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忌听后,冷汗直冒,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而长孙冲做的肮脏事他可是如数家珍,为了保全家族清誉,诸多事情皆是被他压了下来。
能用钱解决的基本都解决了,可偏有些不识趣的人,无奈之下,长孙无忌只得痛下杀手,以“失足坠崖”了结此事,可谓是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可天网恢恢,总有疏漏,就算是长孙无忌亦做不到完美无懈。
长孙无忌虚掩着额头上的冷汗,官袍之下看似平淡无奇,可实则双腿发软,欲将倾倒,而那双持笏板的双手,不知何时竟也微弱的抖动起来。
自始至终,房玄龄默不作声,未插一语,他斜眼撇见长孙无忌的细微动作,眉眼间透露出一抹悦意。
……
约莫一个时辰过后,秦怀道便是将李运的证人全部带来,证人皆是寻常百姓人家,初登庙堂,便被一种无形的威压所压迫。
各个都是害怕的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抬目对视龙颜。
“陛下!臣已经按照云王所说,将全部证人带到,请您审讯。”秦怀道行礼。
李世民手微微一摆,秦怀道便是退却至一旁,静观其中。
此时,李世民看向李运,言道:“李运,这便是你所说的证人?”
李运正襟道:“启奏皇上,这些人老叟妇孺的家人们便是被长孙冲迫害的证人,如若您不信的话,尽可问之。”
说完之后,李运又对那些证人们说:“老人家,如今你们有什么冤屈都说出来吧,今吾皇在此,定会为你们主持公道的。”
起初,这些证人们畏惧长孙无忌,可得到李世民的支持后,他们才敢斗胆直言。
此刻,一位老叟站了出来,他身边还领着一位五六岁的小孙子,那双枯槁消瘦的双手,满头苍白的话发,连走路都是颤巍难行。
“皇帝陛下,您一定要为草民做主啊。”老叟两鬓斑白,几乎泣不成声,多年的愤恨终于得以诉说,此刻心中唯有“激动”二字才可形容。
李世民端目而视,威严道:“说来。”
老叟姓赵,家中本是五口之人,生有一子,后儿子成亲生下孙儿,可谓幸福美满,可就在两年前,赵老叟的儿媳前往集市置办年关用品,结果被长孙冲撞见后,长孙冲贪恋赵家儿媳美色,百般调戏羞辱,最后欲强暴之,赵家儿媳不堪受辱,为保全清誉撞死于南墙上,后来赵家儿子得知此事,前去寻找长孙冲理论,可一去不复返。
数日后,赵老叟报官后才是得知,原来自己的儿子莫名的坠落悬崖,年关将近,本应阖家欢乐,可赵家一夜失去儿子儿媳,老叟的老伴难忍沉重打击,一病不起,半月后就此病逝,如今只剩下他和年小的孙儿。
后来,长孙家为了怕事迹败露,便是派人威胁赵老叟,若他敢将此事说出,便要了他孙儿的性命,老叟害怕便从此不敢多说一句话,可天无绝人之路,老叟遇到了一位好心人,给了他们些盘缠,从此隐居山野之中消失在长安。
听完老叟的详述之后,李世民面色阴沉地厉害,他问道:“你此话可是当真?”
“老叟要是说谎,让我和我的孙儿都不得好死。”老叟哭着说道。
待老叟说完之后,又站出来一位妇人,他的丈夫就是死在长孙冲的手下,原因他的丈夫不小心在街上踩到了长孙冲的脚,便是被长孙冲的下人活生生打死。
妇人说完,又是老妪,老妪说完后是一中年男子,在接下来的过程中,李世民几乎将长孙冲这些年来犯下的罪过听了一个遍。
听完之后,李世民整个人都彻底的怒了,他了解长孙冲的为人,亦知此子有些纨绔,可纵观贵族子弟,又有几个身上没有纨绔之气呢。
可没想到,长孙冲顽劣至此,花天酒地倒也作罢,想不到他更是草菅人命,如此劣迹斑斑,简直罄竹难书。
最最关键的是,发生了这么多恶性事情而李世民却从未听说过,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有人在故意隐瞒此事,欺君罔上。
很显然,与此事有关,且在朝中有此本事的人,怕只有一个人,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
李世民终于是怒了,他身为国舅,封至国公,又官拜尚书左仆射,可谓是贞观年代少有的宠臣之一,可他做了什么?!
“陛下息怒,犬子冤枉啊,这些都是李运陷害犬子,他明知犬子死无对证,才故意买通这些人造伪证。”
李世民不是傻子,这些老幼妇孺们是否说谎他如何看不出来,若非家中丧妻丧子,他们何以这般哭的肝肠寸断,决计是伪装不出来的,而且他自有办法判断他们说的话是否作假。
“哼!都什么时候啦,你敢狡辩?!”
李世民震怒,整个朝堂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死寂状态,仿若心脏跳动的声音都觉太大,诸大臣们皆是屏气凝神,有一种如履薄冰的感觉。
“陛下,臣是……”
“朕不想听你再说。”
愤怒的李世民根本不给长孙无忌说话的机会,他将目光落在一人身上,那双凛冽的眼神好似要将人杀了一样,道:“京兆府尹何在!”
“臣……臣在。”
京兆府尹谭文静吓的两腿发软,亦知此事闹大,身为京兆府尹的他,管理上京治安,发生这种大事,京兆府历年案件皆登记造册,他知情不报自然难逃罪责。
“谭文静,你身为京兆府尹,照管上京治安,城内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京兆府不可能没有登记在册,你为何知情不报。”
谭文静虚汗直冒,他颤颤巍巍地说:“是臣……臣……疏……疏忽了。”,说话过程中,他偷看了一眼长孙无忌,如此小动作如何躲得过李世民的法眼,这使得李世民很生气。
何时自己的臣子说话竟然要畏惧当朝国舅。
“看来你这京兆府尹也是当到头了,来人呐,谭文静欺君罔上,摘取他的官帽,于午门外斩首示众,株连三族,决不轻饶。”
谭文静一定株连三族,瞬间慌了,主谋无事,他这个从犯先死,此刻也顾不得其他,喊道:“陛下饶命,臣知罪,这些都是长孙大人逼着微臣干的,是他胁迫微臣将这些案件压了下来,若非如此,就算陛下借臣熊心豹子胆也断然不敢欺君罔上的。”
自己都要被杀了,长孙无忌连给自己求情都没有,谭文静当然是不会再护着他,正所谓:死贫道不如死道友,谭文静可还没有跟长孙无忌有着过命交情。
见谭文静如实招来,李世民自然也不会再杀他,方才也仅是吓唬他的,说道:“谭文静事属从犯,故不至死,即日罢免他京兆尹一职。”
被罢官总比被杀来的好些,至少人活着,对此谭文静也是非常满足。
“谢陛下不杀之恩,谢陛下不杀之恩,……”
谭文静被带下去之后,长孙无忌心如死灰,他本来是到朝堂上状告李运,可结果呢?李运反将一军,让整个长孙家族置于风口浪尖。
长孙无忌知道李世民不可能真的杀了自己,毕竟还有皇后和太子的支持,但从今往后,长孙无忌只怕再难被李世民所重用。
“长孙无忌,这次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臣,无话可说。”
“来人呐,长孙无忌罪不可轻饶,但念及有功,罢去尚书左仆射一职,改任翰林供奉。”李世民说道。
何为翰林供奉,说白了就是个有名无实的官职,甚至连官都不算。
长孙无忌心有愤恨,却不能言说,他只能咬牙说:“谢陛下……不杀之恩。”
长孙无忌偷鸡不成蚀把米,状告李运不成,反而自己丢了重要官职,对于李运而言,实在大快人心。
而此刻,李运和房玄龄余光碰在一起,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在他们的计划当中。
被平反昭雪的百姓们,对李世民可谓是感恩戴德,一直夸赞李世民圣明,乃千古最仁义的君主。
李运也不忘称赞一句:“皇上圣明,真乃社稷之福。”
朝堂退去后,那些离开的证人们没有就此离去,而是在皇城外等候良久,待李运出来之后,他们纷纷给李运磕头。
“云王殿下的恩情,小老儿铭记于心。”
“老人家,你这是何必呢?为你们平反冤情的人是皇上,可不是本王。”
“殿下,若非是您的话,皇上也不会得知此事,皇上的恩情不能忘,但殿下的恩情更不能忘。”
说着话,那群妻儿被杀的人,无不对李运感恩戴德,在他们心中,李运就是神明。
等他们都离去后,一直苦苦守在皇城外的林清竹才敢上前,他亲眼目睹了百姓们感激李运的画面,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能让百姓心甘情愿的磕头,足以证明李运跟那些纨绔子弟不一样,是个好人。
“我说过吧,我会平安无事的。”
林清竹露出了少见的笑容,李运见了,说:“明明你笑起来挺好看的,干嘛整天板着脸,女孩子就应该多笑一笑才会有人喜欢。”
林清竹笑容戛然而止,露出一丝羞涩。
李运无奈的摇头,说道:“咱们走吧。”
“去哪儿?”林清竹问道。
“去我家。”
林清竹登时警惕起来,李运知她心中所想,解释道:“女孩子就应该打扮的漂漂亮亮,整天打扮的跟个乞丐似的,去我家给你捯饬一番。”
说罢,也不管她乐意与否,拉着林清竹的手便是朝着王府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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