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想虽然是这么想,周围的登州营兵士越来越多,这左部军头也是看出来局势对自己不利,便是紧张小心的后退几步,以便对方发难随时逃跑。
“等着!”
双方尽管有些剑拔弩张,不过这汉子先退了几步,把守大门的什长也撂下两个字,回身进去通禀。
等待的这些时间里,左部军头仍是一脸的傲气,不过这个时候,再傻也知道不该再说话,这次是来借银子,可不是来寻仇家的。
虽说仇视左部的人现今不算少,左良玉也并不担心这个,不过这等有兵有将的军将就不一样,结仇的多了也不太好。
就在两方火药味甚浓,都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那什长才走了出来,这次却是侧身一让。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不过这左部军头混迹这么久自然能明白含义,当下也是一乐,大摇大摆的就要迈进去。
却见那什长突然摆起虎枪,冷声道:
“别急着进,兵器要留下。”
这左部的军头第一反应就是要破口大骂,紧跟着抽出刀吓唬一番,不过这次他却没有这么做。
这可是在人家地盘,要是起了争执,自己可是第一个没命的,打着入乡随俗的心思,将腰刀解下交给一旁的登州营兵。
冷哼一声,这回倒是顺顺当当的进去了。
一路上少有那些丫鬟仆人,左部军头见到的都是一队队顶盔贯甲的巡逻兵士,全都是铁甲虎枪,禁不住有些吃惊。
进得正堂,别说,这王争府中的布置是与咱们平贼总兵不一样,最先入眼的是文案后挂着的那件亮银铁甲。
这是王争从那巴牙喇鞑子身上缴获来的,交给匠户修过改过,一直就自己穿着,平日挂在正堂里也算是个装饰。
这等精美的闪闪铁甲,这经常与流寇作战的左部军头是从未见过的,顿时多看了几眼。
他左右看堂内布置的时候,王争也微微抬起头打量。
这左部军头也算是人高马大,身上穿着老旧的铁甲,操着一口山西口音的官话,见到王争后没什么由于,直接抱拳道:
“王镇台高升大喜,咱们左平贼早就想来庆贺,奈何贼寇闹得太厉害,王镇台也知道,这河南几地可离不开平贼总兵。”
明明是一个粗糙的汉子,却非要说那等文绉绉的官话,看在王争眼里显得颇是别扭可笑。
王争并没有起身,只是挥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说道:
“这声镇台可折煞我王争了,不才还只是个地方上的副总兵,坐吧。”
这左部的军头也是颇为恭敬,听到这话脸上一副极度吃惊的神情,愤慨说道:
“怎么能这样,王镇台立得如此大功,就连咱们左平贼都赞不绝口,居然未能登莱总兵?真是太让人气恼。”
王争只是“嗯”了一声便扯开话题,显然并不想在这方面多说,再次挥手道:“坐吧。”
这左部军头也不客气,直接走到左侧的座椅上坐下来,张口道:
“那就叨扰王镇台了!咱们都是武人,在下可就开门见山了,平贼总兵那边还等着回去交差。”
说到这里,这军头抱拳笑道:
“这次咱们来这边,是要向王镇台借些银子周转!”
说完这话,小翠和一名侍女端着茶水点心送上来,摆好之后就立刻退了下去,这左部军头恋恋不舍的看了小翠一眼,直接拿起一块点心嚼起来。
王争见到这副样子,微微笑道:“看来这一路上定是辛苦。”
左部的军头也许是觉得自己吃相不太雅观,抱拳解释道:
“镇台莫怪,倒不是这一路如何的辛苦,实是在河南那边已经许久没见过这样精美的点心。”
王争哈哈一笑,话锋一转,说道:
“左部的军饷朝廷向来都不克扣,沿途的官员也没什么人敢去擼平贼总兵的虎须吧,怎么会到本将这里来借银子?”
听王争说完,这左部军头尬笑了下,也知道自己这时候若是编造什么理由,怕是只能适得其反,倒不如直接说了,至于这王争给与不给就不是他关心的了,能回去交差就成。
喉结动了动,这左部军头也不再左右扯皮,张口说道:
“这需要的也不是很多,白银三万两......”
三万两白银,若是刘泽清在这里,怕直接就要怒斥左良玉狮子大开口了,一个军将哪里能有这样的积蓄。
不过王争不同于其他朝廷军将,这么久以来,无论盐货还是商业买卖,早就在山东打开路,日进斗金之下,这笔银子总计还不到青盐所赚,还真是能拿出来。
王争面上没什么大的反应,好像这不过是三十两银子一样,却是起身笑着问道:
“赶这么老远来我这里借白银三万两,怕不是麾下军兵太多了,左平贼养不起了?”
看着王争的神情,放下这番话里虽然有调侃取笑的意思,不过却没有明显的拒绝,其实这次来,这军头本就是不情不愿。
谁都知道,三万两银子可是很大一笔,想要让人家不声不响的交给你,总要有个好点的理由吧。
关键左良玉是屁的理由没给,直接就让自己来要。
不过在左部里摸爬滚打这些年,能做到亲兵头目的位置,说明他也是有些算计,知道王争这话虽然有些笑话的意思,不过却并没有说死。
想到这里,这军头又是尴尬的笑了笑,强自说道:
“王镇台说笑了,咱们平贼总兵麾下强兵二十万,这剿贼的重任朝廷向来让我们担当,花销自然是很大,平日里缺的可不只是军饷,粮食和衣甲兵器一样不够用。”
王争点点头,这话虽然说得不中听,不过却也是有些实话。
左部军兵不可能有左良玉说的二十万,不过十万却还是能搭架子凑起来,现在兵部尚书杨嗣昌的“十面张网”之计还真是要靠着左良玉。
不说别的,就这么一股朝廷大军往那一驻扎,就连闯王李自成与八大王张献忠都要忌惮,其余的流寇更别说。
虽然平日左良玉一直不出击也不协剿,不过也是坐吃山空,士兵们手中拿着锈枪钝刀,大多数都穿的破衣烂衫,少量的披甲兵也只是皮甲,只有像这军头一样的才能披着陈旧铁甲。
随着时间久了,只能是报废的更多。
左良玉几乎是到一个地方就抢空那里,根本没有什么生产基地,所以缺银子和兵器衣甲,这根本不让人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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