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光线温煦。
穿着浅色棉质休闲服的少女屈腿坐在床沿边,背影纤细,从拖鞋里露出一截脚踝,那处的皮肤是半透明的苍白,脆弱不堪。
她侧过杏眸瞄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少年,而后清了清嗓子,带点气势。
“好,那我要开始讲了噢。”
“从前——”
“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在给小和尚家讲故事,讲什么呢?”
“他讲的是,从前,有座山,上山有座庙——”
时砚:“……”
**
煦阳酒店。
普通客房区域。
程院长已经离开,两个男护士拿着医药箱,跟在医生身后。
其中有个男护士是刚实习没多久,按道理,这次,他还不够资格能被跟着一起派到煦阳酒店里,只是家里有点背景,找了点关系让他提前转正成了高级护士,他这才有机会接触到医院里那种身份贵重的VIP级别的顾客。
第一次见了大世面,心下生出一种飘飘然的感觉,很是新鲜又好奇,对着身旁的男同事低声感慨道:“果然是有钱人啊,就一个小感冒而已,一个电话就能兴师动众的叫来我们一堆人上门。”
“就连院长大人都出面了,平时多么日理万机的人物啊,特地过来,就为了慰问一声?”
男护士年龄也挺年轻的,平时也爱好上上网什么的:“刚才进总统套房,看见里头那两位的时候,我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吓了一大跳。”
身旁的男同事听到他的话却依旧目不斜视,手上提着医药箱,脸上没什么表情,专注的在走路。
可是那个男护士还在‘滔滔不绝’,眼睛冒着光。
“这简直太深藏不露了吧,换谁,谁能想到他们竟然一个是大名鼎鼎的影——”
“好了,别说了。”
男护士的话还未说完,就已经被走在前头的医生严肃打断。
医生直接停下步伐,转过身来,看向说话的那个男护士,开口,口吻锐利极了:“小何,忘记自己签署了顾客隐私保密协议了吗?他们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我们能够置喙议论的?”
被训了话,男护士瞬间噤声,不敢再讲,低下头小声道:“对不起彭医生,我错了。”
彭医生凝重的看了他半晌,最后只说了一句:“没有下一次了。”0
一旁的男护士,听到医生这话,始终沉默面不改色,但心里却门儿清。
这句‘没有下一次了’不是代表小何要小心注意一点,下次不要再犯了的意思。
而是,他连再犯一次的机会都没有了。
不出意外的话,等明天医院的人事一上班,内部员工群,会出一则开除公示。
几人走进了一间三人间的普通客房,关上门,身影再也瞧不见后。
从一旁的走廊拐角,走出来一个人。
正是从许礼执所在的VIP客房过来的许礼执助理,因为要拿资料,所以回来自己房间一趟。
可没想到,巧得是,正好碰见方才在煦阳酒店门口的那群医护人员。
……
“礼执哥,你要的资料。”
“放桌上。”
男人坐在书桌前,身影板正,低头翻看手中的书籍,头也没抬应了一句。
“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助理挠了挠头,想了想也就不打算把刚才自己听到的那一番话说出来。
反正,礼执哥也一定不会感兴趣的。
应了一句好后,助理离开了。
……
顶楼总统套房内。
时砚最后一瓶药水见了底,男护士进来给他拔针处理。
刚走进来,就看到清隽的少年靠躺在床上,而靠近床沿,也就是他的手边,纤细的少女侧着身体窝在柔软窄小的一处地方里,安安静静——
似是,睡着了。
她的身上还被人搭了一角深灰色的被子,遮住了大半个身体。
少年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男护士脚步当即一顿,呼吸和动作都不自觉放轻起来,拿着医药箱,蹑手又蹑脚的走过来。
男护士利落且小心的拔掉吊针,简单处理一下创口,贴上止血贴。
正整个过程中,少年没有抬眼去看一下自己的手背,视线始终都是落在身侧少女入睡的侧颜上。
少女眼眸阖上,长睫打下来的漂亮阴影覆在眼下,头发被浅色的海绵发箍拢在后侧,有些许几簇乖顺的贴在白皙的脖颈处。
呼吸清浅,平稳。
男护士只匆匆扫了一眼,没敢等看清就收回了视线,道了一声别后,拿起医药箱离开了总统套房。
……
明明刚才也没有发出什么太大的动静。
可此刻,室内只剩下两个人之后,气氛却莫名的宁静下来,缓慢下来。
时砚目光在少女的侧脸上再次停留了三分钟,
明明是她说要讲故事哄他睡觉,他没睡着,她倒是自己先把自己给讲睡着了。
他动作很轻的掀开了另一侧的被子,特意绕开她,下床。
少年赤脚踩在羊毛地毯上,走几步也不会发出声音。
吊完水,烧退了,整个人都轻松了一圈,就是发烧出了一身汗,感觉衣服都是黏在肌肤上的,并不算太舒服。
时砚拿过方才盛鸢又准备好的一套睡衣,朝着浴室里去,洗澡。
尽管总统套房浴室的隔音效果很好,但是时砚打开花洒的时候开的都是最小一档。
想着盛鸢在外面睡觉,动静尽量小一点儿。
但没想到。
他迅速洗了个澡,出浴室后——
少女已经在床铺上坐起,醒了。
然后侧头,朝他的方向看过来。
时砚擦头发的手一顿:“我吵醒你了?”
“没有,自己醒的。”
盛鸢晃脑袋否认,她用力的眯了眯眼眸,想让自己的意识和视线更加清晰起来——
眼前的少年,刚洗完澡。
身上套着舒适的棉质睡衣,是宽松白T深色长裤的款,没有一点多余的图案,颜色都是纯色。
白T是短袖的,露出来的手臂,肩膀,线条强劲却不显粗狂,单薄却不显羸弱。
是少年单属独有的那种蓬勃。
整个人,浑身都透着清澈的冷清感
此时他手里正抓着灰色的毛巾,盖在自己头上,黑色的碎发被擦得凌乱,覆在额前,却衬得他眉眼漆黑,干净。
“时砚,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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