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认知,让抱着女儿的黄药师挫败地晃了一下身子。
他突然仰天狂笑起来,不可抑止。
“我教的好徒弟!哈哈哈哈!我的好徒弟!”
那声音似哭似笑,似悲似怒,惊得林间飞出惊鸟,一片扑簌簌的振翅破空声。
梅超风泪流满面,疯狂地磕头谢罪,额头一片血肉模糊。看到敬重的师父如此伤心,她真想以死谢罪,又怕自己一死,师兄会发狂杀了师母。
“即便你不在意师母,也要为怀中的小师妹想想,她若是从小没了亲娘,过的将是何等凄惨!”陈玄风已经完全不管不顾,冲着狂笑的黄药师大喊,“我死不足惜,你也不会放过我!哈哈,我怎么忘了,你怎么舍得杀死师妹呢!你放过我们,答应永不追究,我就把九阴真经还你!”
黄药师忽然止住笑声,冷冷地看着陈玄风,如同看一个死人。
沈梦昔内心一片冰冷,她知道,今天即便是舍了她,黄药师也定要将这陈玄风杀死。
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多次经历险境,还从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毫无办法。
陈玄风的手指就放在她的颈椎上,轻轻一用力,她就会再次重生去了。
黄药师却看向沈梦昔,忽然开口,“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所有人均是一愣,连梅超风都停止了磕头。
沈梦昔想起刚才跟那些人说话时,曾自称杜蘅。
她苦笑一下,“杜蘅。母姓冯。”
“你也骗我!”黄药师一字一句地说,“那你和他一起死去吧!”
沈梦昔一时窒息,连身后的陈玄风都忘了呼吸,他知道师父不一定在乎师母的生死,但没想到师父这样直接就说了出来。
抓住陈玄风愣神的工夫,沈梦昔一个擒拿手捉住陈玄风的手腕,点中他的麻筋,又一拧身,试图将他背摔过去。——无论如何,坐以待毙都不是她的风格。
她只是抓住了陈玄风的手,其余的设想,一个都没有实现。——力气太小,所学的擒敌拳在武林高手面前完全无用。
左手一阵剧痛,肉眼可见一个铁珠穿入手臂,她疼得几乎晕厥,同时一片红光扑面而来,什么都看不见了,然后是梅超风凄厉的惨叫声。
沈梦昔不甘心地大吼了一声,伸手握住一柄警匕,反手向后一刺,又是一声惨叫,她终于再也无力支撑,晕了过去。
再醒来,已回到马车里,抱着蓉儿的乳母,正焦急地抹着眼泪,见她醒来破涕为笑。
沈梦昔叹息一声,竟没有死。
她想抬手摸摸蓉儿,却觉左手剧痛无比,转头看去,左手腕上包着白布,上面渗透着点点血迹。
乳母打着手势,让她不要乱动,好好躺着休息。
——这下好了,连跟哑仆打手语都不能够了。
马车辘辘,每一下颠簸都震动得腕骨剜心地疼,沈梦昔咬牙忍着,嘴唇都咬破了。
下一秒,她忽地坐起:刚才似乎是用警匕刺了陈玄风!
警匕!
武陵空间又好用了!
乳母慌得以手按她,要她躺下。
沈梦昔拍拍她的肩头,以示安慰,又用腰带在脖子上绕了一圈,将左臂吊在胸前,固定住。靠着车厢壁坐着,车轮颠簸,她只觉整条手臂都在疼,只好挺直腰部端坐,减少震动。
右手缩在袖中,取出一颗消炎药,让乳母把水杯递给她,接过水杯,她却犹豫着没吃药。她怕黄药师等下给她号脉,查出异常。
又将药丸放回空间,喝了一口水。
空间好用了,连骨折都不那么难过了。
回到客栈,黄药师将车帘打开,冷脸看着车内。
沈梦昔慢慢站起,又慢慢朝着车门挪动,客栈的伙计殷勤地将车蹬放到车下,沈梦昔艰难地踩着车蹬,下了车,一声没吭。
一直到了晚饭后,也没见黄药师给她切脉,查看伤情。
她手牙并用,自己拆开了白布,只见左手小臂上一个小指甲大小贯穿伤,挠骨骨折,伤口被仔细处理过,上了金疮药。她深吸一口气,哆哆嗦嗦又将伤口包上,吊了起来。
回想起来,应该是她趁陈玄风愣神动手之际,黄药师也使用了弹指神功,其中一枚铁珠的目标就是陈玄风的手,她却好死不死去抓陈玄风的手,正好挡住了这枚铁珠。
她忽然打了个激灵,这铁珠打到她手上贯穿而出,打到陈玄风手上呢,贯穿出来不就是她的脖子?
她摇摇头,那扑面的红光,应该就是陈玄风的血吧,应是打中了头部,当即毙命,可笑她还用匕首去刺他的肚脐。
黄药师不知何时回来了,看着她胡乱包扎的手臂,皱起了眉头。“谁让你乱动,残废了怎么办?”
断腿都能活,断手还能死了不成?
沈梦昔只腹诽,却不敢说出来激怒黄药师。
见她低头不语,黄药师坐下给她重新包扎一番,抓过她的右手一番号脉,沉吟半晌,“无大碍。三个月就会恢复如初,按时服药,半年不要抱蓉儿。”
沈梦昔点头。
她一直没有再看黄药师一眼,就算明白黄药师当初那句“你去死吧”,极有可能是分散陈玄风注意力,但加上铁珠的事情,她还是难以接受。
甚至她都没有问及陈梅二人。
陈玄风死了,但黄药师一定不会杀死梅超风的。
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
第二天,黄药师就要返回桃花岛,想了一夜的沈梦昔终于抬眼看他,“我想留在明州养伤。”
“不许!”黄药师闻言大怒,直接否定。
沈梦昔气得肺子都要炸掉,多少年没人这样跟她讲话了,她一拍桌子,怒视黄药师,“我就要留在明州!你写一张放妻书来!”
黄药师胸膛起伏,“你再说一遍!”手指捏的咔咔作响。
“哦,对了,我们根本没有婚书,要什么放妻书!”沈梦昔一笑,“你不是让我去死吗,你就当我死了吧!”沈梦昔恢复了一些冷静,慢慢地说。
“老顽童说的没错,娶老婆有什么好,还不如好好练功。”黄药师心灰意冷地说。
“我现在不能照顾孩子,半年后你再将蓉儿送来。”
黄药师死死地盯着沈梦昔,一言不发,一把抱起她,朝着门外走去。
沈梦昔不知自己被点了哪处穴道,竟是一动也不能动,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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