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折霜显然也被此时的情形吓得不轻,她原以为自己费心的算计,至少能将虞折烟这个绊脚石彻彻底底的除掉。
她太了解顾玠了,即便他厌弃了一个女人,也绝不会容许那个女人爱上旁人。
顾玠的脸深沉的有些可怕,在外人看来,他丢尽了颜面,理所应当的应该生气。
虞折霜看着那已经死去的男人,还有一双双讥笑的眼睛,她一刹那全都明白过来了。
若这一切不是顾玠安排的,他岂能会明知道自己这样的狼狈,还带着一群人围观在这里。
她满脸的骇然骤然退去,那双眼睛很快后恢复了平淡,“冬琅,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个男人,我要去见圣上,自然请他给我做主。”
听到“圣上”二字,顾玠的唇畔微抿,牙齿也被咬的“咯咯”作响。
“你做出这样的事情也配去见皇上,我这就清理门户,改日皇上怪罪下来,我去自领。”顾玠是何等狡诈的人,岂能留给她翻身的机会。
那虞折霜忙满脸乞求看向陆阁,只希望他能救自己一命,。
可陆阁知道事情闹大了,这结局已经是一发不可收拾了,如今他也只想着保全自己。
倘若真的闹得皇上跟前去,虞折霜一定会将两个人勾结的事情说出来,那时候封凰岂能放过他。
他心底里也自然不愿意虞折霜活着走出这个屋子。
而一旦虞折霜死在了这里,便没有人会将那见不得人的事情说出去,而且顾玠也很可能因为弑妻而被降罪。
既然这件事无论如何都对他百利而无一害,他又何必多管闲事。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胡茬子,然后长长的叹了口气,“既然是你们承国公府的家事,我这个外人便不能插手管了。”
听到这话,虞折霜最后的一线生机也这样的断送了,不由得凄厉的道:“你——”
顾玠也不想夜长梦多,只想着尽快将这个女人弄死,便对那府邸里的小厮道:“给我杀了她。”
小厮们便面面相觑,只有几个跃跃欲试的要上来,手里拿着不知从何处扯下的绸带。
虞折霜后背手心陡的冒出了一层的冷汗,她的眼睛里有寒芒闪过,“本夫人是皇上封的顾家嫡夫人,你们谁敢动手。”
众人听了这话,也只得后退了一步,再也没有一个敢上来的了。
顾玠的脸笼罩在摇摇晃晃的烛火间,那双漆黑的眼睛里带着无尽的杀意,“那我便亲自处置了你。”
说完他伸手便抓起了那线篓里置放着的剪刀,嘴上噙着笑,却透着无尽的血腥。
虞折霜想逃跑,可未着寸缕的身子岂能从锦被里出来,只能眼睁睁的瞧着那锋利的剪刀逼着她的喉咙而来。
他离着她越来越近,她几乎听见了他冰冷的呼吸声。
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伴随着尖细的声音一起传了过来。
“慢着——”话音刚落,却见刘玄武匆匆忙忙的赶来,藏青色的太监袍里带着风,额头上也满是细汗。
他可是御前的人,如今他来了,显然是皇上也知道了这件事了。
顾玠的手指“咯咯”作响,他知道自己动不了手了,筹谋已久的计划竟然功亏一篑了。
刘玄武越过众人走进了屋内,却见躺在地上的尸体,还有在床榻上瑟瑟发抖的虞折霜。
待他精明的眼睛落在虞折霜身上的时候,下意识的嘀咕道:“怎么是你?”
他的声音很低,可顾玠却听得仔细,他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原来这刘玄武奉命是来救虞折烟的,封凰还以为今日闹了这样大的动静,是为了虞折霜。
那陆阁也满脸的担忧,忙恭恭敬敬的走了上来,对刘玄武道:“刘公公怎么来了。”
陆阁毕竟是在封凰面前最得意之人,自然是有一番手腕的,见事情已经闹成这样,便不痛不痒的道:“这件事既然已经惊动了圣上,自然不能私下处理的,各位大人尽管跟着奴才进宫面圣。”
顾玠手上的剪刀掉在地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声音,屋内的众人不由得浑身一哆嗦。
顾玠的声音带着森然,甚至还有不甘,“皇上治理天下,却还关心我承国公府的家事,可真是受宠若惊。”
顾玠和陆阁一起进宫的,还有虞折霜也一并去了。
此时天色已黑,空旷无人的街道上更显得萧索,只有这一行的人马踩着地上的薄雪,踏破了皇城
的宁静。
他们是从北门进宫的,守城的侍卫将还厚重的城门打开,放了一行人进去。
此时封凰已经等在了金銮殿里,他却只宣了虞折霜和陆阁进殿,只留着顾玠一个人站在风雪中。
而进殿的两个人却各怀心思,却因为有刘玄武在前面,也不敢悄悄的商量对策。
他们也不知糊涂的人,自然也知晓既然顾玠能派人去,说不定将他们的计谋早就知晓的一清二楚了。
虞折霜在进殿的时候,却不由自主的扭头瞧了一眼站在玉栏前面的顾玠。
两个人踏进殿内,却并未觉得有半分的暖意,只瞧着那炭盆里的火已经熄灭,殿内也冷的人浑身战栗。
而此时封凰正坐在龙案前批阅着奏折,俊美的脸上没有半丝的表情,待两个人跪下请安的时候,脸上更没有一丝的波澜。
他拿着沾染着朱砂的笔尖,在奏折上写着,他手上的动作极慢,像是每一句话都经过深思熟虑的。
殿内静的出奇,连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两个人只低头瞧着地上的金砖,清楚的将两个人惨白的脸给映衬出来,此时他们发上残留的雪渐渐的融化,冰冷的水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顾玠慢慢的抬起头来,直视着跪在底下的两个人,“朕以为你们都是聪明的人,
没想到竟然蠢笨到一处去了,如此容易的便被人算计进去了,朕要你们何用。”
封凰的声音里不辨喜怒,却让虞折霜和陆阁浑身颤抖,吓得连求饶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见两个人吓得如此模样,封凰随即开口道:“朕曾经告诉过你们,无论如何也不能去算计折烟,看来你们忘的彻彻底底了。”
陆阁吓的忙道:“微臣不过是受了虞折霜的蛊惑,是她信誓旦旦的说虞折烟和人私通,微臣奉命管理承国公府,哪里有坐视不管的道理。”
虞折霜却并没有求饶,只是抬起头来直视着封凰,“民妇只求皇上能再给一次机会,民妇一定让顾玠一败涂地。”
封凰眼底的光芒一闪而过,“你们两个人之中,朕看来只能留下一个了。”
听到这话,陆阁跪着往前爬了几步,脑袋都快撞到龙案上了,“微臣很快就抓到了顾玠的把柄,求您再给微臣一次机会。”
封凰冷笑,“这些时日你的所作所为朕早已有所耳闻,你在承国公府作威作福,只懂得骄奢淫逸,哪里还想着朕给你的差事。”
听到这样的话,陆阁吓得浑身一哆嗦,只不断的喊着,“皇上饶命——”
封凰却慢慢的从龙案上站起来,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朝珠,然后对身边的刘玄武道:“替朕拟旨,陆阁为官清廉,政绩斐然,特加封为知府,前去岭南任职,家眷也陪同前去。”
听到这道旨意,陆阁跌坐在地上是老泪纵横,这圣旨看似升官,其实谁不知道岭南是流放之地,
而且还带着他的家眷,只怕皇帝是打定主意,让他一辈子也回不来了。
便是如此,他还是抹了一把眼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微臣遵旨。”
封凰瞧也不瞧他一眼,只漠然道:“退下罢。”
待那陆阁走后,虞折霜慢慢的抬起头来,毫不畏惧的直视着封凰的眼睛,“谢皇上,民妇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顾玠微微的眯起了眼,“今日朕会杖责你五十,以后你长些教训,越是急功近利,越是一败涂地。”
虞折霜手指微微的颤抖,“受教了。”
此时天际有一丝的鱼肚白,才将这深深的皇宫大院给照亮,宫中的红墙绿瓦皆在茫茫的大雪之下,下了半夜的雪,连此时也未曾停歇。
顾玠也不知道等了几个时辰了,从昨夜闹到现在,却连半点的困意也没有。
他站在雪地里,脸也被冻得惨白,衣襟也已经被融化的雪给浸湿了。
而就在这时,却见虞折霜被几个太监拉扯出来,然后放在长凳上,拿着木杖便打了起来。
此时刘玄武已经出来,直直的走到了顾玠的面前,用尖细的嗓音道:“皇上有旨,顾夫人有辱妇德,但皇帝念及她与您情深意重,做出这样的事情不过是一时糊涂,故赐杖五十,以后这件事不许任何人提及。”
顾玠的望着去穷无尽的雪帘,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情深意重,可真是情深意重。”
此时那太监们已经开始行刑了,木板砸在血肉上的声音不断的传来。
顾玠冷冷的望去,却见虞折霜趴在木凳上,瘦小的身体看起来如纸般薄,可她还是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一丝的声响。
很快那五十杖已经打完了,白茫茫的雪地上落着星星点点的血迹,看起来极为触目惊心。
顾玠慢慢的走过去,周围的太监已经走了,只有她一个人在那里强撑着身子想要站起来。
他的声音里带着嘲讽,“这就抵了折烟当初挨的那些,以后我劝你在承国公府收敛一些,说不定我日后要跟你清算利息了。”
雪仍旧在无休无止的下着,那落在雪地上的鲜血,也渐渐的淡了。
虞折霜的终于站起身来了,血顺着她的裤管下来,浸湿了绣鞋。
“冬琅,将来你一定会后悔,昨晚没有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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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雪绵绵的下着,听得见簌簌的雪声。
虞折烟醒来的时候已经天色大亮了,她眼睛尚未睁开,便感觉一阵阵的暖意袭来,原来她竟然不在自己的小厢房里。
她手伤触及到的,是温暖的锦被,连香气也是个那样的熟悉。
她这才想起来昨晚的事情,倏的睁开眼睛,却见顾玠正坐在自己的床榻便边的椅子上,双目紧闭,似乎有什么烦心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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