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之后,安禹诺再也没有回过那个所谓的家,哪怕是在外面流浪,她都觉得比家安全,毕竟那是一对能为了十万块钱就把自己卖了的“家人”。
期间李得荣和徐秀英不是没有来找过安禹诺,收到手的十万块,他们怎么可能会让它再溜走。
一开始的时候,安禹诺知道是他们来找自己,干脆找借口说自己不方便,躲了过去,后来他们来得勤了,她总不出去照面,老师起了疑心,安禹诺抗不住老师的质疑,最后只能悄悄的告诉了老师原因。
从那以后,李得荣和徐秀英再也没有出现在学校过。
安禹诺不知道老师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让他们不再来找自己,不过那段时间过后的她,开始越来越不相信人,哪怕是处处帮助自己的老师,在她的眼中看来,也是带有目的性的。
还好她这种强烈的自我隔绝状态只持续了很短的一段时间,周围的朋友和老师的关怀一直围绕着她,一个学期下来,她才走出了这场梦魇。
她曾以为这就是结束了,谁能想到后来李得财又找到了她。
不想再给老师添麻烦的她只能无休止的满足李得财的贪念,还好他只想要钱,从未动过安禹诺的心思,安禹诺也就没有让人知道这个情况。
当时她心里想的是,反正高中以后自己就离开这里了,他们就再也找不到自己,补贴给表哥的那些钱,就当是为了偿还这么多年来,舅舅和舅妈对自己的养育之恩了。
她天真的以为上了高中就真的和这个家脱离了关系,到头来,她和那个家之间的关系还是藕断丝连,怎么都断绝不开。
回到教室后的安禹诺脸色难看极了,老师忙着授课,根本没在意她的情绪变化,同学们也沉浸在繁重的学业之中,哪里有功夫来管她这个竞争对手的事情,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巴不得她因为这个事情从排位上滚下来呢。
这就是这间学校最残忍的地方。
安禹诺知道是这种情况,就算遇到这样的事情也不敢跟任何人说,只能自己白天努力学习,争取不要落下去,晚上为了这事整宿整宿的睡不着。
被心事压着的人,很快就能看出变化来。这点,在安禹诺身上表现得特别的明显。
无论她如何的努力学习,夜间的无眠总能让她在课堂上走神打瞌睡,日子过得久了,她的学习成绩不可避免的开始下滑。
老师例行公事的询问了她的近期状况,安禹诺看着老师冷漠的态度,嘴里不停重复的“你都这个时间了,哪里还有时间去在意别的,学习才更重要。”这一类的话,越听,安禹诺越觉得委屈。
她何曾不想无忧无虑,什么事情都不用想,只要一心扑在学习上就好。
她何曾不想少年不知愁滋味,爱上层楼。
可是事实不允许,生活不允许。
她要为了生活担忧,要为了自己的下一顿的饭钱担忧,甚至要为了每一次生理期来临时额外的开销担忧。
这些有谁知道?谁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的学生学习不好了,他的名声不好!优秀教师资格会被取消!
看着那两张不停煽动的唇瓣,安禹诺觉得心好寒。
“随便吧,反正都无所谓了。”
她心死的说出这句话,连老师接下来说的是什么都听不见,如僵尸一般的摇回了教室,现在她的座位因为考试失利,已经调整到了倒数第二排靠窗户的位置。
回到座位上,周围的同学都在埋头做习题,她却在看着窗外发呆。
窗户外便是学校的操场,此时明明是下课时间,却没有看见一个学生在操场闲逛,更不可能出现那种一下课就抱着篮球冲到操场玩个尽兴的孩子。
这里就像是一座监狱,唯一可做的事情除了学习、学习、学习,还是学习。
他们就像是一群复读机,负责把所有书本上的知识一个字不落的全都印在脑子里。
无力的趴在桌子上,这还是安禹诺第一次好好的看看这所学校。
她已经多久没有注意到天这么蓝,太阳这么耀眼,鸟雀欢叫得如此愉快。
她本是花季的孩子啊,却把自己的日子过得如此滑稽。
一行泪顺着眼角,跨过鼻梁流下,濡湿了她紧贴着桌面的脸,感受到脸上一片湿润冰凉,她心中跟死了一样,毫无知觉。
学学学,除了学学学还是学学学。
大家都已经麻木,更何况是安禹诺。
悲伤不过片刻,她还是只能拿起书本继续学习。
现在的她除了学习已经没有任何的出路了,如果连学习都不能跟上,那她奖学金也别想拿了,下个学期别说上学了,她连吃饭都成困难。
以前的她是为了梦想而学,现在的她却是为了一口饭而学。
只要学习就能换一口饭吃,这成了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从那以后,安禹诺变了,以前的她积极回答老师的问题,遇到不懂的习题,会第一时间请教老师,而现在,她更多的时候宁愿看着外面发呆,也不愿意去和别人有更多的接触。
她的成绩持续下滑,终于,她跌出了娇子班,坐在了一墙之隔的进击班里。
进击班比娇子班的氛围还要压抑,这里的人要么是娇子班掉下来的,一心只想努力爬回去,要么就是下面班上来的,一心只想更往上,谁都不愿意放松。
在这样压抑的氛围内,本来就情绪低落,长时间闷闷不乐的安禹诺生病了。
她感觉自己每天脑子都跟糊了一层浆糊似的,混沌不清,不仅如此,自己的思维能力也大不如前,以前看到一个单词她能立刻想起中文翻译,可现在她还需要旁人提点或者翻书才能想起来。
她还出现了学习困难、警觉性增高、记忆里下降,交流障碍等问题,加上长时间的睡眠障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瘦得几乎脱了相。
娇子班的班主任偶然间在走廊上遇到安禹诺的时候,几乎差点认不出她来。
现在的她冷漠、疏离,和谁都没有任何的交流,哪里还有以前那个一看见自己就会笑开的小姑娘模样,她的变化引起了老师的注意,在和她现在的班主任交流过后,两位班主任一致确信,她可能是患上了抑郁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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