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怎么了?”
“没事没事。就是发病了。”
呃?她隔着朦胧的帷幔看向外边,眼睛像是隔了雾,瞧不清。只能隐约看到灯火摇晃,有个影子在跟前。
她探出手去,却是一晃栽下去。冰凉的地面脸头轰的倒下去。
“怎么这么不小心。”
有人扶着她手给她搀扶起来,王二小用力闭闭眼睛再睁开,还是看不清楚。
“我这是怎么了?”
“没事,一会就好了。”
“我看不清了。”
“只是有些模糊而已,别怕。”
“你是昭风?我到底怎么了?”
“眼睛只是浮了些白。”
“啊!”
王二小就摸索着要去找镜子看。
“不用看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慢慢你就会适应了。”
感受到他手来拉拽她,王二小忽的一愣随后就是大力拍打他手臂。
“我怎么了?做什么吗!我的眼睛以后都是这样的吗!”
“会适应的,适应了就看得清楚了。没有别的问题的。”
“什么适应!我不要浮白!这是什么!这是神族的特征对吧!为什么我要被你们牵着走啊!”
“阿晓。”
昭风破夕手被她打红了,也是揽住她。想到什么嘴角一翘。
“你这下可是踩不到我脚了。”
王二小一愣忍不住笑了一下。
这算是报应吗。
这一打岔,倒是平复下来。昭风破夕轻呼出一口气来,手臂已经酸麻了,她又踢又打的。还不包括在仰麓殿把她拖下来的功夫。
一想到青山宗便是满嘴苦涩,王二小也想到她最后是在落苏的论罪席上。便也急急询问。
“是出了什么事情吗?我伤到人了没?”
怎么可能没有。
“没事。他们找不到你头上。”
王二小模糊逮着个人影瞧着,昭风破夕看她就是她在瞪人瞪得斗鸡眼了。
“你就是有些失控了,伤了一些人。”
“伤了谁!有没有望仙门的!”
“呃,应当是……我把你带回来了,可是望仙门依旧是你的师门,等你自己回去就清楚了。”
这又是什么意思。
“我现在在哪。”王二小茫然看向四周,看不清也辩不了。
“回家了。”
“那就是长乐了。”
昭风破夕把她抱起重新放到榻上,抚顺她头发,声音轻柔得像檐角暮雨一般。
“再睡会吧,醒过来就好了。”
王二小也觉得疲惫,只是脑子里很杂乱,皱着眉点了点头。
“哥哥给你弹琴。”
王二小好笑地摇了摇头,她可没有这份欣赏的心情。
“就听着不要想太多。”
然后拢起帷幔就到室外琴边坐下,抬手轻拢慢捻。
王二小慢慢阖上眼,脑中却是闪过一些嘈杂的片段。
似乎有人大声喊着她,搭上她肩膀来,她转身过去却是白光突炸裂开来。
眼睛就看不清了。
“仙君……”
昭风破夕手放下,王二小已然没有动静,只有断断续续的呓语。
该如何与她说呢。
昭风破夕起身走向庭中,大团馥郁的月季一朵朵艳丽绽放开来,争先恐后地争夺春光。
她在台上搭箭乱射,伤人性命。慌乱之中,连他也不能阻止。只有怀谷持剑上前,这把曾经用来刺探融月是否成神体的破魂剑凛然出鞘。往她身后而去,当时刺穿了融月腹部而致使神族正式与人族决裂宣战。
今日……
昭风破夕幽幽叹气。
妄白是仙君,融月却是遗憾。如今算是对自己的一点弥补了。
却是忽的觉得后背发凉,转身就看到王二小站在他身后,赤着脚踩在青砖上,头发散着,白色寝衣单薄,一双眸子白色浮影幽幽冒着冷光。
不防给吓一跳。
“仙君,仙君他怎么了。”
“阿晓……”
“告诉我实话!我……”
她愣愣抬起手来,总觉得指缝间粘稠,手尖泛着血气。还有妄白仙君的影子。
“我,我杀了他吗?”
“阿晓,不是的。他,他是来救你的,怀谷要杀你,他被怀谷捅了一剑。他……死了……”
王二小浑身冰凉,捂住脸敲打着头。
“我想不起来了,怎么会想不起呢。他是想要救我的?怀谷,怀谷……”
“你冷静一下。”昭风破夕抓住她手,王二小却是眼瞳涣散。
“我!就不该活着……”
“昭风扼晓!”
……
雨丝从檐角断开,风铎被夜风吹的摇晃。长音霖霖,却是无眠。
妄白仙君的遗体停放在正殿上,由掌门亲自守着。师父也是坐在外庭石阶上一口一口地喝苦酒,所有掌教都在侧殿等候掌门的示令,都各自等着。用夜色磨开心里久经岁月的坚硬,他们大多都是活的够久的。生死在他们之间像是永不会触及的事情,但是却会惊醒。
比起昨日那一场论罪,今儿更像是望仙门的论罪会。
“将王双微除名吧。”
杜品穆这样说,神色淡淡,但也是不想开口了。
“这算什么,以什么罪名除籍?难道是弑师?她名义上的师父可是玄鱼。你们在这瞎着急个什么。”
却是容清流说话。
“弑师?你说什么罪名。光是那张脸就是罪!你还不是因为这样在夜潭除了她。”
“你!反正只要掌门还在就成!”
容清流撇开头去。他们都是些自私自利的家伙,只要怀谷还在,望仙门就不会如何。至于仙君……早就在神战时候不存在了。
“除名!这种弟子怎么能留着!”
阙雄岑瓮声瓮气的说道。
崔揽屏不发一言,手指敲着桌面。妄白仙君按理说是掌门师叔,又性子孤傲冷淡,少有好友。这望仙门中与他相熟亲近的只有虞无量,而掌门似乎与他有隙并不亲和。
可是再如何也不能由掌门杀他,虽是无意。但是……
“仙君不能和掌门扯上关系,就说是暴病,这只是个说给外人听的说辞。而参加仰麓殿宴席的仙门都是知晓内情的,想来不会故意与我们为难。”
容清流嘴角一撇,很是鄙夷。
“就不能实话实说吗?既然大家也是知道的,我们撒这个谎有意思吗?”
“你是想护着谁。”
杜品穆眼睛狭长,面色阴郁消瘦,瞧着很是尖刻。说的话不自觉就带上几分戾气。
崔揽屏揉揉额角。
“先安排好停灵适宜再说吧。”
就抬手招呼站在门旁的弟子吩咐道。
“让汝不倦带人去守着灵堂。”
言居竹闭关未出,汝不倦从一个挂名弟子慢慢升阶成为内门弟子,勤快上进,在弟子中口碑不错。崔揽屏就常是使唤他。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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