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南兆九州的情况,只要摸一摸就能隐约知道大概,毕竟悠悠众口,向来不会放过任何人,哪怕是纪鸣德,也有自己害怕的人或者事。
林家,便是纪家的死敌。
双方在这南兆九州的地盘上,你看不惯我,我又干不掉你,就这样僵持了很多年,直到现在,双方也没达成过任何和平协议。
“林家掌管着南兆九州所有的漕运码头,这对于纪家来说,简直就是致命一击,南江水患不断,但南江漕运却是最大的盈利所在。”百里长安勾唇笑得嘲冷,“双方都在拼命的拉扯着朝中大臣,一个两个都以为我不知道!”
陈濯凝眉,“那咱们该怎么做?”
“虽然纪鸣德想让咱们死,但咱也不能相信林家。”祁越开口,“都是一丘之貉,谁能好得过谁呢?都不过是想利用这次的契机,压住对方一头罢了。”
百里长安点头,“如果真的触及到了利益,他们定会私下里联手,一致对外。毕竟这南兆九州若是落在别人的手里,那他们可就什么都不是了。”
“有道理。”陈濯有点脑瓜子疼,“既要挑拨离间,又不能让他们感觉到危险而联手,事情很是艰难啊!”
祁越敛眸,“若非如此,你当为何满朝文武,无人敢来南兆九州?”
山高皇帝远,死都不知道怎么是的。
比如说,之前的那些钦差……
“东家!”外头的亲随开口。
天已经微微亮,众人这才意识到,又是新的开始。
“何事?”陈濯出门。
亲随低低的说了一句,行礼退下。
房门合上,陈濯眉心微蹙的转回,“赫连琦入城了,天一亮就进来了,此刻人已经在府衙,应该和纪鸣德碰头了。”
“这下,又可以凑一窝了。”百里长安伸个懒腰,“真是一桩桩好戏,接连不断啊!”
祁越瞧着她,“你再睡一会,等着睡饱了,咱们出城。”
如今他们要找到那些逃离的百姓,既然是跑出了城,自然是在外头找踪迹,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不必了!”百里长安哪儿还有睡意,“吃过早饭,带点干粮和水,走吧!”
祁越明白她的意思,转头示下陈濯。
“是!”陈濯行礼,当下退出房间去准备。
昨夜闹了一场,今日的九州府,颇有些戒备森严的意思,巡逻的军士亦是人数翻倍,城门口的盘查更是严苛了不少。
好在,百里长安他们并未带任何异样的东西,守军检查了一番之后,便让人出了城。
然则没走多远,祁越忽然拽着百里长安行至一旁,三人混迹在出城的人群里。
不远处,尘烟弥漫。
县令带着人,浩浩荡荡的进城……
待尘烟过后,三人这才冒头,各自打了个眼色,不再理睬城门口的动静,疾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免得被人疑心。
九州府,毕竟是纪鸣德的地盘……
晌午时分,三人坐在河堤边休息。
从此处望去,不远处有个村落,能隐约瞧见炊烟,至于村落大小,便不得而知了。
“吃点东西。”陈濯解开包袱,取出内里的烙饼,一人一个分发,一屁股坐在了石头上,“一路走来,都没什么村子,连个人影都没有。”
其实另一条路人多,想必有很多的村落,但祁越和百里长安却选择了另一条路。
人烟稀少,未见村落。
“越是人多的地方,越是得府衙重视,不太容易闹事。”祁越开口,眺望着不远处的炊烟,“越是人迹罕至的地方,越是困苦,越是难熬。”
陈濯点头,“是这个理儿。”
“这一带没什么人,但也没有官军,不是吗?”百里长安掰着烙饼,慢悠悠的塞进嘴里,“你看这条南江,仍是从此处穿过,到了这个弯道便略显狭窄形势,而不远处的村落在山谷,若是下大雨,必定第一个淹了他们。”
陈濯:“……”
“他们的日子不好过,肯定是要出来求生的。”百里长安继续道,“当然,也可以搬到山上,你看这附近的山,光秃秃的,都是石壁和乱石,住倒是没什么问题,搭个茅屋也就罢了!可生活呢?总不能住下,就不吃不喝了吧?上下山的路途遥远,大部分的时日都浪费在露宿,还不得饿死?”
所以,要么搬出来,要么淹死在里面。
可若是要整个村子搬出来,必须在府衙登记在册,否则会被当作流民处置,哪日查无此人,出了什么事情,是会祸延子孙的。
“唉!”陈濯一声长叹,“瞧着有炊烟,应该还有人住着。”
祁越啃着烙饼,“待会过去看看。”
“好!”陈濯点点头。
风过林梢,呼啦作响。
百里长安徐徐抬头,瞧着不远处的炊烟,“你说,他们在吃什么呢?”
陈濯:“……”
祁越:“……”
这问题不好猜,着实猜不到。
“草根,树皮?野菜?”百里长安掰了一小块烙饼,塞进了嘴里,“能比我这烙饼好吃吗?”
陈濯想了想,“肯定不能!”
“我有幸吃过一回野菜汤。”百里长安幽幽开口,“没滋没味还粗糙,是真的难吃,喝口汤都嫌味儿重。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反正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难下咽的东西,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祁越道,“只是为了活着而已。”
多少人为了活着,拼尽全力,忍尽不能忍之事,可多少人挥霍着生命,纸醉金迷,穷奢极欲,甚至于到死的那一刻,都没想过为了什么而活着?
“呵呵!”百里长安低头,转头望着陈濯,“饿三天的基础上,加草根树皮野菜汤,如何?”
陈濯点头,“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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