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泊动手动的毫无预兆,秉烛真君也未想过秋意泊居然有信心对他出手,那剑意冲天,饶是秉烛真君也不免暗暗心惊。下一瞬间,天地异换,山林树木为一碧如洗的湖泊所替换,远处隐隐有一座仙山,灵气喷吐,如梦似幻。
秉烛真君脸色大变,可眼中除了震惊外更多的是贪婪:“好!我当长生道友为何这般有底气,原来是仗着秘境在手。”
刚刚那一剑不过是虚晃一招,真正的目的是将他圈入秘境。
秉烛真君冷笑道:“怎么,也知道这是丑事?”
秋意泊颔首:“自然。”
杀秉烛真君容易,可他也不是什么高绝之辈,能有能力杀了秉烛真君和无声无息杀了他是两码事,要是在外面真的你来我往起来,很快就会将山上的真君们吸引来,这其实哪里都好,只要秋意泊缠着秉烛真君不叫他脱身,其他真君来了自然就好了,问天山人才济济,他一个合体期虽然不弱,但也不用上他去硬挑一个渡劫期。
唯二有两点不好。
一是秋奇黎。
秋奇黎这件事没什么好议论的,就是一个‘死’字而已,平心而论,就算秋奇黎不是修仙的,放在秋家你做出相同性质的事也是一瓶鹤顶红的事儿,绝不会留下他的命来,可话又说回来,就是因为秋奇黎与他一样是修士,秋意泊才想着救一救。
故友亲朋已经不多了,保他一回又如何?
纵然情份不多了,保他一次又怎么了?
秋意泊近乎漠然地想:其实他也不是想保秋奇黎,只不过总归是他们家的人,要杀要剐,也是他们这里说了才算,而不是稀里糊涂地死在什么歪门邪道的秉烛真君、血来宫手里。
二是最恶心的,这件事还不能声张。
秉烛真君是要杀的,他和这血来宫天也算是深仇血恨了,前有泊意秋为其磋磨,后有秋奇黎误入歧途,他不算,是因为他实力不够,对方有道君坐镇,他没本事打上门去,只能做点合纵连横的事情以图将来,现在秉烛真君犯在他手上,自然不会放过他。
可也只能悄悄地杀,无他,东域有血雾宗,南域有这南域照夜门秉烛,到底是这个秉烛真君一人所为,还是说照夜门与血雾宗一样也是血来宫的下处?既然东南两域都有了,那么西域和北域会没有吗?
这件事一宣扬出去,若其他地方还有血来宫下处该如何?为血来宫所知又该如何?
……说到底,他们凌云道界太弱了,他们没有道君,就算是将孤舟真君找回来,只要孤舟真君还是个大乘真君,是否能击杀血来宫道君也是个未知数,极大可能是孤舟死,血来道君重伤,或者更邪门一点,孤舟死,血来道君小伤或者无伤。
境界的差距有时候是人力可逆的,可有时候又不是。
凌云道界也不可能精英尽出冲到苍雾道界去攻打血来宫——人心难测,或许在苍雾道界血来宫人人得而诛之,可其他界域的人跨界跑来攻打血来宫,苍雾道界众修士会如何想?
苍雾道界除了血来道君外还有两位道君,他们如何想?
秋意泊只是小酌了两杯,被酒力熏得有些上头,他没有醉,他不会不顾一切当场就和秉烛真君打起来,要打,那也是将他圈入秘境后再慢慢打。
秋奇黎喝道:“泊儿!住手!你不是秉烛真君的对手!”
他又急忙求饶:“真君,我弟弟是喝多了!您不要和他计较!我兄弟二人此后必定为血来宫衷心做事!我可发下天道誓……”
秋奇黎话说到一半,就见秋意泊看了过来,秋意泊其实还是笑着的,只是他的目光犹如雪夜寒霜,令人不寒而栗,秋奇黎心中一冷,居然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你当我是在为谁?”秋意泊微微笑了笑,眉间冷漠非常:“不会说话就不要说,没人把你当哑巴,此时你不替我摇旗助威,还要摇尾求怜?秋奇黎,你与其在这里跪地求饶,不如想想你做所作为,哪一件对得起父母兄弟,对得起宗门尊长,对得起我秋家满门尊荣,对得起你头顶之天,脚下之地?”
换在现代,秋奇黎都不能算是汉奸,他是给外星太君带路的球奸。
哦对,秉烛真君也是。
两个垃圾。
秋意泊有些烦躁,顺手打昏了秋奇黎,镜湖境虽然是泊意秋所得,可如今掌控权尽在他手上,秋奇黎境界低微,做这种事还是很容易的,他饶有兴致地看向秉烛真君:“现在,轮到你了。”
“秋长生,你也未免太过自信。”秉烛真君沉着脸道:“你不过初初迈入合体,也敢与我为敌?”
秋意泊道:“少废话,不然你以为我拉你进秘境做什么?”
其实把秉烛真君拉入秘境还有第三条原因,那还不是感觉自己可能拿不下秉烛真君吗?秉烛真君与海上那条蛟不同,虽同为渡劫期,可秉烛真君修为高深,显然要强出蛟许多,他也没有太大的把握,但是进了秘境就不同了,他是秘境之主,入秘境者或多或少都要受他的制约。毕竟他还活着,他拥有秘境所有的权能,他并非如同翔鸣道君和幻夜龙鱼一样靠着秘境苟延残喘,以权能来换取自身的绵延。
秋意泊的神识几乎是毫无阻碍地融入了这片天地,一草一木一尘一水都化为了他的力量,远处的仙山迸发出了七道幽蓝光柱,冲天而起,周围的雾气也以秋意泊为中心凝聚成了一个肉眼可见的漩涡,所有无涯仙芝所吞吐的灵气不再向四周漫延浸润天地,而是集中向他集中而来。
秋意泊灵力暴涨,通体舒畅,仿佛有无尽的力量涌现,丝毫没有半点不适,这就是合体期的实力,一入合体,炼神合色,神既通灵,色形不定,对机施化,应物现形2,天地之力凭他取用。天地震动,狂风骤然而来,吹皱了镜湖,也是在这一刻,秉烛真君陡然大惊失色,不敢置信地道:“你居然是秘境之主!”
他之前想着秋意泊就算有秘境,也不过是宗门看重他,给他一面秘境令牌罢了,哪想到秋意泊居然是秘境之主!
天地间似有无形的压力,沉沉地压着他,灵气的来源已经被隔断了,他费劲力气,居然也吸收不到半点灵气!举手抬足之间更是如负千斤,世间万物似乎都变成了一双双眼睛,让他如芒在背!这样的威势,不是秘境之主怎么做得到!
“无需多言。”秋意泊淡淡地道:“我今日讲得道理已经够多了。”
每走一步,秋意泊脚下便生出了一朵剑气青莲,花开花谢不过是抬足落下之间,可那些剑意却没有就此散去,反而融入了万物之中。秉烛真君面上一痛,一滴血从他的脸颊上缓缓渗出,他沉着脸以指腹抹去了那滴血珠,送入了口中。
居然是被拂过面颊的风中的剑意所伤!
“长生真君,名不虚传。”秉烛真君道:“我们或许可以谈谈,大可不必两败俱伤。”
“不会,伤的是你,不是我。”
秉烛真君原本不理解他的意思,紧接着就看见秋意泊往自己身上拍了几道符咒,甚至自他体内还飞出了一颗璀璨明珠,撑起了一个无比强横的禁制,此宝气息玄奥非常,居然是一个大乘期的禁制。
秋意泊懒洋洋地想,他先不讲武德套个十七八层龟壳,秉烛真君怎么伤他?拿头打吗?
于镜湖境中,秉烛真君别想补充一丁点儿的灵气。
嘿,秉烛真君难道要脸吗?他要脸怎么会去当血来宫的走狗呢?他太讲究脸面,那只会被秉烛真君依靠丰富的不要脸的经验打败。
陡然之间,辽阔的水域上出现了一点异样,一柄柄若有实质的水剑从水中显形,缓缓飞起,碎沙、草木、砖石……五色之剑现于天地,秋意泊身形一闪,下一瞬间就已经出现在了秉烛真君面前,手中疏狂剑焕发出如骄阳烈日一般的光芒,剑意已至,剑气随形,秉烛真君身形一歪,险之又险的避开了这一剑,可他所倒向之处,一柄水剑陡然刺出,他挥掌一拍,水剑溃散而去,转瞬又凝结而成,与秋意泊一道向他攻来!
只听一声巨响,水花漫天而起,明明清浅的水域却掀起了泼天狂澜,明明是水,可又是无处不在之剑,秉烛真君被追得狼狈不堪,他眼中戾光闪动,手腕一抖,整条右臂居然在此刻消失了去,紧着又有一捧血雾化作了一只巨大兽爪,分化左右,狠狠向秋意泊抓去。
“轰——!”
水雾弥散,兽爪被隔绝在了禁制之外,秋意泊屹然不动。
秉烛真君厉喝道:“给我碎——!”
猩红兽爪便以毁天灭地之力合拢,圆形禁制在兽爪中一如一颗璀璨生辉的宝珠,只听见嘎擦一声,最外层的一层禁制如水波一样散去,秉烛真君露出一点笑意,带着禁制又如何?终究是外物!哪怕是大乘期的禁制,只要给他时间,他一样能破!到时候秋长生还不是如瓮中捉鳖!只要能杀了秋长生,这秘境就是他的了!
他狂妄地大笑道:“秋长生!你聪明反被聪明误!你将我圈了进来,可曾也无人能再救你?!”
突然之间,秉烛真君笑声戛然而止,因为他看见秋意泊再度拍出了一张符箓,重新撑起了禁制!
秋意泊神情淡淡的,一点都没有和一位境界高于他的真君拼死一搏的样子,他慢吞吞地说:“秉烛道友,你尽可以慢慢破,百年前归元师叔送我的渡劫期符箓我还有百来张。”
秉烛真君目眦欲裂:“你——!”
“我师奇石还赠了我几十大乘期法宝,我不急。”秋意泊说罢,眉间微动,似乎想起了什么极有意思的事情:“道友来杀我时,可曾想过有这一日?”
不过这一来一回,秉烛真君便开始懊悔为何要招惹秋长生!
秋长生知道光靠自己可能不是他的对手,但又必杀他无疑,他的灵气远胜于他,他就用禁制来消磨他的灵气,他的实力远高于他,所以他就用秘境压制——秋长生在尽力创造一切可以创造的条件,使他们二人同处于一个水平,而秋长生却是同境界无敌!
这年轻人好厉害的心机,好厉害的手段!偏偏实力又出类拔萃,怨不得能叫几位真君当宝贝一样供着!
可事已至此,他明知恐非死即伤也只能上了!
一旦走上了这条路,就没有回头之理!
秋意泊手腕一翻,何止万剑齐齐化龙,数十条由剑气所凝聚的巨龙在空中耀武扬威,齐齐扑向秉烛真君,秉烛真君咬了咬牙,祭出了自己的本命法宝,那幡状法宝一出,便带来了一股可怕的杀戮之气,那幡在他手中化作一人高,摇动之间幡中竟然涌现出了无数厉鬼幽魂,有人有兽,鬼哭狼嚎涌现,在空中与剑龙缠斗了起来,丝毫不落下风。
这居然是一幅万魂幡!
这和秋意泊在地榜擂台上见过的万魂幡不是一个档次,那万魂帆充其量只是收集了万个凡人魂魄,而这万魂帆收集的则是上万修士与妖兽的神识与元婴!
秋意泊又笑了笑。
真是缺什么来什么。
万魂幡这样的法宝想要达到这样的级别,绝不是一代可以完成的——杀一万个修士,把东域春溪城和夏分城全给杀空了可能都没有一万修士!更何况里面还有元婴、化神不在少数?当年血雾宗扣押金丹极其以上弟子作为血食都引得诸方注意,他秉烛哪来的人?
必然是有所传承的。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万魂幡早就被列为了邪道禁术,这样的法宝相当于是将其中数万条魂魄拘禁其中,永世不得超生。万魂幡在秉烛手中,又可以证明是由传承而来,那么秉烛就是实打实的邪道了!那么如果有个万一,比如实在是藏不住或者打不过,导致其他真君入局,他拿着万魂幡也可以叫对方死得理所当然了。
哦,当然他也能说是抢来的,但谁把这么邪门的法宝当本命法宝练的?生怕死得不够快是不是?
冤魂厉鬼转瞬之间又凝成了一只庞大的古怪妖兽,三头六爪,如虎一样的身形上长满了哀嚎惨叫的人面,又有人手人脚组成了一根根触须,万魂幡瞬间实力大增,左咬右踩,将剑龙毙于口齿之间。
秋意泊淡淡地想:可这又不是切磋,还得讲礼貌,秉烛真君搁那儿摇幡子他就得在旁边干看着。趁着秉烛真君无力分神,现在就是最好的消耗他的时间。
剑龙溃散,秋意泊根本不放在眼中,转眼间剑龙再度成形,缠着妖兽不放,完全就是一副打算奉陪到底的架势,他心中一动,天地再起波澜,不可估量的灵气在他的疏狂剑上所聚集,他挥剑,挥出了惊世一剑!
秉烛真君早已发现秋意泊有所动作,可他却动弹不得,仿佛青芒所过之处似乎一切都停止了,不,更像是空间也停止了……不,是剑来得太快,他无法让身体反应罢了。
“轰——!”
秉烛真君叫青芒直中胸口,瞬间倒飞出去,鲜血狂喷,跌落在了一碧如洗的湖泊中,瞬间染红了那一片,秉烛真君捂着嘴咳嗽了两声,他胸口破了个大洞,他死死地盯着秋意泊,一边嗤笑道:“呵,秋长生,你也不过如此。”
“是吗?”秋意泊轻描淡写地说:“你行你就走两步。”
秉烛真君脸上笑意未退,却僵在了脸上,他的脸色迅速从红润变得煞白,他伸手在水域上胡乱的拍着:“我的血——!我的宝血!回来啊!你们回来——!”
既然是血来宫门下,要么修行的是赤血录,要么就是修行的是赤血录的上位,他之前见秉烛真君将脸颊上流下的一滴血珍惜的放入口中的时候就知道也是个学了那等道统的废物,赤血录修至精妙,肉身便以精血凝成,聚成肉身,散成血雾,聚散由心,等闲攻击都伤不到他们分毫——只要血还在,他们就是完好的。
可是要是血不在了呢?
毕竟血是溶于水的。
他为什么不选苍雾境不选离火境而选镜湖境呢?
只因为镜湖境中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不大不小的地方,不多不少的水,灵气全部源于无涯仙芝,山是他的陨星,没有其他修行的生物,一切都是他可以控制的。这样简单的秘境,反而是最容易掌控天地之力的地方。
因为无能,所以给他也无妨。
只要在镜湖境中,只要被血溶于水,那么这一部分血液秉烛真君是注定拿不回去的了。
万事万物皆有短板与长处,至于怎么用,就得看个人了。
秋意泊轻笑着问道:“道友这是怎么了?我方才数了数,还有六十八层禁制,道友在努力一番,说不定就能碰到我了。”
……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秉烛真君满脸血污,周身为法宝所困,动弹不得,他厉声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是这么知道血就是我的弱点的?!”
秋意泊一身霁月光风,踏月而来,他随手甩去了疏狂剑上的血,漆黑的夜空中陡然起了几朵灿白的火焰,譬如点星,烧掉了血就是烧掉了秉烛真君的修为。秋意泊斜睨着他:“怎么不可能?望来城落入了凌霄宗之手,难道赤血录有什么弱点我还不明白吗?”
秉烛真君沉默了一瞬,随即张狂的大笑了起来:“你居然也是!原来堂堂凌霄宗天骄长生真君居然也与我等一般去学了那赤血录!”
“看两眼就叫学?”秋意泊嗤笑道:“……也罢。”
解释起来好麻烦。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秉烛真君:“秉烛道友若能狠得下心来自毁元婴,我也拿道友无计可施,只是这里是我的秘境,道友就算是自爆肉身,元婴也是出不去的。”
“猿马牢擒锁,慧剑磨,六贼三尸尽奔波1。全看道友怎么选了。”
秉烛真君垂下了眼帘,他与血来宫有那么几分香火,可也就只是那么几分,或者说他亦是在血来宫掌中起舞的傀儡,只不过他境界高深,所以就显得更珍贵一些,不至于用过就扔罢了。
正如秋长生所言,他如此大多数是为求生,何处不能求?
修到渡劫境界不容易。
所以更惜命。
天空中划过了几道流光,离安真君是第一个到的,他见秋意泊懒懒散散地站在那儿,一身战意却是锋锐难掩,不由道:“长生?”
“我想也该是离安师叔最早过来。”秋意泊道:“丑事,师叔我们先将此事压下去吧。”
“怎么压?”离安真君恼火地道,这么大的阵仗叫他怎么压?!“人呢?”
虽然只有一剑,但那一剑震动了整座问天山,长了眼睛的人都知道是有真君动了真格。
“在我秘境里。”秋意泊道:“关起来了。”
离安真君:“……”
也是,这是一个随身带了几个秘境的狠人,别的不提,杀人埋尸是一把好手。
秋意泊又想了想:“……就说师叔指点了我一场好了。”
“一盏茶?”离安真君竖起了一根手指:“我跟你切磋了一盏茶的时间,把你切磋成了合体中期?”
秋意泊在镜湖境实则只有一盏茶的时间罢了,他是掐好了时间的,亏得这里是在问天山的深处,否则真君们过来还会更快一点——为什么是离安真君先到呢?
因为他一开始发出的那一件很明确的带有凌霄宗的气息,那样明显的气息一般代表了一种态度——我们凌霄宗在此,勿扰。
其他真君知道要避嫌。
这就是天下第一宗门的好处。
秋意泊低头瞧了瞧自己,这才发现自己进了合体中期,不禁挠头说:“哎?突破了啊?”
他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
好家伙,主角的跨境界打斗必然提升境界的好事终于落到他身上了吗?!
他仔细想了想,应该是刚刚在秘境中操纵天地之力时带给他的经验值。合体境界是一个很奇妙的境界,秋意泊觉得它像是一个新手教程,就像练气基于炼精化气,金丹基于炼气化神,它带来了全新的力量模式,能玩透这个模式,就能晋升了。
——哦,也可能猜错了,晋升纯粹是因为他特别牛逼?
算了,不想了,哪个都让人挺开心的就是了。
离安真君看他的神情气不打一处来,境界提升这种事情自己还会不知道的吗?!
秋意泊接着道:“师叔有人看见你来了吗?”
离安真君没好气地说:“有。”
“糟糕,那就瞒不过去了。”
离安真君翻了个白眼:“无妨,也不会有人多嘴。”
说到此处,他忽地顿了顿,问道:“你直接把人关在秘境不就好了?”
能让秋意泊特意发出剑意来提示他来,说明那人对于秋意泊来说是一个危险,危险到了让秋意泊主动提示他过来救命。
就是来得太晚了,这臭小子已经打完了。
秋意泊微微颔首:“是可以,但就是想打他一顿出出气……不打,也晋升不了不是?也算是个机缘。”
其实这一架是可以不打的,他把人弄进去,然后秘境一关,秉烛真君就是戳破了天也出不来。
可他就是想打一架出出气。
他修仙追求的是逍遥快活,不是勾心斗角,不是阴谋诡计,可如今他已是真君,却发现做派行事依旧要考虑许多许多,无他,他有弱点。
因为他想保秋奇黎,所以才不能广而告之,所以不能问心无愧。
……也是因为他太弱的关系。
若是今日孤舟师祖在此,必是一剑斩之,也无人敢多说半个字。
师祖,师傅,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啊……秋意泊看着一道道飞来的流光慢吞吞地想,人家都欺负上门来了,他一个合体期,短短时间都和两个渡劫期动过手了,你们看他们一群老不死,天天欺负我一个小辈,简直就是不要脸皮!
秋意泊想到血来宫就觉得不耐烦了起来。
秋意泊跟着离安真君慢慢地走回去,边道:“师叔你来得太慢了,等你来我黄花菜都凉了。”
离安真君:“……?什么意思?”
秋意泊:“死了的意思。”
离安真君:“你就不能说点好?”
秋意泊想了想说:“师叔,要不回去后你替我跟我爹说一声吧,我觉得长生这个名字我应该是压不住,你看我就是出来散个步,还能遇到这样的事情,要是再来几个,我也吃不消呀!”
“我看你用这个名字挺好的。”离安真君嘴唇动了动,看着想笑,又像是要骂人:“这才多久,又晋升了,你爹和你三叔拖了三百年都没升一阶,你这几天有吗?”
秋意泊算了算:“好歹也有半年了。”
离安真君没说话,半年和几天在他眼里也没什么区别。
秋意泊晋升的速度实在是太离谱了,他回去是应该提议提了,却不是提道号贵重压不住,而是提一提得想些办法让秋意泊晋升的速度慢下来,太快,根基不稳。
况且渡劫期……
渡劫期若没有一个扎实的基础,百死无生。
离安真君拧了拧眉头,突然又觉得秋意泊晋升得那么快是不是因为他有些古怪?他是不是什么大能转世?又或者是怀揣某些恶意……他重重地咬了一下舌尖,剧痛将他的思绪收敛了回来,他满口血腥,缓缓地和着津液吞了下去。
舌尖已经愈合。
对比起想叫秋意泊慢一点,他却希望温夷光能够尽快到达合体期。
他已经要拖不下去了。
等回了凌霄宗驻地,离安真君便封闭了驻地禁制,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何人动起手来了?”
秋意泊道:“此事事关血雾宗,师叔,如何处置?”
离安真君深吸了一口气:“你现在立刻马上回宗门,将此事禀告掌门真君,其余的我来处理。”
“地榜……”秋意泊道。
离安真君摆了摆手:“你带秋意浓回去,你们二人在一处,等闲也不会有事……此事不必你操心,这么许多化神元婴弟子,难道还看顾不过来一个地榜?”
秋意泊道:“在我秘境里的是南域夜照门秉烛真君,渡劫后期修为,人还活着。”
离安真君一愣,盯着秋意泊久久不能言,过来半晌才道:“你是怪物?”
这也能活捉?!
当然,他能明白秋意泊的意思——一位真君失踪必然引起轩然大波,秋意泊这头又陡然离开,这就会显得很不正常,本来要是秋意泊还在化神就好办了,秋意浓也是化神,两人换一换根本没有人能察觉出来。秋意泊告诉他,是为了让他抚平这件事。
秋意泊将断裂成两截的万魂幡拿给了离安真君,离安真君看了一眼便和秋意泊有志一同:“有这就够了。”
再者秋意泊本来就是合体初期,杀一个渡劫后期的事情旁人根本不会信。
秋意泊颔首道:“再劳烦师叔和金虹师叔说一声,我父亲欲要远游,想见一见秋奇黎、秋凝黎,秋奇黎我先带回去了,还请他行个方便。”
“嗯。”离安真君没有多问,但他知道一定和这两人有某些关系,秋凝黎根本没来天榜,那就是秋奇黎了。不过他们自家的事情,他一个当师叔的也不好多问,他道:“你自己处置即可……越快越好。”
随后秋意泊就把还在闭关的泊意秋给拉扯了出来,泊意秋见他来强行叫自己出关就知道肯定出事了,“怎么了?”
“先上飞舟再说。”秋意泊带着泊意秋上了飞舟,等飞舟行至高空,这才忍不住一把抱住了泊意秋,用力蹭了蹭他的颈项,嘴里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你妈的!让你好好修炼好好修炼!等回去了你给我好好修炼听到没有!你再搞乌七八糟的事情我削死你!”
泊意秋眨了眨眼睛,反手抱住了秋意泊就往塌上栽,笑眯眯地问他:“怎么了?谁给你委屈受了?”
秋意泊撇了撇嘴,一五一十得交代了,说穿了他还是不爽:“……现在就是带了那个老东西回门派禀告掌门真君,你说说看,这事儿闹得跟什么一样,秋奇黎真他妈不是个东西!他脑子被狗吃了这种事情也干?!读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狗是无辜的,狗都不吃。”泊意秋懒洋洋地说:“别骂了,你要是放得下你早杀他了。”
“不行,这不骂两句我气得慌。”秋意泊一口咬住了泊意秋的衣袖,双手握住衣袖两端狠狠地扯了扯,待泄去了力道才觉得舒服了很多,接着说:“你看现在这事儿弄的,血来宫有个道君,还跟我们隔了一个道界,我们连杀上门去的资格都没有!”
“这种球奸不能让他公之于众,受人唾弃,真他妈气死我了。”
泊意秋望着天花板,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秋意泊的背,算是安抚他:“现在的问题还是在于,为什么我们这一界不能证道君。”
“谁知道呢?秋傲天那本书我都翻烂了也没看见哪里有写为什么,就说秋傲天是福星……”秋意泊郁闷地飞起,他郁闷不是因为本界没有人有资质叩问道君境界,而是明明天赋高悟性好的一把一把的,就是冥冥之中被限死了!
连孤舟真君这样强横的人物都是憋到了憋不住了,这才不得不去往其他道界寻求突破。
只要有人能得证道君,那么血来宫就不是问题了。
可把希望寄托在远在异界的孤舟真君和奇石真君身上,实在是太过虚无缥缈了。他们现在人在哪都不知道,传信也传不了,真过个两三千年回来也不是没可能,到时候血来宫都能把他们凌云道界透成筛子了。
泊意秋翻了个白眼:“总不能真弄出一个秋傲天吧?你生还是我生?我先说好我硬不起来,祸害人家姑娘那叫渣gay骗婚,死不足惜。”
“不至于。”秋意泊轻声说。
如果不动脑子去想,似乎真只有两个办法了,要么去异界寻求突破后回来,要么把龙傲天这个‘福星’搞出来,可如果动脑子去想呢?他是不信龙傲天就那么逆天,自带堪比天地规则的气运,一降世他们道界的限制啪嗒就没了,其中肯定是有什么玄妙的。
问题是这个玄机到底在哪。
泊意秋和秋意泊想到了一处,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泊意秋俯下-身来,嘴唇轻轻地在他唇上摩擦了一下,轻笑道:“要不我们两一起再把原著看一遍?”
秋意泊看着他的眼睛,不由自主的伸手在他眼睑下碰了碰,泊意秋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他的睫毛在他指尖上轻轻地刮了两下,带来了微妙的痒意,秋意泊捧住了他的脸,凑上去吻了吻:“……好。”
其实这个吻根本就不是想看什么原著。
秋意泊静静地看着咫尺之间的泊意秋——他就是想安抚安抚他罢了。
秋意泊加深了这个吻,唇齿交缠,呼吸交错之间,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些什么,可就是想说什么。
他抱紧了泊意秋,真好啊,也就是在他面前还能这样毫无顾忌的发脾气了。
或许修仙不如他所想那般自在逍遥,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修仙之所以称为‘修’,那是因为人还是人,不是仙,所以人人依旧戴着假面,在功名利禄之间盘恒着。
可泊意秋却是唯一的真实。
他们在互相面前,没有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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