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所有人都不见了,他们的朋友,还有半个帝宫的宫人和宫婢。
蓝家的人躲进了珍珠滩,对自尽的帝后不闻不问,秀妃和帝王第一次有了隔阂,那些天,是凤弥从未体验过的煎熬。
帝王说的话,他们怎么能信?难道在帝王心里,凤弥是个傻子吗?还是他认定了这件事的缘由永远不会被人弄清楚?
“帝王在骗我,把一切说的顺理成章,只为了护住蓝家,不让蓝家受到天下人的指责,有时候我都在怀疑,难道母亲真的伤害过先帝后吗?会不会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凤弥最不愿意回想的另外一件事,便是当年他出生时,帝王所做的决定。因为他的出生,所有的帝子都被送出了宫,母亲也因此受到了所有人的憎恨。
长鱼佑乐想要安抚他,却又无能为力,谁说帝王的宠爱是至高无上的荣耀,也许这荣耀背后,还有无尽的嫉妒和冰冷。
“可这一切。。。似乎和我的噩梦是两回事。。。”凤弥突然扭头,目光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你在说什么?”
“我跟你说过的,那片红。。。是血。。。可我没有告诉你。。。那里面,出现了一个女人。。。”
“女人?”
凤弥微微点头,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他突然顿住了,该怎么形容那样的容颜,和那张容颜带给他的感受?
“可怕?”
“不。。。”
如果不是可怕,那会是什么?长鱼佑乐每每想起那些凤弥被噩梦缠身的夜晚,都是胆战心惊的。“你该不会梦到先帝后了吧?殿下,也许我们真的该放下这件事了。”
“那个女人我似乎见过。。。也许。。。是上辈子。。。”
长鱼佑乐瞪眼说道:“你。。。你别开玩笑。。。”
“其实我想说,与那个女人无关,我说的是噩梦本身,刚开始我害怕,可现在,它就像一个与我无关的故事,却又时时在提醒我,我忘记的时间真的太久了,也是时候该想起来了。佑乐。。。我母亲的死应该与我的噩梦无关。。。我说了你也许不会信,大概我在很小的时候便开始做这个噩梦了,可小时候总有母亲抱着我入睡,所以我总是分不清真假。。。”
“应该是真的。。。”
凤弥瞳孔一怔,周身立即紧绷了起来,他的噩梦是个不算秘密的秘密,因为如果不是秀妃过世,他的噩梦大爆发,谁都不会知道。同样心怀恐惧的帝王掩藏了一切,以为用了黑雾的方法,便一劳永逸了,就连凤弥都认为,这个自小伴随着自己,半真半假的噩梦就这样结束了,却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重新出现。
“还记得小时候,秀妃总是不让你单独在外头过夜,不管我们的感情有多好,也从不叫你出宫到我们几个家里,偶尔那么几次你来夏商馆,晚上你总是会被吓醒,可第二天你又什么都不记得了。凤弥。。。你能坦白告诉我,为什么噩梦又出现了?黑雾明明说过的。。。”
“伏蠃地。”
“难道。。。与小白有关?”
“为什么你会认为是小白?”
“一开始,我确实没往她身上想,可你上次特意问她,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伏蠃地的,我就又想了想她出现之后发生的事,自从遇到小白开始,你。。。你就有点儿不对劲儿。。。总是会发呆。而且,自从她离开后,你从来没对谁这么在意过,如果小白不重要,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许小白本身就很特别,可与你何干?唯一能解释的,就是你们两个之间一定有什么联系。天啊。。。殿下。。。是不是小白出现后,你的噩梦里才有了那个似曾相识的女人?”长鱼佑乐认为自己猜的没错,明明已经被治好的梦魇,为何会再次出现,还是在遇到小白之后?
果真是多年的好友,凤弥微微一笑,眼里的惆怅烟消云散,他以为长鱼佑乐忽略了。
他是问过小白什么时候来的伏蠃地,准确的答案竟是与当时自己到伏蠃地是同一年,他说不清这当中到底有什么联系,但就是觉得冥冥之中,他与小白相遇,他的噩梦,他的在意,都是定数,他逃不掉。
“怎么会这样?真是奇怪的姑娘。。。难不成她是精怪变得?”长鱼佑乐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看了看凤弥,心想那个噩梦究竟在说什么故事,为什么小白这样平凡的姑娘,会是开启这个故事的钥匙。
凤弥笑了,浅浅的笑声,动人的呼吸,将这大雨滂沱的夜晚,添上了些许温柔。
“你。。。还会想起她吗?”
“早忘了。”
昏黄的烛火在夜风中不安的摆动,长鱼佑乐微微蹙眉,一颗心慢慢的往下坠,也不知道要掉到哪儿去,反正刨开的伤痕是不会好了,那些骇人的沟壑凤弥的一颗心怎么能填平?他搭上了凤弥的肩膀,笑道:“要不要喝酒?”
“可惜小白的酒都喝完了。”
“八爷!八爷!”小白突然推门跑了出来,气喘吁吁,神色紧张的说道:“阿阳被郡王妃堵在山里了!”
凤弥和长鱼佑乐相视一看,面色凝重。
“怎么回事?你别急!慢慢说!”凤弥敛去了周身的气息,转身握住了小白颤抖的肩膀。
小白指着楼下说道:“我刚下去想。。。想告诉掌柜的。。。跟他说明天。。。哎呀,不管明天了,就遇到了一个客商,他刚从崖仙郡来,说阿阳到守备府报官,楚馆主被郡王妃林虐致死,结果郡王妃已经带着郡王府的卫兵追到了守备府,说阿阳。。。说他。。。弑父。。。夺位。。。”
凤弥紧抿着双唇,和小白一样,难以置信。
“我想去瞧瞧!真的!所以我不能跟你们一道走了,我要去。。。”
“一起去。”凤弥打断了她,抬手,用袖子轻轻拭去了她额角的汗珠,“好吗?”就像他一早就知道如果郡王府真的出事,小白一定不会袖手旁观,而他也绝不会让小白被牵扯进去。
不管老天爷为何要让小白做这把钥匙,长鱼佑乐心中只有说不出的感谢,如果能让凤弥放下心里的魔障,重新回到以前,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都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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