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临别赠礼
顾逐流死皮赖脸非得要跟着自己上路,而他给出的理由,云知竟一时无法拒绝。
她前两日莫名其妙病了一场,其他的病症倒是好了,可嗓子却一直没见好,只要一开口就如同生吞刀片,这两天跟大家交流多数都靠手势和眼神。
而顾逐流是几个人中唯一一个能全程看懂她想说什么的人,每每她着急想表达个什么观点,也都是顾逐流帮忙开口。
就连萧熠也劝道:“如今战事已起,世道不太平,小顾拳脚功夫还行,跟着你们一起倒也能叫我们放心,更何况,小顾身上的毒还多亏了阿虞姑娘,他理应报答的。”
云知和阿虞商量了下,觉得很有道理,便也都同意了。
临走前一夜,云知又跑去找了萧熠,她想趁走之前问清楚关于阿玄和七星岛的事情,上次他只提了个开头,就被眼前的事情耽搁了,此番分别后又不知道何时才能见,这次她一定要好好问个明白。
似是知道她要来,萧熠竟温了一壶酒在书房等她,见她进来了,也没有丝毫意外,只是笑了笑,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团座,提起壶倒了一杯给她,又道:“已经入冬了,最近天气寒凉,兖国虽靠南一些,却也难免阴冷,往后出门多穿一些。”
云知点点头,捧起酒杯呷了一小口,辣到嗓子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赶紧放回去摆了摆手,指着嗓子泪眼汪汪看着面前的人。
萧熠忍不住笑出了声,又抬手煮了些茶,看向她时,目光极其温和,“来找我,是想问之前《江湖录》的事情吧?”
他总能猜到她心中所想,云知一边疑惑着一边点了点头。
“你上次问到的那个阿玄?对吧?”萧熠面露回忆,缓声讲道:“这个人呢,本名叫司徒无玄,是曾经的江湖名门七星岛的三少主,在第十届的赏剑大会中夺得了第一名,差点就成为了一代传奇。”
云知连忙比划了几下,什么叫差点?
茶已煮好,萧熠递了一杯给她,笑了笑,“别急呀,他这个事情有点复杂,我得慢慢给你讲。”
“这个司徒无玄之所以差点成为一代传奇呢,是因为他在成为这个传奇之前,就被人杀了,当然,不止是他,是整个七星岛都被灭了门。”
整个七星岛?那姐姐她……
云知蓦然瞪大了双眼,下意识抓紧了自己的衣角。
萧熠又讲道:“在五十多年之前呢,这个七星岛乃是江湖四大门派之一,独占南海一小岛,门下弟子更是成千上万,岛上更是高手如云,比起如今的情义山庄也绰绰有余,可就是这么一个江湖名门,竟然在一夜间满门尽灭,此事当时的江湖武林盟也曾派人前往查探,但派出之人却无一生还,从那之后此岛便就成了无人之境,再没有人敢踏足半步。”
“是不是很好奇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似乎是故意在卖关子,云知却无意计较,只忙不迭点头,她实在太想知道跟着那个司徒无玄一起去了七星岛的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
“相传呢,是渊凌兖三国朝堂动用了军队,三国大军联合攻入七星岛,一日之内屠尽了所有人,而此后妄图登岛查探真相的人,也都被留守的军队力量解决,所以呢,七星岛一夜之间销声匿迹,成为了江湖中无人再敢提及的禁忌。”
云知只觉得十分震惊,她忍不住开始猜测想象当年发生这些事情的原因,这岛上的人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情,才会引得三个国家一起出手灭门?那她的姐姐云静也一起经历了这次灭门吗?
萧熠见她一副陷入思索的模样,也没打扰她,隔了好一会儿,他才又重新开口说道:“据说,冥王蛊就是在这一次七星岛灭门案中声名鹊起的,七星岛上万弟子在一日之间被屠尽,冥王蛊功不可没。”
冥王蛊!郑萤案中的冥王蛊!
这东西也曾出现在七星岛的灭门案中?云知记得他们曾经说过,这冥王蛊乃是出自兖国南宫世家,难道主导七星岛灭门案的,也是兖国?
这一切又与那位与姐姐有着相似笔迹的兖国女帝有什么关联呢?
云知着急地比划着,那你可知道七星岛被灭门的原因?
萧熠皱了下眉,语气间略带歉意,“相传是与一位女子有关,但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五十年隔得太久,我能打探到的,也只有这些了。”
云知默默叹了口气,有一种听故事只听了一半的,而关键部分还没听到的抓心挠肝的无力感。
萧熠见她叹气,忍不住问:“此事对你很重要吗?”
其实云知也不知道这事到底重要不重要,因为无论如何她都是要去到兖国见一见那位女帝的,就算没从这个故事里拼凑出姐姐离开云静小院后的故事,她直觉一定那位女帝一定会知道些什么。
于是,她便摇了摇头,比划道:只是好奇。
她不愿意多说,他却忍不住又问了,“好奇《江湖录》中的天下第一?”
云知顺势点头一笑。
沉默了一会儿,她突然从兜里摸出一个一大一小两个纸包递给他。
萧熠接过来看了下,抬眼看向她,“这是……临别赠礼?”
云知点了点头。
萧熠一边拆着纸包,一边笑了一声,“你呀,也倒不用搞得好像以后见不到一样。”
说到此处,他语气微微停滞了下,举起手里的东西,疑惑地看向她,“这是何物?”
他手里捏着一节朱红色的绳结,结上嵌着一枚极为小巧的银片,看上去像极了天边那一轮弯月。
云知见他不认识,笑了笑,接过他手中的绳结,亲自系在了他腕间,又抬手比划了两下,告诉他这是护身符能保平安,她前几日给大家每个人都编了一条,希望大家都能平平安安。
尤其是你。她又继续比划着,你总是受伤,往后还要多加小心。
萧熠轻轻抬手抚着腕间的绳结,忍不住笑了笑,“你这……听上去怎么有点不太吉利?”
云知摇摇头,也只笑了笑,没再分辩什么,其实在她心里,的确是觉得此别后难再见了。
萧熠静静看着她,突然从颈间摘下一枚玉牌挂到了她脖子上,“既然今日是临别赠礼,那我也送你一个,也是保平安的。”
云知低头看着被他戴到自己脖子上的东西,这是一枚由一根红绳绑着的圆形玉牌,这玉牌不过二指宽,通体温润精透,还散发着淡淡光泽,单看其厚重的质地就知道价值不菲,玉牌一面刻着个弯弯曲曲的“熠”字,而另一面是庄重威严又栩栩如生的玄武图。
这东西太过贵重,刻着他的名字又显得暧昧,云知下意识就要摘下来,萧熠却按住了她的手,“收着吧,算是,朋友间留个念想。”
云知犹豫了一会儿,终是点了点头,然后起身与他告别,他也没留她,只是在她出门前,他又嘱咐道:“天冷了,多穿点。”
云知应了声,冲他笑了笑,就出了门。
萧熠坐在原地,摸着自己手腕间的绳结,发了好一会儿呆,又拆开另一个纸包,微微一愣,竟是一大包桂花糖,他忍不住笑了笑,剥开一块塞进嘴里,灯火摇曳中,他目光都逐渐柔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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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萧熠那里出来,云知又去找了裴舜想要道别,却没找到他的人,拉住府里的人问了一下,说是二皇子被急召入宫去了。
云知便将自己准备的东西都留在他房间门口,才想着要回去和阿虞再核对一下明日的行程,顾逐流就找了过来。
十六岁的少年将军寸步不移跟在她身后,从自己的职责讲到她如今的身体状况,翻来覆去只表达了一个意思:这一程,他必须要跟着一起前往。
云知马上就想到,这肯定是宁王授意。前两天她就开始怀疑自己出宫就是被宁王一脉的人所操控,而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那本所谓的天书。
这宁王一脉的人自然包括了陆慎君、萧熠和顾逐流,此前她身边一直有萧熠同行,现在要分开了,而且她的目的地很明确就是兖国,那自然是要换个人来盯着的。
对此她倒是觉得无所谓,一开始,她也是在利用他们帮自己,更何况,那所谓天书,也只是一本《论语》,书上的确是有治国之理,可不用运用的人就算拿到了也毫无用处。
不过,如果她的想法是真的,那么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宁王的确在暗中谋划着什么。
那当日五公主苏瑶所说的那些,也极有可能是真的。不过眼下里,她也实在没什么心思去掺和这些,她只想尽快确定姐姐的事情。
对于顾逐流非要跟在她身边,她略微琢磨了下,感觉也不是什么大事,也就同意了。
不过,他们上路后的当天,云知就开始后悔了,这个顾逐流实在是太过聒噪,那张小嘴叭叭叭的,几乎一刻不曾停歇。
偏偏阿虞还觉得有趣,经常与他聊各种趣事,云知无奈,只能听着。
哪成想,他们聊着聊着,竟然就把话题扯到了宁王桓承曜身上。(记住本站网址,Www.XS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