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茵如看着小白,像是要把她看穿个洞才算完,可那眼神里没有疑惑、更没有好奇,只有不屑和不甘,小白也明白她为何这样对自己,就像那些陌生的夫人一般,还不是在心里想着,林府的老夫人为什么要一个孤女,还是一个面容丑陋的孤女做孙女?
“白色的牡丹,白色的浣纱,白色的月光,还有,白色的琉璃,都好看的要紧,二小姐,你说,这几个,究竟哪个最好看呢?”陈茵如不等小白回答,又说道:“我最喜欢白色的浣纱,可是那东西最不禁脏了,一旦脏了,就让人倒胃口。”
林文娟把小白拉到一边儿,对陈茵如说道:“谁管你喜欢哪个?白花花的除了银子,就是我哥哥最好看了。茵如你好好说话,别刚回来就跟扎了刺儿似的,这些日子没见你,你干嘛去了?”
陈茵如的眼神又看向了那一株白牡丹,说道:“躲起来咯,躲避闲言碎语罢了,还能做什么?”
林文娟就是受不了这样阴阳怪气的陈茵如,登时就恼了,说道:“你有什么好躲的,又不是你家的事儿!你不就只占了陈家一个姓儿吗?那陈江和你八辈子挨不着的亲戚,和你有什么关系!再说了,以前旁人捧着你的时候,你不总说自己不是陈家的本宗亲戚吗?这会儿怎么反倒没了底气了?”
陈茵如的眼里顿时就蓄满了泪水,说道:“谁捧着我了!除了说我占陈家的便宜,还有什么好话,可怜我一个父母双亡的弱女子,能对谁诉苦。我原以为你是最爽朗的女子,所以才对你掏心掏肺的,可你看看你自己都干了什么!我苦苦劝说你,可你还是和陈珩那个窝囊废成亲了!还被那个老虔婆欺负成这样!那老虔婆四处说我叔伯的坏话,还有你林家是贪上了她儿子的前程,你知不知道!”
林文娟笑道:“我都没说陈家贪图我家的富贵呢,她还恶人先告状了,再说陈珩哪儿来的前程?你可真没用!正主还没说话呢,你倒是沉不住气了!怎么?我那婆母去府丞家闹了?还是旁人指着你的鼻子说,陈家要完了,你也趁早滚蛋!”
陈茵如想哭,她是个孤女,能找到陈江这棵树栖身,又得了林老夫人的信任和喜爱,她忍受了太多异样的眼光,可看到小白,她的恨意又无端冒了出来,同样是孤女,为什么她的命就这么不好?
之前她因为陈珩和林文娟的流言蜚语不得不躲出去,如今好不容易等到两个人有了结果,陈珩也参加了大试,她心心念念的回来了,却又传出了陈珩轮空的消息,陈江作为府丞倒也没什么,大家也都知道,两家的关系不好,可陈茵如的日子就难过了,她从前可是说过很多大话,即便所有的事都与她无关,也希望从中得到些仰望,从天上摔倒了地下,滋味可不好受,“你可再不是我认识的林文娟了,自从嫁进陈家,你整个人都变了!”
“那也不关你的事!要不是看在祖母的面子上,你看看本小姐理不理你!”
“林文娟!你别在别处受了气就找我发疯!我真是瞎了眼了,你倒是给我说说,这位二小姐,怎么入得你的眼的?你竟然把要送给我的琉璃手串都给她了!”
林文娟挑眉瞪眼,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信不信我真疯个给你看看!出了趟门连脑子都忘在外头了!不会说话就别说话!不知道自己招人烦吗!再敢提那串儿琉璃试试!有本事这辈子都别进我林府的大门!”
“我说她怎么对我那么大敌意呢。原来是因为这个。”小白真以为两个人是为那串琉璃争吵,扭头喃喃自语。
“你认为这个不重要吗?白二小姐!”陈茵如大声问道。
林文娟皱眉,喊道:“她是林家的二小姐!陈茵如,管好你那张嘴!”
“那你告诉我,她到底叫什么!”陈茵如也喊了起来。
“林家二小姐,林小白。”林文海从后头走过来,冷冷的说道。陈茵如的脸色一下通红无比。
好久都没见林文海了,小白感受到了他的变化,还多了些意味不明的洒脱。
林文海对小白笑笑,伸手揉了揉林文娟的脸颊,说道:“多大的姑娘了,能不能收收你这脾气,阿纯呢?”自从阿和做了陈家的管事儿,便不再贴身伺候林文娟了,阿纯便做了唯一的一个大丫头。
“阿纯在娘那儿,哥,你也劝劝娘,别指着果儿一个人使唤呀,这有什么事儿果儿离开一会儿,娘身边连个倒茶的丫头都没有。”
“此事不要再提了,祖母让我来接你们,那边开宴了。”
“今天的主角是你,我们在不在有什么关系。”林文娟笑道。
“当然有关系,哥哥的大事,两个小妹怎么能不在呢?”
小白撇了撇嘴,说道:“多么天大的事儿啊!”刚说完就挨了林文海一个脑奔儿。“疼死了!”
“不长记性!”林文海转身,连看,都没有再看陈茵如一眼,走到了最前头,三人乖乖的跟了上去。一路上,他也没有再和陈茵如多说一个字,倒是林文娟,拉着他问个不停。
小白无聊的走在最后头,倒是仔细的看了看园子,每次红露苑有宴席,都是文迎阁主持操办的,白莲姐姐每次都装扮的非常好看,想起白莲刚才的举动,小白心里怪怪的。
而陈茵如,则是觉得小白的存在就很奇怪,半路冒出来的野丫头,竟然有这么大的造化,而她呢,努力了快十年,竟然只是得了林老夫人一句如丫头。还有林文海,明明林老夫人是属意她做林文海的妻子的,为什么林文海就是不愿意搭理她呢?
宴席中,不管众人如何杯盏筹措,小白只觉得恍惚,当初不论她与林府的关系如何亲密,都没有座上这主桌,紧挨着林老夫人,听林张氏和林文娟跟别人聊家里的琐事。而如今,看着另一边频频看过来的陈茵如,小白知道她在想什么,在外人眼中,她这属于一步登天吧。
林老夫人年岁大了,根本就坐不了多长时间,不过半个时辰,腰就麻了,她拉起小白的手,对场中所有的人说道:“我可是乏了,这就得回去歇歇,你们谁都不许走,晚上还有好戏要登台呢。”
众人只得附和迎笑,目送林老夫人离去,林文海看着搀扶在侧的小白,眼神晦涩难懂,可这眼神落到陈茵如眼里,便有点儿不舍的意味,这下她手中的筷子都要被捏折了。
小白扶着林老夫人,想起刚才的宴席,饭菜端上来,经过一轮一轮的敬酒和聊天,早就凉了,林老夫人也没吃什么,便问道:“老夫人,我去厨房做些什么来吧,我看刚才你没吃什么东西。”
林老夫人轻轻拍了拍小白的手背,说道:“我早就准备好了,无暇在屋子里做着糯米南瓜呢。”
小白轻笑,说道:“她们还真是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小白,文海的事儿,多亏了你呀。”林老夫人突然的道谢,让气氛异常起来。
怎么林老夫人突然开口谢她了?“我什么也没做啊。”
“对,你什么也没做,你能真心待文海和文娟,就是他们的福分。”
两人慢慢的在园子里踱步,林老夫人手掌的温热传进了小白的掌心。
“觉得如丫头怎么样?”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小白心中咯噔一下,紧张起来,林老夫人不会随便问这个问题的,尤其是问她的意见。
早在小白来林府之前,陈茵如已经因为自己的祖母和林老夫人有些旧情,而得了林老夫人喜爱了,而且她还是陈家的远房亲戚,如果没有她,林文娟还不会和陈珩认识呢。林文娟很感谢她,不然也不可能因为和陈茵如闹了别扭,用一串琉璃来缓和。
可林文海看上去并不怎么上心,小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知道,之前她也不怎么爱和我说话,听文娟说,这次回来,她变了好多,我更说不上来了,老夫人为什么要问我?”
“除了你,我不知道该问谁了,你也知道文海的爹,喜欢读书人,如丫头学问很好,又有府丞的教导,很讨他喜欢,文海的娘啊,聪明的厉害,文海不说话,她只会跟我打哈哈。这可是文海一辈子的大事,怎么能不好好考虑一下呢?”
“还是要林少爷喜欢才行吧?”小白诚恳的回答。
林老夫人反而松了口气,“要是你说好,我会伤心的,还不如不把你拉到林家来,可你要说不好,我也会伤心,毕竟如丫头是我亲自挑的,虽然没有明说,可我真的这么想过。”
小白笑道:“老夫人,这事儿要放在从前,咱们家大少爷兴许没意见,可我瞧着今天这阵仗,他的亲事,怕是要他自己点头才行,咱们说什么都没有用。”
“可就是因为他什么也不说,我才发愁呀。”
“兴许大少爷现在只想忙商会的事儿,等过段时间您再问吧。”
“所以,我要感谢你!你那些酒,可是解了文海的困局啊!”
酒?小白犯了迷糊,想了想终是笑了:“是我们沾了老夫人的福气才对。”
“老夫人?”
“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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