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布里埃尔神父有些呆愣住了,他从未想过会在这么一个境地下,同盖里斯重逢。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出现这么一副景象。
他这去卡拉克城搬救兵,怎么搬着搬着就搬到盖里斯这边来了啊?!
啊?不是、这?
一时间,加布里埃尔神父都产生幻听了,他仿佛听到盖里斯在对他说:“这是何人状告本总管?”
盖里斯也有些意外,没想到先前的漏网之鱼,竟然会在今日主动送过来。
于是乎,盖里斯他颇为热情的走了过来,在石化了的加布里埃尔神父的肩膀上拍了拍。
“好!神父!关于拉布雷特庄园有几起案子,目前正好到了要审判的关键时刻,这边我们需要证人,还请你能出席。”
在听到盖里斯的话后,加布里埃尔突然转过身,大声对主教说道。
“主教大人,这个、这个人!他就是我先前说的那人啊,他装神弄鬼,行巫术,主教大人!你一定要替我做主啊!”
加布里埃尔神父,此话一出,顿时现场的气氛顿时就不一样了,空气仿佛凝固,上百人的视线齐齐盯向了加布里埃尔神父与阿梅代主教。
这上百人,各个身披盔甲,或是手执长矛、或是执握剑盾,而他们的眼神中所透露的不善,已经快要凝结成实质了。
嗯、在斯卡尔村,当着诸多这么多盖里斯信众的面,说盖里斯装神弄鬼,行巫术。加布里埃尔神父的这胆子是真够大的。
与之相比,阿梅代主教虽然对行巫术这个事有所疑虑,但其人情世故和察言观色的本事,要比加布里埃尔神父强太多。
先不管盖里斯行巫术是否真假,但在人家的地盘上,在上百士兵的注视下,说别人的领袖装神弄鬼行巫术……
反正阿梅代主教是没这个胆子的。
恰好他站的位置,距离神父又比较近,因此二话不说,当着众人的面,主教大人走上前去,对着神父就是两耳光扇了出去。
啪!啪!
神父被扇了个七荤八素,分不清东西南北。
就在神父懵逼的时候。
阿梅代主教转过头,就对着盖里斯颔首示意了下:“好久不见啊,盖里斯。”
“好久不见,主教大人。”盖里斯也颇为友善的给予了回应。
“你瞧,这神父他一路车马劳累,实在是累着了,这不,嘴里都说起胡话了。盖里斯看在我们往日相识的份上,给他安排个房间,让他好好休息,就别太在意刚刚那些话了。”
见阿梅代主教如此识相,周围那些士兵看待他的目光也友善了不少,这让主教心中长舒了一口气,他可没刀剑不加身的本事。
纵然有着“宾客”的身份,阿梅代主教觉得自己不至于有生命危险,但这不代表他乐意平白挨一顿打。
至于那个神父?不熟、是真不熟,反正是上一代主教任命的神父,关他什么事呢?
何况这一路上,阿梅代主教受够了神父的絮絮叨叨,本身就不太喜欢那家伙。
盖里斯挥了挥手,让人将神父给摁住。
“主教?!别啊!”
在被人拽走的时候,神父还打算说什么,然后押送他的士兵,二话不说,对着神父脸就是一拳锤过去。
伴随着一声闷哼,神父想说的话,让他给憋了回去。
不过基于自己身份的缘故,阿梅代主教还是补充了一句:“盖里斯,别让教会这边,太难看,我不希望听到任何有关神父受刑的丑闻。”
“懂,我懂,只是请神父帮忙出面指认案犯罢了,拉布雷特庄园那边有几起凶杀案涉及到原先的管家,神父他是重要的人证,我不会让教会这边难堪的。”
盖里斯如此安慰着阿梅代主教,现如今,他还不想过早的对外暴露自己,没必要急着与教会树敌。
在中世纪,教会是独立机构,拥有自己的法律体系,称为教会法,并且享有与世俗权力平行的司法权,即便是领主想要处死一名神职人员,通常来说也需要得到教会的同意。
若非阿梅代主教顺水推舟,表示神父需要休息休息,盖里斯也不好特别强硬的叫人控制住神父。
一旁的神父,在被拽走的时候还呜呜叫着,这边的盖里斯与阿梅代主教,则因为这份见面礼的缘故,谈起话来都显得亲切不少,以至于后续讨论起领地切割的事,也颇为顺畅。
讲实话,在中世纪这个环境中,教会是非常特殊的存在,首先他是一个跨国组织,其次在理论上教会并非归于世俗领主的管辖。
因此,当领主与领主之间爆发冲突时,教会都能扮演中间人予以调停。
拿雷纳德与伊莎贝拉的此番冲突来说,只要盖里斯不当着主教的面,跳出来说自己是先知。
那在教会看来,便仅仅是两个贵族领主之间,因为彼此狗屁倒灶的事发生了矛盾,现如今需要达成和平协议。
教会既是其中的保人,主教阿梅代也是雷纳德的使者,好来确定具体的领土分割细节。反正雷纳德的领土不属于教会,主教阿梅代切割起来也是丝毫不心疼。
这也是为什么,盖里斯在对外的时候,始终都是抬着“伊萨贝尔”的招牌,而不讲自己是先知的缘故。
因为就目前来说,盖里斯最大的敌人是世俗封建主,而不是教会。
盖里斯如果贸然对外宣称自己是先知,这并不会引来大量信众的皈依,反而会将教会推到对立面。
毕竟,能够亲眼见到盖里斯展现神迹的人是少数。
而且,就算盖里斯真跑去大城市,展露自己的神迹,引来许多人的关注。
但由于盖里斯教团,目前不存在合格传教者的缘故,一时半会盖里斯也没法将那些潜在信徒组织起来,更没法高效动员那些人的力量。
这就是一个组织力的问题,在缺乏组织的情况下,任何信仰的力量,都难以高效转变为行动力,反而容易沦为狂热的乌合之众。
盖里斯还担心,因为自己的缘故,说不准会诞生许多别有用心的邪教,到时候那些人借他的名去行邪教事,就成给自己泼脏水了。
因此,在当下,斯卡尔村这边的领地。
对外要以伊萨贝尔的名义进行外交,将自己伪装成寻常的封建贵族领主,避免耶路撒冷王国在这个大敌当前的关头,对他们投来过多不必要的关注。
对内则是以【先知】【尔萨之弟】的身份进行整合,宣传盖里斯教义的同时,发掘出可靠的传教人才,积蓄实力。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算是内圣外王了……
盖里斯这边人才还是太单薄了,单纯靠着盖里斯一个人,或许能吸引大量潜在信众,却不能将之转换为组织的成员。
唯有当太平教团彻底成型后,盖里斯才算是真正有资格,同罗马教廷那个庞然大物进行信仰争夺。
到那时,如阿梅代主教这样的人物,要么只能同盖里斯不死不休;要么就干脆投了,过来替盖里斯当大儒进行辨经。
但在那之前,还是需要潜心苦修内功,将太平教团的框架给搭建成型。
当领地的细节聊完后,其实也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阿梅代主教根本没去提,有关盖里斯装神弄鬼行巫术的嫌疑,这就叫有情商。
一来,阿梅代主教压根不信盖里斯这个老熟人,有本事有那个智商去装神弄鬼。
二来,就算盖里斯真装神弄鬼,也不过是忽悠领地内的村夫愚妇罢了,这年头教士也就欺负一下底层百姓,有几个真去强硬干涉领主啊。
这年头的北德贵族,还相信天底下存在各种精灵,然后北德教士不仅不去反驳,还帮忙找补,说那些异端精灵是圣人养的,因此信了也无所谓。
这就叫“入关后自有大儒为我辩经”。
当这些商谈都结束,安顿好使团,盖里斯回到自己房间后,便注意到伊莎贝拉有些心不在焉的坐在他床上。
这处房间是盖里斯亲自设计的,内里有着一张床,有着一个床头柜,还有放着油灯的书桌,其面积不大,但却还算舒适。
注意到房门被推开,伊莎贝拉朝盖里斯投去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有一说一,盖里斯能明显感受到,伊莎贝拉在这几个月里的成长。
她脱离了宫殿与城堡,见证过战场厮杀,于烈日下进行劳作,用双脚丈量土地……
可以说,现在的伊莎贝拉,已经拥有了绝大多数贵族小姐,终其一生都不会有的经历。
她不再是当初那个,只能向盖里斯无助求援的女孩。
转而真正拥有了自己的主见,只不过她因为担心影响到盖里斯的缘故,很少对外表达自己的看法。
唯有当盖里斯需要她的时候,她才会主动站出来帮盖里斯找补。
比如十天前盖里斯昏阙卧床的时候,正是伊莎贝拉出面,稳住了某些人心中的小心思,直接给出了一个众人都能接受的说法,将盖里斯的神性再度抬高了一个层次。
虽然说是孤男寡女共处在卧室,但二人间的气氛并不旖旎,反而表现出了许些清冷的味道。
终于,伊莎贝拉先一步开口:“你觉得……我王兄是一位什么样的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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