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湘看过院子,在西街的后边巷子,出门拐上几个弯就能到最热闹的云氏小铺,关上门,又显得幽深寂静。
这是一座一进的房子,进了宅门,又穿过垂花门,庭院较大,植了两株枇杷。垂花门两边则是围了高大秀气的芭蕉,鹅卵石铺在外边,里头沙砾盖在了黄土,倒像是一幅难得的画。
“闹中取静,倒是一处好地方。”季湘很满意陈解鞍选的院子,走过抄手游廊,到了正房,里边陈设已有改过。
如果大林氏那边能商量好,彩蝶和芜毓姐就会住在东西厢房,到时还要再请几个丫鬟,照料她们的起居日常。
“喜欢就好。”陈解鞍揉了揉季湘的脑袋,她又簪上了之前送与她的那支蝴蝶簪子,左右摇晃时灵动可爱。
小媳妇叉着腰,躲开陈解鞍的大手。虽然被摸头很舒服,奈何这不符合自己的人设。就好像自己怎么样都说不出脏话,面对陈解鞍肢体的亲近,偶尔也会有几分别扭。
“娘也住在这里的话,咱们可能就没地方住了。”这院子倒是有耳房,等招了丫鬟,到时也要给她们住的。
陈解鞍收回手,小媳妇好像很想住到这里来,“娘可能不会来。家里的猪崽和鸡都要喂,而且,连婶子她们都在村里,来了这边,反而没什么人能说话。”
“可娘之前不是说好要帮甜品坊的吗?如果不住在这里,整日来往岂不是很麻烦。”季湘明白王氏所想,在云安村,至少周围都是认识的,平常串门聊天都可以。到了县城,难免会孤独一些。
现在湘采刚起步,生意忙碌,自己这个老板之一又倒腾起了别的事情,光靠芜毓姐和周彩蝶,怕是会忙不过来。
“不用担心,娘说这段时间会来多帮忙的,等甜品坊起步了,她才回去。”陈解鞍看着媳妇瞪大的眼睛,失笑说道。
那倒是不必那么麻烦,不过陈解鞍这么一说,倒是让季湘思考起扩充店员的必要性。
到时就让陈解鞍写个招聘广告,广纳贤才。做老板就要有做老板的魄力,怎么能都亲力亲为呢。
雇佣丫鬟的事情季湘放在了心上,家里需要洒扫规整,店里也需要帮忙,到时一并看了。
院子看过后,两人又去了云氏小铺,媚娘见着他们,放下算盘连忙过去寒暄几句。尤其是这季湘,瞧着年纪轻轻,这一手厨艺真是堪比酒楼大厨。
“怎的又来了?是要买些什么东西吗?”季湘点头,说是要买笔墨纸砚。媚娘扭着腰,指了指楼上,“还真是巧,今日正巧开了一家玉书堂,卖的东西都还算不错,你们去瞧的时候提我的名字,还能少些钱。”
“你们明日几时开卖蛋糕甜品?好多客人都想买,问我好几遍,陈掌柜给个准信,到时候我好让他们在外边候着,免得和今日一样什么也买不到。”
季湘没曾想这甜品如此受欢迎,媚娘抚了下额角,宽袖遮住了半张脸,仔细瞧着是在笑。“陈夫人,你卖的东西好吃还不贵,存了口碑,哪能会不火。再者后一个瞧前一个买,就算张望的,都会随大流买一个吃吃看。”
也对,消费也是有从众心理的。
回想起高中的思想课,季湘赞同的点头。“具体时间也不好说,应该和今日一样。难的一点是我们的材料不多,每日也只卖那么几份,要是想吃,可以预约。”
预约?媚娘新奇这奇怪的词,听季湘一番解释,倒是摸懂了一些。“陈夫人聪明的很,莫名的觉着你像一个人。”
“谁啊。”季湘随口问道,媚娘摇头浅笑。见她不愿回答,也不好追问,“我也是才搞出预约这项服务,还没和彩蝶她们商量,等我们确定下来,会写个公.告……告诉大家的。”
媚娘听了咯咯咯的笑起来,“好嘞,那我就不耽误你们去忙了,这边我也派人去告诉他们,让那些人明日早早的来,免得又买不到还赖我。”
她离开后,季湘和陈解鞍去了玉书堂买了合适的一套笔墨纸砚。因着媚娘推荐,老板少了几两还送一本摘抄的三字经。
提着东西,他们又去了一次蝶曼坊,与李妈妈谈论,要格外注意今夜是否会有人来。不管是谁,不要赶走,记下来就好。
成为生意伙伴后,李妈妈没过多推辞,很快便吩咐下去。
办好一切,陈解鞍带着季湘回了云安村。日头挂在西山处,红霞布满一片,青山成了影,几只零丁飞鸟从头顶飞过,老牛发出几声叫。
静谧的一幕像是定格动画,一帧帧的让人入迷。
“相公,江丽云说不会让我白白帮忙,你说她会给我们什么。”季湘没等陈解鞍说话,便自顾自的说下去,“港真,我觉得自己挺没自知之明的,对凶手毫无头绪还敢找上当事人让她放心。”
季湘原本的热情高涨转化成了沮丧颓废,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头脑一热,去了蝶曼坊一定要搞清楚真相。
远离这些一眼可见的麻烦不好吗?非得上赶着去找事情做。好奇心真的能害死猫,这个道理她不明白吗?
看来得等张暴富回来问问,自己这一时的冲动就像是系统给的属性,冷静下来后,才会觉得不符合自己的性子。
“尽力而为,不要太为难自己。”
拖着腮胡乱的点头,季湘却是知道自己不会做到的。就跟以前考数学一样,即便不会,也要死死盯住那道题。
只有解出那道题,季湘才会觉得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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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孟怀栋对着他摇头,眼神之中尽是无能为力。“晚了。”
孟二老爷叹气,拍了一把孟怀栋的背,让他先出去。屋子之中弥漫着热气,中草药浓郁的味道混杂着浓重的血腥,孟怀栋出来后,看着那轮夕阳,竟想起胖妮那张没心没肺的笑。
逐渐的,里面传来哭声,一个大男人撕心裂肺的喊声让孟怀栋一怔。很久,他都没见过孟天这般的情绪。
他一直戴着面具,痞里痞气,温和亲切亦或是痛恨都有一个自己的度。在孟怀栋更小的时候,他也才是个少年,意气风发,张扬眉眼皆是自己。后遭遇事故,逐渐的与二叔相似。
二叔虽然不常说,但一直将孟天的事情记挂在心上,所以玉庆酒楼的张掌柜也不得不随着孟天,关着张明珠直到出嫁。
那种恶女人,害的孟天娘这样,活该以后生不如死。只是这桩婚事,到底对张明珠的惩罚还是孟天的。
他还小,很难理解。
在身后凄厉的痛苦声中,他只能知道,孟天不能放过的恐怕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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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雅晴咬着唇,看着桌上的信,十目一行看过后连忙烧掉。
姑母在她爹失势后,早就撕掉了脸皮,恨不得把她立马嫁出去换点钱。让她去鸿福不亚于羊入虎口,可如果不这样做,怎么骗过贾婉婉离开这里去往京都。
拽紧拳头,狠狠打在桌上,皮肉的疼让她清醒。季湘说的话历历在目,难道江丽云的院子里真的有东西,会是什么,不管怎么样,她都要去看看。
只是,需要万分小心。
这也是信中所说,这是张如给她的,也不知那个人是怎么样的通天本事,身在囹圄,消息也能如此灵通。
小瞧他了,看来爹说得对,这个张如表哥大不像从前窝囊。也难怪,爹会劝姑母给他安排住所。
待夜深,张雅晴寻了个由头,便去蝶曼坊侧门等着。信中张如写说会有人相帮,事到如今,也只能信她这个表哥。
一直等到灯火灭去,张雅晴戴着兜帽躲在树后。远处脚步声起,一盏忽明忽暗的豆火慢慢飘近。张雅晴紧张之余,不忘将自己身形隐匿。
“张小姐?”好熟悉的声音,张雅晴看过去,那张脸着实熟悉。是季富贵,他身穿黑色夜行衣,一道银光闪过,他握着匕首,神情紧张。
他一走近,张雅晴立刻问道一股铁锈味。昏暗之下,只能看见他衣角有粘.稠的液体沾到。捂住鼻子,掩盖住自己惊讶的表情。
“你就是我表哥叫来的人。”张如有这样的能力,季富贵蹲了大牢还能出来吗?
季富贵点头,他看着有些呆,不像以往那般凶悍。“我要做什么。”
单刀直入,季富贵很着急,张雅晴不敢耽误,连忙说道:“你应该知道蝶曼坊江丽云的院子怎么走吧。我知道你在蝶曼坊有个老相好叫白珊,你们平时也会偷偷相见,再者白珊的院子就在江丽云边上,所以你不可能不知道怎么走。”
话被堵死,季富贵犹豫,“蝶曼坊的人知道我什么样子,要是被发现,我怎么办!”
“不会被发现的,我已经打听过,蝶曼坊被停业。晚上她们都睡了,只留下了几个丫鬟守夜。而在侧门一边有个狗洞,只要小心点,不会被发现的。”
男人依旧没说话,张雅晴只好轻轻的说了句,“我会和表哥说的,想来他让你来,是为了配合我。你放心,这件事情是我们之间的秘密,我不说你不说就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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