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青站在火车的过道上,脸绷的通红,嘴唇拢合了半天,也没吐出一个字来。
“说啊,快点念啊,”朱新宇没出声,车厢里的其他人等得不耐烦了。
看他之前衣服不可一世,出言不逊的样子,这些泥腿子早就不爽了,现在逮着机会还不赶紧痛打落水狗?
“我,我~”
文青想了半天,还是没个思绪,恨恨的瞪了朱新宇一眼,灰溜溜地从过道逃也似的跑到隔壁车厢去了。
“切~”众人齐嘘声。
朱新宇朝大家笑着点了点头,又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王雨薇撞了他肩膀一下,“行啊你,什么时候会作诗的,隐藏的很深啊,连我都不知道!”
朱新宇笑着说,“低调,低调,我又不是小孩子,用得着到处炫耀吗?”把手藏在桌板下面悄悄的给徐学成竖了个大拇指。
火车过了金陵,过了曲阜,在31号的下午终于到了站。
徐学成觉得终于解脱了,从车厢里走出来,外面的空气都是格外清新的,带着一股干燥的泥土和青草味。
出站的时候大家不慌了,很多人和徐学成他们一样,是第一次来的首都,绕着首都火车站闲逛了几圈,最后才慢悠悠的出了站口。
到了外边,李和摸了摸口袋,转念又把手放开了。
“想抽烟就抽吧,刚好我要去上个厕所,”
虽然这世没染上烟瘾,不过作为一个曾经的老烟民,李和一动,徐学成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
几人刚准备再次动身,徐学成一眼瞥见了从站台出来的温儒敏,上去打了声招呼,
“温老师你好,我是徐学成,北大中文系的新生,在火车上和朱新宇一起的,”
温儒敏点了点头,“你好,第一次来北平吧,这样,你们和我一起走吧,到那边坐无轨电车过去,刚好师大和人大也在那条线路。”
几个男男女女提着箱子上了电车。
从电车上往外看过去,四平八通的大马路上,只有自行车和公交车跑来跑去,偶尔有四个轮子的小车驶过,也多半是伏尔加和212吉普,屁股上曳着烟隆隆的驶过,往往吸引一大片目光。
俞平和朱新宇他们看了一下就没兴致了,马路上跑的小车子,还未必有市里多呢,倒是两边的飞檐红墙琉璃瓦的建筑,看起来恢宏大气,是在老家不曾见过的景观。
车子路过天安门门口,上头挂着巨幅的伟人半身像,徐学成几人在电车上行注目礼。
北平徐学成上辈子也是来过的,大概是在15年左右,那时的北平已经发展到五环开外去了,记得还有首五环之歌,在网路上广为传唱。
现在这样开阔稀落的紫禁城,还真是别具一番风味!
徐学成知道,再过个几年,数以千万记得人会从四面八方涌入这个古老的城市,让他焕发新生,而又有多少北漂一族,最后能成功的留在这块神奇的土地上,将自己的户口所在地一栏填上北平二字呢。
恐怕很少!
徐学成看着这一路过来的精致,稀落的人群,低矮的老房子,打定主意是要趁早掀几块地皮下来,这地可是卧龙之地,没过两年就要开始腾飞了!
“下车到了,”温儒敏提醒了一声。
“哦~”王雨薇点点头,拎了自己的箱子,往车门外走。
徐学成踹了朱新宇屁股一脚,后者会意,迅速跟上,“我来吧,我送你去寝室,反正人大离着这里就两站。”
王雨薇也不矫情,“那谢谢你了,”又冲徐学成和俞平喊道,“等报道好了,一起出去聚一下啊!”
徐学成应了一声,在电车上和他们挥挥手。
又过了一会才到北大,电车驶停,徐学成一行人下了车。
“我先去教务处报道,你们去报名吧,在学校不懂就多问,”温儒敏说道。
徐学成点了点头,“哎,好嘞老师,放心吧,再见。”
新开学,有不少家长送学生来的,不过听口音多是本地的。
想想也是,这回交通这么不便利,连火车票都买不着,像徐学成这种外地汉,多是自己独身来的。
找到了新生接待处,领了被褥子,各种饭票粮票,热水壶,枕头,又一路问到了自己的寝室。
走错了好几趟,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寝室,便把自己的东西一股脑放在了房间里,又陪着俞平去找她的寝室。
俞平被录取的是数学系,和徐学成不同系,寝室楼离的有点远,委婉的拒绝了两个师哥的主动帮忙,折腾了一阵终于找到了地方。
“成成哥你先回去吧,我收拾好过来找你,”俞平提着那个比她矮不了多少的箱子说道。
徐学成抹了一把汗,“要不我帮你搬上去?”
“不用,我能行,再说这里写着呢,男生禁止入内!”
俞平还是一个人拖上去了。
徐学成耸耸肩,“那走吧,我们先回寝室,待会给你开介绍信找个招待所住下。”
到了北平可就没在家那么方便了,人生地不熟的,去住招待所还得找学校开介绍信呢,不然李和只能露宿街头了。
回到寝室的时候,这会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徐学成刚急匆匆的上来了一趟,又跑下去了,他们还纳闷呢,以为是走错房间的,刚想去找他告诉他行李忘记拿了。
这会见他回来了,说道,“同学,你行李忘在这儿了。”
“你好,我叫徐学成,就住这寝室的,刚下去有点事,没来的急和你们说,以后咱就是室友了,多多关照!”
李和拆了烟,给一人发了一支,徐学成介绍道,“这是我表哥,送我来的。”
几人也都接了烟,互相自我介绍:
“我叫熊国庆”这是一齐鲁大汉。
“我叫郑志成”这人看着就斯斯文文,京城人士,书香世家。
“我叫满团结”这名字好记,一看就满(蛮)团结的,是个东北老爷们,靠近苏俄的那一块。
“我叫徐学成,赣省上饶人,15岁,以后请多关照!”徐学成又郑重其事的介绍了一遍自己。
几人都惊讶于徐学成的年幼,这年头大学“老学生”倒是多见,可这“小童生”就少了,一般都是考个好几年才能考上的,更何况还是外地的,录取难度比京城又要难上不少。
徐学成找到了自己的床铺,把席子铺上,被褥塞到了储物箱里,又从自带的箱子里抽了一条薄毯出来,夏天捂不住,有条薄毯压压胸口都闷得慌。
“到点了,要不出去吃饭吧,我最小,我请客”徐学成建议道。
“不太好吧,外边吃一顿老贵了呢!”
郑志成是当地人,从小在这一片长大的,皱着眉说道。
徐学成虽然最小,从他身上的衬衫,崭新的“半截裤”和腕上的手表,郑志成就可以看出来,这多半是一个不差钱的主,但礼尚往来,徐学成开了这个头,他们要回请就比较困难了。
“没事,第一天,大家认识认识,待会我还有个老乡,叫上一起,大家认识一下,”
几人见徐学成坚持着,这才答应下来。
一起下了楼,又拐到俞平的宿舍楼下,喊了一声。
徐学成喊得是俞平,其他窗户里倒是探出好几个头来,徐学成还以为有这么多叫俞平的人呢,想想多半是学姐们想看看哪个贼胆包天的小鬼,敢在女生宿舍楼下大呼小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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