众人准备宴会,在相府会宴众三代弟子。
反正也没法出去打仗,相府众人是三天一小会,五日一席宴,天天打卡摸鱼上下班。
虽然都还没封神,但天宫神仙的必备技能,宴会、打卡、摸鱼、朝会扯皮这一套已经玩得通透。
宴上五人一方,各排案几,各座四席。
李家两兄弟哪吒、木吒,韩毒龙,薛恶虎依旧是好的穿一条裤子,四人挨着一起说笑打闹。
金吒,杨戬二人稳持成重,倒是非常和得来胃口,二人坐一堆相谈甚欢。
“师兄,来喝!”武吉、龙须虎则不断与刘樵倒酒,殷勤伺候。
刘樵这一席人最多,龙须虎、武吉、黄天祥,武成王黄飞虎等等。
都是哪吒等人不搭理的教外别传或凡人。
“武成王,最近伤好了也未?”刘樵抿口酒问道。
黄飞虎豪气大笑道:“哈哈哈,都好利索了,虽留了些疤,却是大丈夫的痕迹!”
说着,撸袖子给刘樵看,果然胳膊上几条刃口疤痕,似蜈蚣爬着,极为骇人。
却是首战魔家四将时,黄飞虎虽然见势不妙,催五色神牛连忙溜了,但还是遭那黑风裹了一下。
那黑风似万道利刃,当场把一条膀子削得皮肉翻起,只有一丝筋骨相连。
不止黄飞虎,当时余下众将,南宫适、黄明、周纪等等,也是个个带伤。
幸好哪吒也算仗义明大局,把一葫芦乾元山带下来仙丹尽数碾碎,给众人涂了伤口,所以皆无大碍。
正说着话,那杨戬似乎极为善饮,几圈子酒喝得哪吒等人面色微醺。
他便又端着酒,到刘樵这桌来与众人敬酒结识一番。
“武成王,我虽世外野人,但也闻大王你的名声,简直如雷贯耳!”杨戬淡笑端杯盏道。
黄飞虎一番谦虚,连称不敢当,二人互饮三杯。
旁边武吉,龙须虎等等,也与杨戬敬酒,杨戬豪气一笑,来着不拒,也不拘束于真传别传之见,个个都一般相待,礼遇三分。
最后,杨戬走到刘樵面前坐下,斟酒道:“玉枢道兄,酒量如何?”
“不敢称“兄”,贫道我一饮就醉,但杨道兄既来,我着实受宠若惊,岂敢推辞!”刘樵连忙举杯道。
“哈哈哈哈…道兄谦卑了,喝!”杨戬豪饮三大碗,眉都不皱一下。
看得众人目瞪口呆,纷纷道:“杨道长莫非千杯不醉?”
杨戬笑而不语,刘樵眼神精光闪烁,看着他的身形,若有所思。
刘樵暗道:“这杨戬好像并非血肉之躯,乃一团光炁,倒是与黄角大仙一般,但又没有黄角大仙那般缥缈高深。”
炼气士法眼看之不穿,但刘樵修成元神,以元神感应,杨戬似乎是一团光炁,没有血肉温度一般,犹如鬼魂,着实怪异。
这种感觉,与当初所见黄角大仙的元婴之身极为相似。
但黄角大仙道行已至极高深,清虚缥缈,完全看不透,甚至与那神农圣帝座下真仙一般琢磨不透,摸不着。
杨戬道行虽然也很高,但刘樵既然能感应他,想来与自己仿佛,皆是纯阴状态。
元神未证纯阳,最多是法力在自己之上。
正疑惑不解,那杨戬似有所感,转过头看向刘樵道:“玉枢道兄,可是贫道脸上有花?”
“哈哈,不是,我自得道以来,见识过的人千千万万,但从未有道友这般清静之体,俊逸相貌,极出尘俗,不类凡人!”
刘樵被抓个正着,但作为一个老油条,这点尴尬对他而言,根本不足为道,随意扯个晃子,大夸特夸就转过话题。
果然,杨戬闻言眉头一松,大笑道:“肉身不过皮囊而已,何足道哉,我金霞玉鼎道术,首重一炉神炁。”
“原来如此,怪不得…”刘樵闻言恍然。
席间其它众人,包括姜尚、哪吒皆满脸懵然,不知这二人打的什么机锋。
刘樵前世今生一直都很好奇,人血肉之躯,物质转换是怎么变成其它东西的。
但此时见了杨戬,所见所闻,加上黄庭身神亦能变化,所以却是略微懂了。
原来这种变化,肉身其实都是假的,唯有一灵真性,能不断模拟,随风显化,所以周天万物,皆能转换,因为元神本就是虚的,抽象的。
想到这里,刘樵心下暗道:“那杨戬这种秘术,岂不是真仙无望,肉身皮囊已经化去,何来先天之精?”
据说真仙之所以长生不老,就是先天之炁炼得纯纯圆满。
混元大觉之所以不死,就是先天之炁,已不增不减,不垢不净,亦无生无死,所谓不生不灭三三行,辟地开天法理明是也。
但没肉身,没有精、炁、神三宝,何来先天精炁,如何修证真仙?
刘樵着实有些搞不懂,总不能专门为了追求变化神通,就把肉身化了,跟血神子一般,抛弃真仙混元大道吧。
似乎见刘樵眼似有疑惑,杨戬对刘樵的道行也有些意外,没想到三代弟子除了他杨戬,竟然还有人炼就元神。
便靠上近前笑道:“道兄不知我金霞洞道术玄妙,我亦还是炼气士矣!”
没有多解释,但就一句,还是炼气士序列。
言下之意,还是在追求真仙混元大路上,不是刘樵想的那么简单。
刘樵也不好多问,毕竟这些修行关窍,是阐教十二洞真传法脉根本,也是打个哈哈,闲聊敷衍几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上首姜尚轻咳了一声。
众人见此,纷纷各按班列坐好,神色肃然,知道该谈些正事了。
杨戬也回到座上,先问道:“师叔,不知如今城外是个什么情况,何人聚兵来围城的?”
“城外魔家四将,各有法宝,极为厉害,提精兵十万,目前折损一些,也还有八九万,我军野战败北,只能困守城池,高挂免战牌。”姜尚苦笑道。
杨戬皱皱眉,摆手道:“我既然来,师叔今天可将免战牌去了,稍顷点一二员副将,我出去会会那魔家四将。”
姜尚沉吟道:“杨师侄,我不知你的本领如何,但那魔家四将宝物厉害,陷进去容易,出来可就难了。”
“这有何惧,我自有金霞道术,随风显化,先去见阵,若他出战,我正好看个端倪,若他们不应战,那便罢,再想法子。”杨戬笑道。
见他说的极为稳妥,不像是自持一点本事就说大话的人,姜尚也是略信几分,沉吟思索。
下首刘樵道:“师父,我见杨道兄道行高深,且久避不战,不是我阐教体面,去一探也好。”
哪吒也道:“是啊,久避不战,岂不堕了我阐教威风,我辈五行道术,打不过,也能走。”
姜尚见众人大多都支持出战,也只好道:“那杨戬便领兵五千,出阵挑战,以玉枢吾徒和哪吒为副将,余下的上城观战,准备随时支援接应。”
“师叔,不须兵马,有玉枢道兄,他化身万千,要兵马何用?”哪吒连忙道。
杨戬也摆摆手道:“只是轻装上阵,我等俱有道术,欲走欲留皆由心,若携凡夫,难脱红尘。”
说罢,杨戬转头看向刘樵道:“玉枢道兄,你以为如何?”
刘樵含笑点头,但即不说赞同,也不反对,只是看着师父姜尚眼色。
姜尚见此,便嘱咐道:“那你三人且去,互相扶持,切莫大意,若不胜,也要保命而回,不怪你们。”
“弟子遵命!”刘樵三人俱起身应诺道。
“咚…咚…咚…”城楼上一阵急促鼓响。
“吱嘎…”四门缓缓打开,刘樵又换一匹黄骠马,哪吒踏风火轮,杨戬则持枪一杆,步战无骑。
朝廷大营,魔家四将正在帅帐饮宴。
忽有探马来报:“禀四位将爷,寨外来了三个道人叫战,点名要几位将爷应战!”
“哈哈,正愁不能破城,拿他们无法,他们却自出城来送死!”一听只有三人,魔礼寿大笑道。
魔礼青几人起身道:“抬我等甲杖披挂来,点兵出战。”
少顷,四将穿戴完毕,个个身高过丈,金盔银甲,威武好似天神下凡,出辕门,正见刘樵几人早已等候多时。
见为首来了个生面孔,扇云冠,淡黄袍,手执长枪,英武不凡。
四将也慎重几分,先问道:“足下何人,敢来此趟我刀兵?”
“贫道玉泉山金霞洞炼气士杨戬,奉姜丞相命,特来擒你四人。”杨戬挥枪指定四将道。
“哈哈哈,瞧你身高不过八九尺,清瘦又柴,细手细脚,量有几般武艺,敢说这个大话…哈哈…”四将闻言相顾大笑。
“你四人身躯倒是胖大,但不过四个草包,又有何能,敢来此行凶作怪,仗左道害人,我虽瘦小,眼前叫你们知道厉害!”
杨戬傲然嘲讽几句,也不多说,持枪拽步上阵,直刺四将。
那枪刃寒芒闪,似百团花簇,四将见此,也是略慎重几分,他们半年不曾动手,早有心思活动筋骨。
见刘樵、哪吒不动手,只是压阵,四将便皆取兵刃,一齐涌上,把杨戬围在垓心,酣战城下。
刘樵哪吒在后面压阵观战,但见得阵前五人一场好斗:
清源妙道小圣,释家四界大圣;小圣昭惠号二郎,释教沙毗四天王,他五个乍相逢,斗阵却要赌输赢。
从来神仙不知深浅,今日交手方知轻重,小圣铁枪似飞虬,四将兵戈舞随风。
左挡右攻,前仰后迎,那阵上刘樵、哪吒助威风,小圣施大法,一条枪似出闸恶龙。
来往呼喝,飞沙走石鬼见愁,拨云吐雾虎狼休,众军摇旗擂鼓齐呐喊,六师兵马都助兴。
径斗有三四十合,杨戬好似渐入下风,四将却暗自心惊胆寒,纷纷暗道:“这杨戬好大气力,我等联手几乎制他不住。”
杨戬虽然被四将围住压着打,好似一时落入下风,但他神力无穷,威风不泄,枪来处如毒蛇吐信,抖转横扫,势如泰山压顶。
一时杀得魔家四将汗流浃背,个个心惊胆战,一时险象环生,几次疏忽,差点被杨戬一枪刺死当场。
哪吒看得热血沸腾,在风火轮上抚掌叫好道:“好,杨道兄打得好啊!解气!”
刘樵也是看得心情激荡,心下比对,暗道:“那四将单独一个,论武艺,我倒是有信心稳赢,但若四个齐上,难说胜负。”
四将武艺不算一流,战场斗将只是平平,但四人心下相通,合力齐攻,几乎找不到破绽,光论武艺这方面,也算是极为厉害的大将了。
哪吒已经看得心痒难耐,见杨戬双拳难抵四手,掣出火尖枪,急纵风火轮道:“四将休欺负我道兄,我来矣!”
刘樵则依旧未动,只是自马鞍上取了宝剑,握在手里,准备随时上阵支应。
四将本来就被杨戬杀得汗流浃背,快要力竭,又见哪吒似下山猛虎,大喝纵枪杀来,纷纷吓得心惊胆战。
“快祭起法宝!”魔礼青急道。
言罢,就要念咒掐诀,然而杨戬却乘势反攻,一枪扫过去,大喝道:“在我面前,安敢卖弄小术!”
那枪疾似旋风,势大力沉,要是挨上一下,不说刃口,就是砸也能把人砸个半死,魔礼青无法,只能慌忙停下咒诀,横枪挡下。
余下魔礼红、魔礼海二人人闻言也要施法宝,但杨戬蓦的大笑一阵,手中枪一抖,似一条神光抛起,丢开解数(套路)去打。
霎时天昏地暗,满天皆是枪影,好像飞龙一般,一化十,百化千,杨戬如同满身都是手脚,犹如三头六臂,无数枪影,四面八方,朝外打去。
“这!”四将大惊失色,这才知道杨戬一直未曾真正使出浑身武艺,此时才是全身武艺。
四将想施法宝,奈何被杨戬枪影裹住,只有招架之功,如果稍有分神,擦一下,难免丧身枪下。
“呀!!”这时哪吒亦到,大喝一声,晃一晃,也是一条火尖枪,明幌幌无穷枪影,霎时与杨戬合力,压住魔家四将。
刘樵见此,捻须一笑道:“怎可让二位道友专美与前,贫道也来了!”
言罢,一催黄骠马,提剑也杀过来凑热闹。
魔家三将见此大急,奈何不能分神使出法宝,魔礼青焦急一声大吼道:“四弟还不出手,更待何时!”
“哈哈,咄!”一直不慌不忙的老四魔礼寿此时一声轻斥,心念一动。
他腰间悬一囊,其中宝贝也与另外三兄弟不同,只消念动就能催起。
此时念动间“呼呼…”一声风响,只见一条白光,迅捷如电,一下起在空中。
霎时飞沙走石,雾蒙蒙一片,刘樵三人大惊,急睁眼去看时。
只见那白光如电,其中一物似鼠如貂,眨眼涨至大象一般,利爪獠牙,浑身刀枪不入。
“什么东西!”杨戬急攒枪去刺。
但那物一张口,腥风阵阵,视刀枪如若无物,只一口下去,连人带枪“咔嚓”一声脆响,咬成两截。
杨戬连吭都来不及吭一声,“噗飕”红雾一蓬,鲜血飞溅,地上只剩下半截枪,两条腿,以及碎骨断筋,血津津一片。
那白毛怪鼻头耸动,似仓鼠一般,嘴巴不断嘬动,“啯啅!啯啅”似嚼糖豆,吃得香甜,舌头一卷,又把那地上剩的两截断腿也卷去吃了。
“哈哈,好貂儿,去把那二妖道也吃了…”魔礼寿得意大笑道。
哪吒看得目瞪口呆,顿在原地伸舌咬指,不知该说什么好。
“迂…”刘樵硬生生勒住马。
城楼上,金吒、木吒等人也是大惊,瞠目结舌,姜尚一抚眼睛,似不忍观看,底下众将皆道:“好利害,杨道长被一口吃了,这可如何是好!”
“难道杨戬真就这么凉了?”刘樵有些惊讶道。
若说不信,但地上残留的血迹,断骨烂筋,又实实在在。
随即略一感应,刘樵微松口气,榜上无人,想起前世电视剧演里杨戬玄功不死,该是籍变化法门走了。
说时迟,其实快,众人心下思绪纷涌,外界只是一瞬间。
哪吒一愣神,又死了杨戬,余下三将纷纷抽出手来,各自念咒掐诀,催法器来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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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红月悬挂黑夜之上。
那些痛苦的,悲伤的,苍凉的旧人旧事翻涌而起,疯狂地扑向尘世间。
景瑜,行走在现实与虚幻的尘世间。
他是黑暗中的利剑,城市间的守卫,抵御寒冷的烈焰,破晓时分的光线,唤醒眠者的号角,守卫人类的坚盾。
他将生命与荣耀献给长夜,立誓从今开始守望。
今夜如此,夜夜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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