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真相到底是什么？你们还要继续隐瞒吗？”
空气一下子变得沉闷起来，周围安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
少年缓缓地站了起来，他的身形晃了晃，逐渐清晰，慢慢变成了原来的样子。
看起来也就约莫十一二岁，稚嫩的脸庞上挂着泪水，一双大眼睛楚楚可怜地看着他们……
开口回道：“……”
原来他叫乐乐，从两三岁的时候开始就得了自闭症，那时候还小，并不清楚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学前班，他都不愿意和别人讲话。
只想一个人待着，还特别喜欢看车轱辘转，每次看到路上有人骑自行车，他都要跟过去使劲盯着。
要不就窝在家里不停地吹风车，然后看着它转呀转的，露出傻呵呵的笑容。
相对应的，其他小朋友也不愿意和他玩，甚至会欺负他，背地里叫他“小傻子”！
那个时候对于儿童自闭症这一块，不像现在受到重视，并且针对病症可以得到有效的治疗。
在周围其他人的眼里，都只是觉得乐乐脑子有问题。可悲的是，连他的父母也这么觉得。
一家人对这个孩子，也只是睁只眼闭只眼，不要说关心了，平常能不打骂就算是谢天谢地了。
后来他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他父母生了个小妹妹。乐乐很喜欢这个小妹妹，但是家里人却不允许他靠近妹妹，他们怕他伤害到小婴儿。
自此乐乐的自闭症越来越严重，后来因为与别的小朋友打架被周围人都认定精神有问题。
最终他被送去了精神病院，而且，从被送进去的第一天开始，一直到死那天，他爸妈从来都没有来看过他。
乐乐记得很清楚，父母将他丢下离开时，他曾追了出去，紧紧地抱住他们的大腿，苦苦哀求道：“爸爸，妈妈，求你们不要把我扔在这。我以后再也不和其他小朋友打架了，我也不碰妹妹了，你们要是觉得我不好，可以打我，骂我，就是不要丢下我不管啊？”
听到这话，他父亲依旧板着一张脸，没有一点儿心疼或是舍不得，强行将他的胳膊掰开，呵斥道：“你个小拖油瓶，赶紧起来，别连累家里了。”说完不忘推了他一把，然后任由他被医生拖了回去。
说到这里，乐乐泣不成声，他抹了抹眼泪水，看向言玖和彬蛟，抽噎道：“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生下我却抛弃了我？我根本就没有病！”
言玖和彬蛟心脏忍不住“咯噔”一下，两人一脸同情地看着眼前的孩子。
护士也不自觉地跟着哭了起来，现场的情况急转而下，彬蛟鼻子一酸。
“哪有这样的爸妈啊，太残忍了！呜呜呜呜呜……”他没忍住，转身搭在言玖的后背上抹起了眼泪。
“即使这样，你也不应该害死这里的医生和其他人！”言玖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不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因为他感觉得出来，眼前的这个小孩不简单，他似乎有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能让你完完全全跟着他的想法走。
“我没有杀他们，是他们虐待我，而且，他们的确在拿我做实验，大家都看到了。”少年哭哭啼啼道。
言玖正准备叫彬蛟去把其他的鬼魂叫过来时，门口突然涌进来一大波鬼魂，他们嘴里边叫嚣着“不许欺负乐乐”边朝着言玖扑了过来。
好在这些都是小啰啰，构不成什么威胁。言玖只稍稍用了点灵力，就将他们都弹开了。
彬蛟扯了扯言玖的衣角，小声道：“小玖玖，你别这样，乐乐他真的挺可怜的，爸不疼妈不爱的，那么小就被抛弃在这！”
护士也跟在后面附和道：“是啊，他还这么小，父母抛弃他不说，来了精神病院还要被医生们虐待，真是苦命的孩子。”
听到这话，言玖依旧冷着一张脸，没吱声。
他所站的角度和其他人不一样，纵然觉得少年的经历特别凄惨，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总有一种预感，事情不是眼前看到的这么简单。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家医院绝对没有做违背伦理道德的人体实验！
但是眼前这么一大群病人都在替少年声讨，这不禁让他有些动摇。
“能跟我说说人体实验的具体状况吗？”言玖岔开话题道。
话音刚落，底下人都不吱声了。
少年也没有回答，只静静地继续站在原地。
言玖扫视了一圈，里面却不见了刚刚穿白大褂的那个人，他数了一下人数，包含假护士在内，刚好是四十九个病人。
他的瞳孔迅速收缩，这就意味着丑鬼的话得到了验证，这里的确就只有病人们的鬼魂！
就在这时，有个病人抬头偷偷瞄了他一眼，言玖立马将视线移了过去，对方赶紧低下头。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感觉眼前这个鬼魂的身形和那个穿白大褂的有点像。
“咳咳”，言玖清了清嗓子，故意指着他说道：“就你来回答吧，要是敢说谎，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听到这话，那个鬼魂做了个深呼吸，随即站了起来，鼓足勇气道：“说就说，有什么怕的。这里是我们赖以生存的地方，但是新院长来了之后，却要将这里卖了，那要我们以后怎么办？”
“呵！”
言玖轻蔑地冷笑了一声，他禁不住反驳道：“可你们别忘了，这里不是救济院。医生们也要养家糊口的，你们在这治疗加上吃用，都得医院掏钱。而你们的家属都没再付过医药费，这里早就入不敷出了，那要让医院怎么办？你们这是道德绑架！”
这段话说完，鬼魂沉默了，半晌，嚷嚷道：“我不管，反正离开这里我们也是死路一条，早死晚死都是死，还不如拉他们一起陪葬。”
他话音刚落，少年和护士突然投过来一记狠戾的眼神，像是怪他多嘴说错了话。
但已经迟了，言玖心里已经明了，他继续问道：“那人体实验是怎么回事？能继续说说吗？”
因为被少年和护士瞪了，这个鬼魂自知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便闭上了嘴巴，不再愿意回答。
彬蛟环顾了一圈，突然发现了一点奇怪的地方，他拉住言玖的手臂，伏在他耳边小声道：“有几个鬼魂身上好像有特别多的伤口，你有没有发现？”
言玖自是发现了这一点，他眼睛迅速扫过那些人，“嗖”的一下冲过去将其中一个拎起来，眼神凛冽道：“你来说！”
对方吓得一哆嗦，摇着头，发疯道：“我不知道，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啊啊啊啊啊……”
随后抱着脑袋跑走了，剩下的鬼魂都被他吓得不轻，挤在一起连大气都不敢出。
言玖皱了皱眉头，眼前的事情有些棘手，他脑子里迅速将整件事捋了一遍。
然后抓住一个满身是伤的鬼魂问道：“你亲眼看见医生做人体实验了吗？”
“看见？”鬼魂嗤之以鼻道，他看起来有些上了年纪，整张脸的五官混沌不清，要不是看多了有免疫，言玖真怀疑自己会当场吐出来。
对方佯装漫不经心道：“别说亲眼看见了，我都亲身经历过。我永远忘不了那天晚上，他们把我麻醉后，拖到了手术台上，我眼睛睁不开，但我的身体清晰地感受到有人滑开了我的肚子。从脖子，沿着胸腔一直划到了小腹，然后他们不停地往我嘴巴里灌药片，还有不知道什么毒药，刚碰到我的嘴唇，就被烧伤了。那种痛苦你经历过吗？不，你怎么可能经历过，所以那些医生死不足惜，烧死他们都是轻的。”
言玖站在原地静静地听他回答完，这段话还真叫他长了见识，他还从未听说过有人做人体实验是这么做的。
“你是第一个受害者吗？”言玖禁不住开口问道。
对方摇摇头，手指了指少年，“他是第一个，我们一开始还不相信他，直到后来我们接二连三都被拖过去做人体实验死了，大家才知道医生们的丧心病狂！”
听到这话，言玖转头看了一眼乐乐，此时对方已经不哭了，且神色看着有些冷淡。
“呵！”
他突然轻声笑了笑，整件事言玖心里已经大致有了底。他“啧啧”了两声，叹了口气，直言道：“你们都被骗了，其实真正的罪魁祸首应该是他！”
说着将手指向了乐乐！
顺便补充道：“除了他以外，还有两个帮凶，一个是她，另一个是他！”
说完他指向护士和那个之前偷穿白大褂的鬼魂！
被他点到的三人心脏皆“咯噔”一下，半晌，护士不满道：“别仗着你厉害就血口喷人，你凭什么说我们是凶手？我们也是受害人好不好？我知道了，你也是那群医生派来的吧，眼睛是被猪油蒙住了吗？你……”
“够了！”
乐乐突然开口打断了她，嗫嚅道：“行了，别说了，瞒不住的。他那么聪明，估计早就猜到了。”
护士咬了咬下嘴唇，一副不甘心的样子，禁不住叫道：“乐乐！”
剩下的鬼魂们皆一头雾水，不知道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另一个帮凶也耷拉下了脑袋，没再辩驳！
“说吧！”言玖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开口对乐乐说道。
乐乐：“……”
自此，精神病院失火内幕才被真正地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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