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玠眼底的伤痛狠狠的刺激了虞折烟,她眼泪婆娑的瞧着他,她强忍着身上的疼痛,低声唤了一句,“冬琅,我不许你离开。”
冬琅的脚步微微的顿了一下,却还是离开了。
虞折烟跌坐在地上,掉落在地上的亦不知是她额头上的汗珠子还是冰冷的眼泪。
封凰见她的脸惨白的,忙用手扶住了她的肩膀,话语中满是担忧,“你伤到哪里了?”
她几乎是气若游丝了,她拼尽全力想要推开封凰,可只是她纤长的指甲划破了封凰的绸衫。
虞折烟在也受不住身上的痛楚,渐渐的晕了过去。
岭南原本就是贫乏困苦之地,便是大夫也就那么几个,待那侍卫翻山越岭的将那大夫请来,虞折烟脸色惨白的恍若通明。
待大夫脸色凝重的替她诊完脉,却听站在一旁的封凰极问道:“她如何了?”
那大夫半喜半忧的道:“爷,您的夫人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今日动了胎气,得歇息几日才能,以后千万要仔细慎重才是。”
封凰听到他的前半句话便早已是变了脸色,眼底蔓延过一丝的痛楚,随即又冷炙的目光盯着大夫,“出去说。”
说完他替虞折烟慢慢的拢了拢被角,只径直的出去了。
那大夫瞧见这样一个玉琢的人物生起气来竟是那样的让人心生恐惧,只放轻脚步跟着他出去了。
顾玠站在山桃树下,那零零散散的几朵花越发的显得孤寂,如同此时的封凰一般。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似乎斟酌了许久,才慢慢的道:“去熬一碗打胎的药。”
听到这样的话,那大夫顿时变了脸色,还是忍着心底的恐惧,只慢慢的道:“夫人的身子原本就单薄,是药三分毒,若那打胎药灌下去,只怕这身子便是更加的弱。”
就在这时,那小老虎已经从屋内慢慢的爬了出来,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只等着圆圆的眼珠子,发出野兽的低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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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玠几乎逃命似的离开了家里,他从未想过今生会这样的狼狈不堪,便是被流放的途中,他也未曾这样的绝望过。
他还是不由自主的来到了宝潇儿在的青楼中,而那那些庸脂俗粉中,并未见到宝潇儿的人影子。
那些女子见他来了,忙迎了上来,其中一个打扮耀妖艳的女人笑道,“潇儿妹妹病了,便让妾身侍奉您罢,瞧着您相貌堂堂,妾身便少收些您的银两如何?”
听到这样的话,顾玠的脸色顿时一变,“她得了什么病?”
那女人脸上没有一丝的怜悯,只道:“这里的女人能有什么病,不过是些花柳病罢了,如今她不过是在等死罢了,我们这里的人都是有罪的,自然死了也是解脱了。”
顾玠的脸有些苍白,目光也越发的幽寒,只冷声的道:“她在哪里?”
被流放的罪人命如草芥,挣来的钱财亦是要上交的,自己留下的也没有多少,便是小病或许还能熬过去,若是大病,也只能等死了罢。
宝潇儿被安置在一间破旧的房屋内,便是在暑天,亦是湿漉漉泛着霉气。
听到了动静,宝潇儿慢慢的动了动嘴唇,然后慢慢的挤出几个字来,“水,赏我口水喝罢。”
顾玠往屋内转了一圈,便用茶杯倒了些水,端到床榻上来了。
她痛苦的挣来眸子,待瞧见来人竟是顾玠的时候,顿时眼角流出了泪珠子来,“少爷,您怎么能侍奉奴婢喝水,岂不是折煞了奴婢。”
听到她的话,顾玠却是满脸的自嘲,只将她半搀扶起来,将茶杯递到了她的唇边,“如今除了你,谁还把我当做是少爷。”
宝潇儿喝完半杯水,然后慢慢的轻咳起来,“您永远是奴婢的少爷。”
顾玠将茶杯放好,待转过身来却见宝潇儿从自己的枕头下面拿出一叠纸来,慢慢的递到了顾玠的手里,“这是少爷的东西,奴婢也熬不了多久了,不能替您收着了。”
他有些痛苦的吸了口气,还是将那自己呕心沥血写下的兵法收到自己的怀里。
宝潇儿是自小便跟着他的,自然是十分了解他的,却见他眼底似乎有什么烦心的事情,不由得道:“少爷可是又和夫人闹起来了,如今你的脾性倒是一点没变,如今在这里也不收敛收敛。”
顾玠听到虞折烟的名字顿时眉宇紧皱,只不悦道:“好端端的提起她做什么。”
听他这样说,宝潇儿心内便明了了几分,只道:“依奴婢看,每次你们吵闹起来,她有四分的过
错,您倒有六分,她是妇道人家,您原本该忍让一些才是。”
听到她的话,顾玠的眉头越发的紧锁起来,沉默了许久,才道:“你好生的歇息,改日再来瞧你,现在天色晚了,我该回去了。”
顾玠离开那破败不堪的屋子,却见那老鸨守在门外,一副精明算计的模样,然后道:“这位爷,我们这里见姑娘都银子的,这潇儿虽是病着了,可银子却是少不得的。”
他从袖口里掏出一锭金子来,扔到那贪财的女人手里,“去给她找个大夫,她的诊金都记在我的身上,改日我送过来。”
其实顾玠哪里还有什么银子,而这一锭金子也是虞折烟当初非要硬塞给他的。
那老鸨见他虽穿着粗布衣衫,可样貌英俊,不像是久困之人,便笑的脸上都起了褶子,“谢谢爷,您放心,这潇儿姑娘一定会替您诊治好的。”
顾玠回家的路上多是山路,两边多传来野兽的叫声,还有偶尔草丛中蹦出来的野兔子。
他满心的担忧,一想着自己离开的时候,虞折烟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便暗暗的后悔,他或许不该说那样绝情的话来伤她。
月光的清辉落在他的肩膀上,将他的背影拉的很长,很长——
就在他快进了村口的时候,却瞧见一个女人急匆匆的从自己的院子里走了出来,似乎走的很急,脸颊上还带着汗珠子。
顾玠借着月色,只瞧着她十分的面熟,想必是与虞折烟经常混在一起的女人中的一个。
他素来孤傲,也并未去理会那小环,只想从她的身边走过,然而就在这一刻,那小环忽然挡住了他的去路。
顾玠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厉声呵斥道:“还不快让开。”
小环也听过他的杀戮成性的事情,而以前见他的时候脸上不过冰冷和虽她们这些妇道人家的厌恶,可这眼底带着杀意的眼神她还是头次见到。
一想到封凰的吩咐,她还是紧紧的攥紧拳头,然后带着颤音道:“我有件事要跟您说,虞折烟半月之前曾将那个戴面具的宁大人带回家里,我那日去找她的时候,只听见——听见那种声音。”
听到这样的话吗,顾玠的心头如千万个利刃划过,他的眼底刹那间通红一片,走过去几乎面带狰狞的掐住了那小环的脖颈,“你胡说什么,究竟是谁指使你这般造谣生事的。”
他原本是个练武的,这小环细白的脖颈在他的手上想如同一截枯朽的木头,只轻轻一捏便会断了。
小环痛苦的挥动着手,只从喉咙中勉强挤出一句话来,“我为何要骗您,只是不想看您再受蒙蔽,您若是不信,便算了。”
顾玠的手动了动,刚想用手指捏碎她的喉咙,却还是忍住了,只随手将小环丢弃在了地上,然后冷声道:“这样的话你若再告诉旁人,我定会要你生不如死。”
听到了这样的话,那小环吓得忙点了点头,吓得浑身都在战栗。
顾玠好似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他慢慢的挪动着脚步往家里走去,忽然想到半月前他回家的情
形。
那日他明明听见有人在说话,然后她开门后却瞧见她连自己的外袍都穿反了。
她那样精细的人,若非十分的慌乱,怎么会犯那样的过错。
那衣衫,还有那满筐的猎物,如一把把锋利的匕首刺入到他的心中。他早就giant发现端倪了,可他实在太过相信她了。
原本极短的路,他却好似走了半生那样的长久,他甚至想懦弱的选择落荒而逃,他实在不知要如何面对这个一直在背叛者他的女人。
杀不得,恨不能。
然而就在他走到那茅草屋的时候,却见封凰的马车还停在外面,那侍卫提着灯笼,威风泠泠的如松柏一样站在那里。
而封凰正推开草门出来,一身的白衣,在月光下显得越发的清冷和绝尘,仿佛是与世无争一般。
顾玠怒火中烧,正要上前,却听见封凰淡淡的声音传来,“一会我让那吴大人送来千两黄金过来,你待我好生的照料折烟。”
“不必你这样的操劳。”顾玠闭上眼睛不去瞧他,生怕自己控制不住,亲手将眼前这个男人杀了。
封凰清清楚楚的看见了他脸上此时的痛苦,反倒露出了淡淡的笑意,“自然是要好生照料的,如今她怀了我的子嗣,怎么不好生的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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