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川说了什么?”凤弥笑道。
“是那姑娘!她一把将我拉了回来,瞪着两个鸡蛋那么大的眼睛上下看了我半天,又指着我的脸憋了半天没说一句话,然后哭着对历川说:我早知道你有家室,可也知道你心里的苦楚,不然也不会追了你整整半年,跑遍了半个庆国,多少姑娘都半路回家去了,可我一直没有放弃,期待哪一天你能被我感动了!你大可以直接在我脸上泼冷水!骂我痴心妄想!可你也不用真的将这夜叉星带来羞辱我吧!说完就跑了!”
小白深情并茂的重现,让长鱼佑乐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反应,这是四五年前的事儿吗?即便小白真的印象深刻,也不会一字不差的记到现在吧?反而是凤弥,目不转睛的看着眉飞色舞的小白,满脸笑意。
“哼!我瞧着她也不是个傻子,居然还就信了!不过转念又想,换做旁人,说不定就赖上历川了,到时候他的妻子怎么办!所幸是我替他挡了一难,之后便再没人跟着他了。”
长鱼佑乐叹息道:“本来也都只是谣传,遇见你,谣传便成真了。”
“可见谣传不都是空穴来风,不过是多了些人见证罢了,历川那个美貌的妻子也一定被人瞧见过。”
“后来呢?”凤弥问道。
“那姑娘走后,我便带历川去了医馆,没想到他非要赔我那个花瓶,我拗不过他,只好说赔花瓶就算了,我正好喜欢那晚的烟火,要他帮我画下来。”
“奇怪奇怪。”长鱼佑乐笑道,“明明是你打了他,怎么他还要赔你的花瓶啊!”
“因为那个花瓶是夏商馆的啊!很贵的!”小白咬牙切齿,意有所指的看了长鱼佑乐一眼。
话音刚落,长鱼佑乐收敛了笑意,看了凤弥一眼,眼底只剩下落寞了。
小白接着说道:“他说要在玉石城待上几天,还问了我的打算,知道我要买玉石,还主动说要带我逛逛,也多亏有他,我买了不少好东西不说,还见识了不少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院子里那面荷花影壁,便是他帮你挑的?”凤弥问道。
小白点头,笑道:“是啊!那可是完整的一块白英石分割雕刻的,很罕见的。后来他要走了,临走之前给了我那幅画,说百花之中,他最喜欢绣球花,还让我以后也别再看烟花了,说烟花转瞬即逝,兆头不好。”
凤弥笑了笑,似乎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小白喝了口葡萄汁,又说道:“可绣球花也不见得就是好的啊。烟花虽然只有一瞬间,但那一瞬间却是最璨烂好看的,留在谁心里都会是那一副美好的景致,可绣球花呢?我花室里还种着两三颗呢,短短几个月,变了何止两三种颜色!我明明最喜欢白色的,隔天去看却成了黄色!这是不是跟我对着干吗?它是有多不满意自己是白色啊!亏我养了它那么久,它却一点儿都不懂我。。。”
外头是嘈杂的雨声,密密麻麻的,仿佛一串咒语,凤弥的耳边似乎传来了另外一个声音:你懂什么是爱吗?你懂吗?你有感情吗?
小白还在不停的说着关于那幅画的事,可凤弥已经完全听不到了,他的双眼像是突然被什么蒙住了一样,噩梦中那个绝美的女人,倒映在了小白身上,冷漠而决绝,殷红的双唇微微开启,不停的在问他:你懂吗?你懂吗?
“你也知道那就是朵花儿!它怎么能懂你!”长鱼佑乐大笑出来,起身走到了凤弥身边,揽住了他的肩膀,弯腰说道:“出去吹吹风吧。”
凤弥的双眼这才有了焦距,他点了点头,起身推门而出。长鱼佑乐扭头对小白说道:“我这就去给你问问那些香料,你也早点儿休息,明天一早咱们就走。”
小白点头,虽然已经注意到了凤弥的异样,也实在想出口问问,但却不能,这些日子她也算多少了解了一些凤弥的性子,话少还是次要的,他这个人实在是叫人难以琢磨。
...
外头正是狂风暴雨,凤弥的神色在昏黄的烛火下忽明忽暗,他满腹心事的模样,仿佛将时间一下子拉回了十年前。长鱼佑乐走到了凤弥身旁,小声问道:“在想历川吗?还是在想。。。”
“佑乐。。。”凤弥打断了他,眉间哀思悠悠,心中的烦忧犹如空中那团团的乌云,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我要说了,你肯定不信。”
肯定不信,不是不一定会信,长鱼佑乐心里顿了一下,他猜不到凤弥在想什么,但这件事似乎已经超过了凤弥的认知,不然他不会这样说。
凤弥沉默了片刻,那双凝望着远处的眼睛,满是解不开的谜,和道不尽的惆怅,他平静的说道:“每一个人都认为,许是我无法释怀母亲的死,才会被噩梦所困。”
长鱼佑乐眉头紧蹙,又一个年节过去了,算一算,当真快要十年了,还记得秀妃刚刚病逝的时候,凤弥整整昏迷了一个月,这一个月,是帝宫最黑暗的时候,谁都不敢大声说话,却又渴望着咆哮,希望能有一点儿动静将凤弥唤醒。
如果没有黑雾,凤弥该怎样呢?
那天在紫藤林到底发生了什么?过了这么多年,他们一直都没能找出真相。他们只能记得,当凤弥醒来的时候,一切都尘埃落定,就算他再如何声嘶力竭的寻求真相,都无济于事。
在他们心里,帝王所有看似正常的解释,都是在隐瞒,因为这一切太诡异了!先帝后和秀妃本来就没有多少交集,而帝长子也早在秀妃入宫前就没了,怎么会传出帝长子的死与秀妃有关?
“你知道那个噩梦有多可怕吗?但凡我闭上眼睛,整个世界都是血色一片,就像那一天,我瞧见母亲倒在血泊里一样,那种恐惧每时每刻都在提醒我,想忘都忘不了。”
长鱼佑乐紧紧蹙眉,那个时候他们才几岁,看到那样的场景没被吓死就算好的了!当时他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拉着凤弥躲了起来,也因为如此,他们目睹了帝王面无表情的将冰冷的帝后草草抬走,又将满身是血的秀妃送回了寝宫。
那天夜里,他们两个一夜未眠,甚至没有出现在秀妃的宫殿里,帝王都没派人寻找过,紫藤林被封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可东来阁依旧歌舞升平,像是另外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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