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凤烨不唤吉尔妮影凭娘娘,只叫一声姑娘,虽为大不敬,却也让人无端地心生好感。
“好漂亮的玉。”影凭左右瞧着那玉的花色,纵然见惯了好东西,但也不禁为这东西叫好。
或者,只因为这玉名——娇无那!世间哪个女子不爱别人夸赞?
倒底是孩子心性,影凭拿着玉立刻就往腰间系去,“多……”谢字还没有出,百里凤烨已经一扬红衣,与景枫一样,只留下了一道背影。
“百里——凤烨?”吉尔妮影凭的舌尖重复着那人的名字,咀嚼着咀嚼着,她突然想起,这个不就是传言中的百里世子么?
——与他们的皇帝陛下,共娶一个女人的百里凤烨?
不觉地心里一阵怒火,吉尔妮影凭生于将军世家,此刻正握紧了拳头,重重地打在墙角之上。
那个夏樱,倒底是怎样一个女人?
凭什么一来华褚就想登上后位,就连那百里世子也长的如此邪媚妖孽?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影凭脸上的黯然瞬间逝去,“皇上,等等凭儿!”
“哟!”一声略带轻挑讽刺的声音在影凭耳边绽开!
猛地回头望去,那一骑红尘之上,不是与自己同出将军世家的伊尚果么?
“你也够寒碜地,出去一趟,连个护卫也不带!”影凭边讽刺着,边秀着自己新做的鸳鸯蔻丹琉金指甲,轻挑一下眉梢笑道,“你也不怕死在半路半路上,连个收尸的人也没有。”
“可不是嘛,本宫若是死了,定是最希望本宫死的那个贱人搞的鬼!”伊尚果居高临下,轻轻地扶摸着身下柔顺的马毛!
影凭的脸色非常不好。紧咬着牙齿,脸色铁青,深吸了一口气才压下心里的火。
“伊尚果……”影凭见那人扶着马毛,好不悠闲,影凭不停地告诉自已被气着了可划不来,这么一想,脸上便又如花般地轻笑了起来,“对不起啊,看来,是我误会你了。”
伊尚果手上一顿。微微觉着几分稀奇,今天这是怎么了,竟然会说对不起?直觉的不好。伊尚果扬起了头,眼睛一眯……
影凭继续道,“还当你不要家臣跟着呢,想来……可是没有了呢!”影凭捂着唇娇艳地笑着,“凭儿可是听说了……为了你。你舅舅伊葛可是被连累的好惨啊!”咂了两下嘴巴,影凭把玩着百里凤烨刚才所送的那枚玉,道,“唉呀,尚果姐姐这可不是没有家臣了,连帅符都被收了呢!今个一个人来这里这不是博取皇上的同情嘛!”
不等伊尚果再说话。影凭便大笑了几声,自顾自地往驿馆走去,走了几步又回眸笑道。“可不和你说了,皇上可是想念我得很,毕竟……表兄妹之间的情分可是和外人不同。”
“你……”
“对了!”影凭朝着伊尚果眨了眨眼睛,“姐姐若是没事,还是赶紧回去吧……皇上可没功夫理会你。”
伊尚果的牙齿磨的咯咯直响。影凭也早已经消不见了。
吉尔妮影凭说的没错,她今日前来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向景枫求情。请皇上将舅舅地帅印重新还给伊葛。
让伊尚果想不到是……吉尔妮影凭竟然也会追过来,并且比自已还要更早地来到驿馆见到景枫,今日的伊尚果穿了一身的白,脸上不施粉黛,素白洁静,无端地让她的嚣张跋扈变得沉静了几分。
下马后,伊尚果将自已的红烈与吉尔妮影凭的夜照白栓到了一起……
他们伊家和吉尔妮家,不但后妃之间不和,在朝堂之上的父母一辈也不和,就连夜照白和红烈也相互看不得对方,一见面必会相互撕咬。
“红烈,咬死它!”没处可撒气地伊尚果站在一边给自己的爱马加油,“咬死它,踢死它,之前我可是给你喂饱了马料的。”
看马打架好一会后,伊尚果这才慢慢悠悠地走到驿馆门口,想了想,又将头发上的那根唯一的朱钗给拔了下来使得自己整个人素面朝天。
“她是谁!”才进屋,影凭好不容易挂笑的脸又变了,床上的人是一个碧衣女子,好不清秀可爱,即使在睡颜中也让带了几分惹人的灵气,而且,无论是百里凤烨还是景枫,两人都呆在她床间里。
仔细地打量着床上那个睡颜女子,长的还算不错,不过,这种姿色的人,在皇宫中处处可见,也并没有什么稀奇的,“莫非……她就是夏樱?”
指着床上的人,影凭只差走过去将她掐死,“皇上……你就打算让这种人当皇后?”
影凭大喊着,“凭什么!”
说着,人也已经委屈地哭了起来,大滴小滴的眼泪落了个不停,“皇上……”
见景枫眼眸中闪过一丝不耐烦,百里凤烨打趣道,“景枫帝可真是好福气,有如此佳人这般在意你,景枫帝可也应该满足了。”
听了百里凤烨的话,影凭脸上闪过一丝得意,高傲地扬了扬下巴,“应该的。”
百里凤烨一身红装,扑哧一声笑起,再没接话。
景枫真不知道应该如何说影凭了,只单单她听不出百里凤烨话中的讽刺意味。
“行了,凭儿,你还没吃东西吧,让下人给你弄点吃的去。”景枫摆了摆手,想将影凭打发走,可惜,跟本没有发现景枫已经不耐烦了的景凭还在叽叽喳喳地数落着她以为是夏樱的林阮思,“就她这模样也能是慕臣将军他们口中的靖安王爷,恐怕……连我都打不过,皇上,你说是不是?”
景枫深吸了一口气,遥了摇头,“你说呢?”
“如果她也能带兵的话,凭儿也可以的,皇上,不如……你也给我一只军队好了!凭儿一定帮皇上打下这江山,扫平了别其它三国。让我华褚成为这片大陆唯一的主人。”
“够了!”景枫淡淡地叫停,目光冷然地看了一眼影凭,“越说越胡闹,给你带兵?影凭,这种想法以后别有了。”
虽然没有斥责,但是,吉尔妮影凭感觉得到,景枫是真的生气了,当下便闭了上嘴,一个字也没有说了。只是睁着水汪汪地眼睛看着景枫,乖乖地认了个错,“是……凭儿知错了。只是……”
吉尔妮影凭欲言又止,眼睛不时地偷瞟了一眼林阮思。
“有什么就说,不说……你就去休息,朕这几日头痛的很。”景枫说着还真揉了揉自已的太阳穴。
被景枫的态度惊到,影凭脸色一白。她从来没有想过,景枫竟然会这么跟她说话,咬了咬牙齿,影凭一付可怜兮兮的样子,“皇上……凭儿觉得,后、宫中。所有的人都听青怜姐姐的话,凭儿也只听青怜姐姐的话。
言下之意便是——除了司徒青怜,她吉尔妮影凭绝对不同意别的任何人做皇后。
吉尔妮影凭不蠢。虽然挖空了心思想当皇后,但是……第一,没有一子半女,第二,伊家和司徒家的家势远远超过了吉尔妮氏族。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她完全没有任何机会夺得皇后之位。
司徒家世代忠臣。已经好出了好几代皇后,而伊家掌握了华褚大半的军权,所以,皇上让司徒青怜掌管凤印,同时又升了好几个伊姓人氏的官,从种种迹象来看,若无意外,今代皇后只可能在司徒青怜和伊尚果之间产生,以及让从小就与自已不和的伊尚果登上后位,还不如让司徒青怜继续掌权呢,毕竟,司徒青怜对自已还不错。
她影凭要做的,只是等待时机,只要第一个怀上了龙种,那么……想要得到后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了。
吉尔妮影凭虽然年纪尚小,但是……耳濡目染中心计也已经不如外表这么简单了,再加上从小父辈和母亲们的教育,影凭所知道的手段已经足够让她存活在后、宫之中了。
景枫没有想到影凭竟会说这么一句话,顿了顿,只唤了一声,“凭儿……”
影凭见景枫并没有当面就表示反对,心想着这事还有回旋的余地,一咬牙继续道,“皇上,你想青怜姐姐,他是皇上的正妃,在皇上还没有登基的时候就一口决定非皇上不嫁,于情,皇上自然不能收回姐姐的凤印,于理,朝堂之上,司徒家尽心尽力,虽说先帝丧事,新皇登基,后位暂时悬空,然而……如今,三年已过,若立司徒青怜为皇后,影凭相信,没有谁会反对的,更何况,她是谁啊……”影凭指着林阮思,“她只是一个小小大夏的公主,让异国之人接替皇后,岂非笑话?昔年守皇国想与我国联姻,到现在,那守皇三小姐也不过是个区区贵人,若是皇上当真让大夏公主成了皇后,那么……你让守皇国的国君如何想?莫非……守皇大国,还比不了一个小小大夏?”
景枫沉默着没有说话,可是……这些问题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着的,即使景枫不说,他的心里未尝没有多做过计较,他是一个皇帝,他必需要顾忌自己的国家,而且……对国家而言,任何事,任何人都是其次的。
当日想娶夏樱,虽有大半原因是为了北冥玉和龙渊,可是……更大一部分却是冲动,就连答应立夏樱为后,也是景枫于大夏朝廷之上极性而言的,事前并没有认真的想过。
事情过了那么久,影凭说的这些事,景枫也都想过了……
“皇上……您若真的立了她为皇后,凭儿怕……”影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方才继续说道,“凭儿怕……你这是会害了大夏的!听父亲说,守皇王这些年来,早就想动一动周边国家了,只是没有较好的借口而已,若是这事一出……恐怕守皇王会以为守皇三小姐血耻之由大举进攻大夏啊。”
景枫似笑非笑地看着影凭,他登基至今刚好三年,这些年来,影凭已经不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了,心计也好,智谋也罢,后宫的残忍与血猩,已经将那个少女独有的活泼与骄纵磨灭了,现在影凭,已经不再需要他刻意的保护了。
“凭儿……”景枫心里一时感触,走过去,慢慢地将自己的表妹揽在了怀里,下巴紧紧地抵着影凭的头发,“你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需要表哥保护着的孩子了,在后、宫里……你也能好好的走下去了。”
的确,守皇王生气是一定会有的,但绝对不至于发恕到发兵的状况,毕竟……只要夏樱成了皇后,守皇动大夏,他华褚不可能不抽出一定的兵力赶到大夏,影凭那么说,不过是将后果扩大了百倍。
被表哥温暖的怀抱包围着,影凭反手环住了景枫,心里面,有悲有喜……
若是可以……她多久希望,自己……永远不要长大,毕竟,长大的代价实在太过血猩了!
“你去休息吧,朕知道怎么做。”景枫放开怀抱,拍了拍影凭的肩膀。
见景枫没有让自已留下来的意思,影凭虽不想走,但也不想惹怒景枫,毕竟,她说的这些东西,多多少少会让景枫发觉——自已虽在后、宫,却还是和家里人保持着联系的。
“那……凭儿先走了。”微微曲了曲腰,影凭笑意嫣然。
目送着影凭离开,百里凤烨往暖炉里加了几块碳,让房间的温度变的更加高了,又将暖炉移了几分,放到了林阮思的床边。
手中的金棍时不时拨弄着碳火,百里凤烨凤目中带了几分倦意,一身红装映着金炉中的碳火,更将那份妖媚显得多情,他启唇懒懒地说道,“她说的没错,凤烨也不想让夏樱当皇后……”
景枫闻言不免多看了百里凤烨两眼,只见那红衣下的人眼神异常认真,“凤烨也想知道北冥玉的秘密……别为了你的目的葬送了夏樱,看在……凤烨从结界里将你救出来的情份上。”
“你不觉得给她无上的权利对她更好么?”
百里凤烨放下手中的金棍,远离了暖炉,“好?怎么个好法?你与凤烨皆是出生世族皇家,又怎会不明白——站的越高,摔的越疼,觊觎的人越多,树敌越强的道理?”
这一句话,似是引发了两人的共同心声,景枫和百里凤烨竟同时叹了一口气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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