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二一大早,小白锁好了大门,正准备往林家去,扭头看到拂晓的微光下,吉利正在马车上打着盹,听到了脚步声,吉利一个机灵就跳了下来,把小白愣住了,“林少爷让你来的?”
吉利笑道:“二小姐,大少爷可没吩咐,是老夫人担心你又走着去,怕你累着。”
小白赏了他一个白眼,跳了上去,说道:“得了吧!快走!不然文娟走到我前头又该说我让她等着了。”
吉利扬起马鞭,说道:“那二小姐可真是白担心了,大小姐昨天晚上就回府了。大少爷亲自去接的。”
小白闭上了眼睛,嘟囔道:“到了叫我。”
吉利笑了笑,倒也没让她去车厢里睡,他以为入了林家的族谱会让小白有所改变,看来没有贪恋就是没有,小白这个姑娘,清澈见底,永远都知道自己是谁。
今天是林老夫人的生辰,府里早早的准备下了宴席,文迎阁上好席面,摆满了整整一个园子,可小白却觉得奇怪,今年不是林老夫人的整寿,为什么要特别操办一个宴会,往年不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顿饭就算了吗?
因为吉利不敢走的太快,所以马车当真是快到中午的时候,才到了林府,果儿早就等着急了,一看见吉利就冲了上去挥起了拳头,边打还边说:“怎么这么慢?知不知道多少夫人等着瞧咱们家这位二小姐呢!天不亮就让你去接了,怎么这会儿才到!”
瞧她?小白心里涌现出一丝怪异,她跳下马车拉住了果儿的手,说道:“好姐姐,你可别骂吉利了,你也知道我那迎客来要准备多少东西,他也是为了等我才浪费了这么多时间的。”
果儿佯怒到:“算了,今儿我可不敢随便跟你发脾气,快走吧,虽说今天是老夫人的生辰,但你是主角!老夫人要把你介绍给全惠城的人呢!”
小白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侧目,她瞧见了大门两边堆积如山的贺礼,其中最显眼的地方,放着十几个大箱子,还摆了一些玉如意和红珊瑚,无一例外,挂着商家的木牌。
二人刚上台阶,撞上了出来寻人的白莲,白莲和小白,自上次林府的宴席之后,就没再见过了,而上次白莲走的也早,事后才从自己爹口中得知小白摇身一变,成了林家的二小姐。再一次见面,白莲真的是感叹世事无常,这野鸡变凤凰的事情,当真是存在的。她的脸色精彩极了,想跟小白说话吧,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尴尬之余只得问果儿:“夫人问呢,怎么还没回。”
果儿握着小白的手紧了紧,说道:“别催了,这不是来了嘛。”
跑过弯弯曲曲的廊桥,喧闹声逐渐大了起来,戏班子早就唱了起来,拱门外的美玉瞧见了果儿,才算是舒展了眉头,可是又看到果儿大咧咧的拉着小白的手,不免生气起来,说道:“怎么对二小姐这样无理。”果儿当即松开了手,不敢看她,美玉对小白福了福身,规矩的说道:“二小姐,老夫人和夫人正在亭子里听戏呢,这就随奴婢去吧。”
小白微微叹气,,林老夫人身边的美玉和无暇,可是林文娟都不敢随便招惹的,她们不仅是这林府权利最高的林老夫人的心腹,更因为她们得了林老夫人多年的教诲,举止言谈都有着大家风范。可她算什么呢?半路出身的二小姐?她自己都不信。但和美玉说这些,是不会被理解的,遂和果儿和白莲道别,去寻林老夫人了。
果儿嘟着嘴,说道:“美玉姐姐一张嘴就能把人吓死,白莲姐,我也得赶紧回夫人那儿去了,你快回大厨房去吧。”
白莲不免难过,难道她这辈子除非嫁人可以改变命运,不然就没办法成为人上人吗?
林老夫人好不容易等到了小白,冷着的脸色终于有了笑意,离的老远就招呼道:“二丫头!快点过来!”
小白朝美玉笑了笑,提起裙子就跑了起来,为了今天的宴会,她可是拿出了从来也没穿过的裙子,眼下到处都是审视的目光,别扭着寒暄不如坦然处之。
林文娟吐出了一颗葡萄核,笑道:“祖母你可别喊了,你家的二丫头可没穿惯了裙子,当心再把她摔一跤,你又要心疼了。”
“就你乌鸦嘴!我这身手能摔跤?”小白两步上了台阶,先规矩的行了个礼,说道:“祝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瞧着林老夫人笑了,这才坐到了林张氏身边的空凳子上,端起了林文娟的杯盏,把杯中的好茶喝了个干净。
林老夫人急忙招呼后头赶来的美玉去端茶,而后说道:“店里挺忙的是吧?看看你的脸色,都白成什么样了?待会儿的宴席你可多吃点儿,听到没?”
小白接过美玉递过来的茶水一饮而尽,说道:“祖母,你放心,我可不和你客气。”
“不像话!回家了还能不让吃饱了吗?”林张氏佯怒道,从手腕褪下一只金镯,带到了小白手上,说道:“这是刚做的,那天你走的着急,我都没来得及给你,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啊。”
林文娟抬手晃了晃她手腕上的另一个,笑道:“我挑的,不错吧,未央锦的新样子,叫藤萝。”
未央锦是庆国历史最悠久,盛名最旺的珠宝成衣铺子,只在海兴和西越城两处有店铺,林东越为了林张氏和林文娟能在惠城一众女子中与众不同,会定期让黄伯去这两家铺子订购新品册子,未央锦就是这般与众不同,即便是个只画着珠宝和成衣图样的册子,都要事先订购才行。
“太贵重了。”
“我就知道你肯定喜欢,娘还说呢,这样子也太素了,一点儿也不像女孩子用的。可我一想,你呀,本来就不喜欢首饰,那些花里胡哨的就更看不上了,也就这个还算符合你的性子。娘,你看这么样?我说的没错吧?”林文娟调皮的眨了眨眼。
林张氏乐了,笑道:“你们两个感情好才是我想看到的。”林老夫人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小白冲林张氏做了一个男子才会做的拱手礼,笑道:“您对我的好,我都无以为报了。”这一次,她没有着急把镯子摘下来,在座的夫人们都是来眼见为实的,除了一些大户家的夫人小白偶尔见过,剩下的,都是陌生的。
“那就做文娟一辈子的好姐妹行不行?”林张氏笑道。
“行!”小白点头,转身对林文娟说道:“说吧,我非来不可的理由。”本来她已经婉拒了林文海了,没想到林文娟又捎来了话,非要她来不可。
“你看那边!”林文娟扭头,指了指坐在不远处的一个姑娘,“说不定以后会是咱们嫂子。”
少女还是和小白映像中一样,有些瘦弱,但瞧着模样倒是清丽,举止也很轻盈,她垂着眼眸慢慢的走了过来,朝林老夫人和林张氏微微行礼,站在那里不动了。
林老夫人忍住眼底的笑意,说道:“你们带着如丫头去园子里玩吧,等会开席了,我让人喊你们。”
林文娟擦了擦手,站起身说道:“总算不用听戏了,快走啊,小白。”
陈茵如并不看林文娟,反而是看了小白一眼,而后对林老夫人行了一礼,往园子去了,三人并排走在精心装饰过的园子中,起初谁都没有说话,还是陈茵如,看到花盆里的一株白色牡丹,冷飕飕的说了一句:“白色的可真好看啊,你说,是不是?”
小白莫名其妙的看了林文娟一眼,谁知林文娟就好像心里有鬼一样,躲开了,这样小白就很尴尬,她属实不知道这个问题是问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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