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自然是没有睡好。
先是刚开始的时候,因为无聊去了阳台。
阳台上有一张躺椅,文雪旗就裹了张毯子,躺在上面看星星,手里痒痒的,嘴巴也痒痒的,有点想抽烟。
这感觉像极了上一世。
她住在吴禹同的家里,没有丝毫的归属感,感觉自己像个过客,关起门来就与世隔绝。
有无数个夜晚,她在这个不属于她的家里,安静地站在阳台上,迎着夜风,整夜抽烟。看星河浮沉,日月轮转,庆幸自己又熬过了一天。
后来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她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双手,一直在抚摸她的脸,动作很温柔,却又因为太温柔而觉得哀伤不已。
她想看看这双手的主人是谁,偏偏眼前起了一层大迷雾。
她努力的拨开迷雾去寻找,走啊走啊,走啊走啊,终于穿过了这迷雾,却没有看到任何人的影子。
抬头看去,只看到星河漫天,月如银盘。顷刻间,阴阳割昏晓,阳光强势的刺破黑夜,照亮了大地。
文雪旗在晨光中醒来,大福二福正嘬着小小软软的舌头,舔她的脸,原来昨晚梦到的是它俩。
她转了个身,想要逗逗两个小崽子,却赫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几乎是跳起来的。
检查了一下,发现衣衫整洁,一切正常,这才放下心来,后背冒了一层冷汗。
她怎么会在吴禹同的房间里?
吴禹同正在厨房里忙活什么,看到她出来,很是嫌弃。
“你是故意投怀送抱,还是有病梦游?大半夜的闯进来吓死人了。”
文雪旗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的鼻子,“我自己进去的?”
吴禹同说那当然。又开始没了正形,“我当时还以为还你要跟我‘做生意’,刚想问问怎么收费的,发现你是闭着眼的,差点没被吓死,还以为是僵尸来了。”
文雪旗心想,我真希望自己是僵尸,咬死你赶紧了事。
梦游这事,上一世也听保姆说过,所以文雪旗毫不怀疑的接受了这个说法。
她坚信,吴禹同是不会让她去睡床的,他这个大少爷那么金贵,怎么可能那么好心让床给她睡?
吴禹同给她找了套一次性洗漱用品,她也毫不客气,全给用了个光。
她发现吴禹同这人特臭美,卧室里还放了一张全身镜。她借着镜子,好生看了一下自己,发现比想象中的要好一些。
脸白了不少,一双眼睛也精神了很多,身材虽然有些瘦弱,但也不至于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她想,即使她远不如于娜漂亮,但好歹也能看过去。加把劲,好好努力,一定可以追到闵尧的。
想到了这一点,文雪旗心情大好,哼着小曲儿就出去了。
吴禹同已经坐在餐桌前了,修长的手指作势支着额头,眯着眼睛打趣她。
“怎么着,昨晚睡得挺香的啊,心情这么好,做啥好梦了?”
文雪旗说要你管,“反正不是梦到你。”
吴禹同啧了一声,“你怎么不知道不是我?梦里的事情你也不一定都记得。”
呵呵!
“我梦到了狗崽子。”
“……”
吴禹同热了一下,张大姑给准备的那些菜,又煮了一锅红枣小米粥,还有两个鸡蛋,弄了盘韭菜花拌豆腐,看起来很是丰盛。
文雪旗没有吃主食,只多喝了一碗小米粥。
上一世的时候,她的胃不好,全靠小米粥养着;
到了这一世,家里整天缺粮少肉的,小米是个稀罕的东西,除了女人坐月子,一般不会拿出来吃。
所以她一直没落着,煮一锅好粥给自己喝。现在有机会,当然要多喝点。
吴禹同将她的开心看在眼里,眉眼不自觉的,也被她感染,蕴了满满的暖意。
他记得她喜欢喝这东西,还曾经一本正经的,跟他科普过这东西的好处。
他那时候理所当然的觉得,这样平凡又温馨的日子会一直过下去。
他们会以夫妻的名义,在工作上互帮互助,并肩作战;在生活中温粥煮酒,相守过完一生。
完全没想过,这一切会突然消失,跟她相处会变成一种奢望。
还好,他已经想到了办法,把她的心重新抢回来。以后,这样的日子会越来越多。
文雪旗察觉到他一直盯着她,心里生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说吧,你又盘算什么呢?”
吴禹同啧了两声,说没什么。
“一会儿记得戴上口罩,在张大姐面前装病,小侄女。”
他们得先去张大姑家拿东西,才能去学校。
文雪旗心想还要戴口罩,要演的这么逼真吗?
“你怎么跟张大姑说的?”
张大姑抱着她的头左看看,右看看,满脸的担心与恼怒。
“你这孩子,做什么不能小心点,还能把门牙给磕掉了?!”
吴禹同昨天跟她打电话,说文雪旗意外磕掉了门牙,他带她去临市最好的医院治疗去,晚上回不来。
“……”
文雪旗黑着脸,满带杀意的飞了吴禹同一眼,对方立马握拳干咳了一声。
“就是啊,现在的小孩子,做事情就是爱走神,今天磕到门牙,以后可能就磕断胳膊磕断腿,可千万要注意。”
文雪旗在他的后腰上狠狠的掐了一把,另一只手捂住了嘴,含混不清的演戏,眼泪都要掉下来。
“姑姑,我错了,我以后一定多多注意。”
以后一定多多注意,再也不会跟吴禹同有任何关系了。
张大姑叹了一口气,帮着她把书包背上,“你呀,还有文丽,没有一个让我省心的。”
她把一个大大的纸箱子交给文雪旗,说是周正给张文丽的,让她帮忙给捎过去。念着她坐车不便,特地请求吴禹同帮忙。
于是,文雪旗又不得不坐着吴禹同的车去学校。
她特别害怕被闵尧看到,一路上心惊胆战的,尤其是进了教学区之后,直接将箱子抢了过来,撵着吴禹同赶紧走。
万一被闵尧看到了,那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坐人家车来回,和人家一起逛商场,晚上还住在人家那里,让她自己想想,都怀疑她是否真的跟吴禹同有一腿,何况别人?
吴禹同却又将箱子抢了回去,“带着这么多东西上楼梯行吗?别真把门牙磕掉了,再来讹我。”
文雪旗说你放心。“我见都不想再见到你,更不会去讹你。”
她已经打定了主意,敬老院赞助的事情必须毁约。
这个小休就出去拉赞助去,不就是1000块钱吗?这外面有那么多商家店铺,她不信拿不到钱。
没必要非在吴禹同这里栓死,她觉得吴禹同越来越疯,越来越危险了,想要逃得远远的。
吴禹同却盯着她身后,意有所指的笑了,“有些事情躲是躲不过的。”
文雪旗在心中大呼不妙,果然,闵尧正从远方走过来,而且很明显的,注意到了他们。
她连忙招手大呼,“闵尧同学,你能帮我个忙吗?”
事到如今,装的越大方越好,尽量向闵尧证明,他们俩之间没什么。
文雪旗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的表情,尤其当他从吴禹同手里接过箱子的时候,她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她不住的给吴禹同使眼色,威胁他不准乱讲话。
吴禹同见她这样,反而表现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她连忙改变策略,瞪着眼睛,咬着嘴唇,紧张兮兮的求他,他才放弃了做坏事的想法。
文雪旗的心依旧悬着,她想要知道闵尧是怎么想的,在不在乎,有没有生气。
偏偏他面无表情,无从观察,这让人很是崩溃。
闵尧平静的接过箱子,淡淡的对她说了一句“走吧”,就大步离开了。她不知道该如何猜度,只能往最坏的方向打算。
紧跟在闵尧身后上了楼,文雪旗着急得拽了拽头发。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人,什么时候离开的,又去了哪里。
“那个……”文雪旗试探的说,“他跟张文丽家认识,这是张文丽的东西。”
江湖救急,先把好姐妹拉出来挡一下吧,她绝对不能让闵尧知道,她在吴禹同家过了一夜。
闵尧“嗯”了一声,没说什么。
文雪旗又说,“我跟他并不熟,几次见面,都不是因为私人原因。”
闵尧又“嗯”了一声,还是没说什么。
文雪旗急得直冒汗,他越是不问不说,她越是心里没底。
她宁愿他生气,跟她吵一架,起码说明他把她当自己人,很在乎这件事。
“我这次跟他见面,是为了赞助的事情,他说要给咱们1000块钱,还要给1000块钱的东西,有了这些,敬老院活动肯定能办的更大更好。”
闵尧这次却没有吭声,他转过头来,盯着她的脸看了好半天,问,“还疼吗?”
“啊?”
文雪旗连忙捂住嘴,低着头,心虚的说,“不怎么严重,估计明天就好了。”
为了让谎言更圆满一些,只好继续编下去。
“就是今天不能读稿了,得麻烦你。”
闵尧答应下来,说行啊,“不过你以后得好好表现,我还盼着你当团支书呢。”
“?”
态度转变的太快,以至于文雪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分明看到那个面无表情的人,对着她笑了。
我的天呐,这是怎么了?
怎么突然间就好了?
她不会是在做梦吧?
闵尧的笑意更明显了,傻愣什么呢?快进教室吧。
“不过,你以后可得离那个人远一点。那人来者不善,无事献殷勤。有事找他,就叫上我”
文雪旗还是没有搞懂,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很呆滞,又机械的发誓,“我保证离他远远儿的。”
说完又觉得不对,她很想跟闵尧单独相处,这么说来,是不是多见吴禹同几次,会比较好呢?
一想还不对,见多了容易多生是非,还是不要见的好。
闵尧看着她呆滞傻愣的样子,突然间笑开了,眉眼舒展,恰似秋日的阳光,热烈明媚却又不灼人。
他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低低的说了一声,“小傻瓜!”
文雪旗愣了一下,瞬间从脖子根到头发丝儿,红了个彻底。
老天鹅啊,她刚才,是不是被男神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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