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觉得,桑家的姑娘,要比蓝家的好。”帝王突然说道。
凤舞有些愣了,如果他想娶桑家的姑娘,还用大费周折挑这个时候说吗?再说桑家是什么身份?怎么配得上他?
“桑家两次有功,朕还一直没想好该怎么赏赐他们,正好,听说桑家的二姑娘秀外慧中、美艳动人,做了你的妃子,也能将桑家的地位抬上一抬,以后你要为他们说话,也不用遮遮掩掩的了。”
“儿子刚到西越城,可不记得何时替桑家说过话。”凤舞笑道。
帝王大笑几声,摆了摆手,说道:“要不是你解了桑家的误会,朕还不知道中书监竟然会出这样的错,也早就把桑家满门抄斩了!说到底,你才是他们的恩人,这个恩典,也是你的宽厚得来的。”
“帝王。。。”凤舞眼神冰冷,似乎是不敢相信在这一刻,原本抓在手心里的东西突然间就消失了。虽然帝王没有指明桑家和自己私下有些交情,但凭着这句话,别人会怎么想,他是无法控制的。
凤弥的目光闪了闪,桑家做的这样明显,连帝王都看见了,凤舞还想遮掩什么?可笑!
“张远!”帝王唤了一声,“择个吉日,定要把这件事办的热热闹闹的。”
“臣,领旨。”张远退下,这一次,他是真的离开了,并没有回到凤弥身边。
大殿中,剩下那一半官员的目光在这一刻,发生了变化,帝王竟然说中书监错了,那不就是说凤弥错了吗?
而桑家在赈灾中做了欺上瞒下、鸡鸣狗盗的事儿,这样大不敬的罪过,可不是一句曾为司礼监效力就能揭过的。可如今,因为一个莫名其妙回来的凤舞,居然无罪了,还得了帝王赐婚的恩典。
他们可不在乎凤舞和桑家是不是早就有来往,他们只在意帝王确实因为凤舞而高抬了桑家,要知道,帝王对帝子们的亲事可没有那么热衷,如今还有很多帝子都还是孤身一人的。
“弥儿?”帝王喝着杯中酒,轻轻地唤了一声凤弥的名字。
不知为何,这一声“弥儿”,在这一天、这一刻进到凤弥耳朵里,十足的讽刺。
“前些日子去海兴赈灾可真是让你受苦了,眼下没什么事儿了,帝父也不管你想去哪儿逍遥自在去了,给你个王爷做做,封地你随便挑,好不好?”帝王小心翼翼的询问,听着真叫人为他这幅慈父的模样落泪。
话音刚落,长鱼佑乐就倒吸了一口冷气,在这寂静的大殿中,尤为明显,最得帝王宠爱的孩子-帝八子凤弥,居然被封王了!不是储君!而是王爷!那么谁会是储君?凤舞吗?
“朕瞧着泰安城挺不错的,都是些庄子,不仅风景好,收成也好。。。”
没等帝王说完,凤弥站了起来,他身上那一股若有似无的距离感,让他和整个大殿中的人都分割开来,明明离他那么近,却叫人怎么都无法靠近,只听他轻飘飘的说道:“我不是早就挑过了吗?”
百官当下有些发蒙,难道之前帝王就曾经向凤弥透露过封王的意思?还好还好,都说凤弥本就无意帝位,连帝王都很头疼,看来当初没有那么快表明态度是对的,果真帝王心最难猜测。
凤弥并没有反对,让凤舞有些惊讶,帝王这册封也太胡闹了些,连个封号都没有。可他又很开心,帝王这样轻视凤弥是他乐于见到的。
又听帝王说道:“将印鉴还回中书监去吧。”
至此,凤弥身上所有的光环,在此刻,被帝王擦拭的干干净净。唯有长鱼佑乐,忧心忡忡,凤弥不喜欢聒噪的地方,甚至厌倦绚丽的色彩,都是因为自小生长在感情深厚的帝王和秀妃身边的关系,如今一切慢慢改变,凤弥已经将那颗对未知抱有无限憧憬的心,紧紧的锁了起来。
宴会过后,东来阁外,凤舞等着凤弥走过来,将手心摊开,炫耀的说道:“中书监刚才把这个给了本殿下,八。。。王爷,刚刚喝了那么多的酒,回去的路上,一定要当心啊。”
瞧着这一枚刚刚才送还的印鉴,凤弥笑了,从不露痕迹的浅笑,到低低的浅笑,到最后侧身扶住了长鱼佑乐的肩头,笑的直不起腰,他突然觉得凤舞很可怜,到底哪儿可怜,现在他还说不清楚,但好像他们两个都变成了帝王的一出戏,凤舞因为当上了主角在暗暗窃喜,而自己却不知道该怎么挣脱出来。
“你笑什么?”凤舞心里有些发毛。
凤弥仰头扶额,凛冽的眼角被月色晃的有些哀伤,“每一年你们入宫,都绕着我走,原来是在等这一天,可你有什么可高兴的呢?中书令如今有公务在外,即便他回来了,也不会因为有没有这枚印鉴而改变什么,五哥,生辰快乐。”不管凤弥如何猜测眼前忽然回归的凤舞,至少在这一刻,他感受到了什么叫血脉,这一声祝愿是发自肺腑的。
“快乐?”凤舞冷笑一声,这四个字落在他心上,尤其是从凤弥嘴里说出来,只有嘲讽,这些年,他们这些帝子在外头经历了什么,凤弥怎么会懂呢?“本殿下在今后的日子里,肯定是要好好的体会体会这两个字的意思,你说的对,我一直在等这样一天,我想天下人也想看看,如果凤弥不得宠了会如何,瞧你这幅不甘愿的样子,果真很让人高兴,还有,别叫我五哥,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弟弟。”
“帝王就这么把你晾到一边儿去了?”长鱼佑乐心有不甘,“我早就说过,你不是唯一的一个,决不能掉以轻心,你就是不听!你瞧瞧现在,这还没怎么着呢,那些狗东西就摇着尾巴追新主人去了!”
凤弥按住了好友的肩膀,看着里头仍旧在各自寒暄,等待凤舞回来的官员,笑道:“你可别胡说,谁说他们之前的主人是我了?”
“殿下所言极是,他不过是在虚张声势罢了,久不见权利的人,会格外贪婪。”
凤弥和长鱼佑乐转身,发现从树影里走出来一个人,竟然是星辰。
“你该叫我王爷的。”凤弥冰冷说道。
星辰眉头一挑,笑了,“等昭文到了殿下的府邸,下官再改口也来得及。”
“有话直说。”
“下官有一个问题想问殿下。”
凤弥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一般,直接说道:“自古以来,教坊司的星辰大人都很是瞧不上权贵人家,却又不得不遵守那些规则,你也不例外,不管你弹奏什么曲子,都是嘲讽。”
星辰笑了,他似乎对这个答案非常满意,“刚才那一曲,下官在殿下身上,同样感受到了嘲讽,但是在凤舞的眼中,下官看到了不甘和恨意,对权势、对身份、对殿下所拥有的一切。”
“你这话说的有问题,他即便是有不甘,也该是对帝王拥有的一切不甘才对,要恨也该恨帝王!”长鱼佑乐不禁问道。
“如果是你,你最恨的人会是帝王吗?”星辰反问道,“同样是帝王的孩子,连争都没有机会,谁会甘心。”
“所以你是来提醒我,要小心凤舞吗?”凤弥问道。
“相反,下官是想告诉殿下,这样的人不足为惧。”
“我不这么认为。”长鱼佑乐说道,“凤舞已经得到了帝王的纵容。”
“少主只看到了表面。”星辰摇了摇头,他顺着凤弥的视线,看向了包围在凤舞身边的一众官员,“叶瑞说了谎,凤舞并没有在东营城做过多少事,在外的帝子没有一个不惧怕帝王威严的,他和其他人一样,龟缩在眉山不敢妄动,要说他私下里得了许多稀有的玉石,下官相信,可要说他为百姓做了多少事儿,怕是叶瑞自己都不信。
出身是很重要,但在帝王眼中却不是,帝王是个很重情的人,从一开始便做了打算的,而这个决定,有没有帝王的宠爱不重要,有没有被那些官员看在眼里也不重要,因为帝王不是那么容易做的,不是谁想做就能做的。
少主看着凤舞如今的风光,像是像是从前的殿下一般,可下官看来,有没有这些,殿下依旧是殿下,因为殿下拥有的,其他人这辈子都不会拥有,说的直白一些,是不可能,即便再努力、在不甘心,也不可能拥有。”
长鱼佑乐很无奈,凤弥之前就无心帝位,自然对那些示好充耳不闻,“瞧瞧那些见风使舵的!”
凤弥忽而笑了,侧身看了星辰一眼,说道:“谁叫你来说这些话的?”
星辰沉默了片刻,说道:“很多人。。。如今下官也和殿下有同样的疑惑,为什么帝王会对凤舞的态度发生改变,或者说,凤舞有什么资格,能让帝王另眼相看。”
“恩。”凤弥轻轻应了一声,似乎是同意了些什么。
“殿下有头绪了吗?”星辰不禁问道。
“没有。”
长鱼佑乐有些丧气,想起之前和凤弥谈过类似的话题,不禁说道:“还说来参加这个宴会,就能得到答案,又被我说中了,根本就不可能,帝王的心思,就是海底的针啊!”
“你会用树叶吹曲子吗?”凤弥看向了星辰,一边的长鱼佑乐噗嗤就笑了出来。
星辰点了点头,说道:“下官曾用一个琉璃灯盏向一个小丫头请教过。”
“这么说来,她该是你的师傅了?”长鱼佑乐笑道。
“那这小丫头的徒弟可不止下官一个了,听闻前不久迎春会上,曾经有个少女用树叶吹了首曲子,得了一串琉璃。”
“你怎么知道不是她呢?”凤弥问道。
“那丫头是喜欢琉璃没错,可她样貌。。。”
凤弥打量了一下星辰,轻轻说道:“想不到星辰大人也是个以貌取人的。”
“无趣。”长鱼佑乐勾住了凤弥的肩膀,“走,喝酒去。”
星辰感觉莫名其妙,却又想起了那个干干瘦瘦的小丫头,叫什么来着?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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