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三人告别,洪七公客气相邀,“明晚丐帮于君山山顶大会,诚邀两位大驾光临!”
黄药师摆摆手,“七兄的家务事,我们还是不参与的好,他日七兄得闲,请到桃花岛一聚!”
“好说好说!”洪七公笑着拱手,下了楼。
从窗子望出去,只见两个叫花子接了洪七公,三人朝城中走去。
两人会钞后,就在附近寻了一处客栈住下,只见隔壁商户都在叫卖花果、纸锭,客栈伙计也正苦苦哀求掌柜的,准他明日告假出城祭拜。
七月十五日,不仅是丐帮大会之日,更是佛教节日盂兰盆节,又叫中元节、鬼节、斋孤节。这一天,人们都会祭祖、放河灯、焚纸锭、祭亡魂。
刚才还苦着脸的伙计,不知是不是已经得了掌柜的允假,露出一排白牙,笑得欢实,“两位客官,今明两日都可去大湖放灯!城外大龟山上的圣安寺,香火最盛,菩萨最灵!城中玉佛寺也灵验!盂兰盆节拜佛祭祖,公德回向累世父母,不仅现世父母消灾延寿,七世父母也能脱离恶道呢!”巴拉巴拉,小伙计嘴巴说个不停。
黄药师默默走出去,到一个卖纸锭的摊贩跟前,买了一篮纸锭,又买了几只河灯,沈梦昔从未听他说起过父母,但看他蓄着胡须,猜测他是要祭奠父母双亲,谁知他却说:“明日与你到湖中放灯,祭奠岳母大人。”
沈梦昔心中一暖,点点头。
小伙计颠颠地过来,接过篮子,”客官可到圣安寺拜佛,顺道将纸锭化了,晚上再到湖边放灯......”
这孩子嘴真碎啊。
进了客房,小伙计放下篮子,沈梦昔给了他一把大钱,伙计笑得更欢,没一刻,又主动打来热水,放到盆架上,“客官洗把脸!”
“滚!”黄药师终于没了耐性,断喝一声。
伙计一屁股坐到地上,吓得发抖,“不要杀我!”
这是什么狗脾气啊!沈梦昔瞪了黄药师一眼,冲面色惨白的伙计挥手,让他离开,伙计连滚带爬出去了。
她慢悠悠洗了手脸,舒服地叹口气,又往脸上涂了些面霜,“嗯,明天,我们去圣安寺吧!”
没有回音。
但第二天早饭一过,黄药师就先一步出了客栈,朝着城外走去,还提了那筐纸锭,从后面看去,略显滑稽。沈梦昔一笑,跟了上去。
岳州城张灯结彩,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有豪华车队穿城而过,到寺庙祭拜,也有平民衣着一新,结伴而行,当然,也少不了拄着竹竿,端着破碗乞讨的乞丐。
圣安寺飞檐斗角,金碧辉煌,今日更是香客如云,摩肩擦踵。
沈梦昔不信佛教,但凡路过寺庙,却总想进去看看,似乎有什么吸引着她一样。
两人跟着人群进了寺庙,许多衣着华贵之人,到寺庙献盆供养佛祖僧迦,还有人将鲜花鲜果,花灯素食供佛,寺庙里诵经之声不绝于耳,让人心静。
“相公,你说为什么寺庙的钟声和吟诵,能让人内心平静。”沈梦昔问黄药师,“还有为什么你的箫声能扰乱人心?”
黄药师瞪了她一眼,十分不满她的对比。
沈梦昔一笑,也不追问,人类能听到的声音波段也不是一小一部分而已,这世界,人类了解的至多只有百分之四,余下的部分,恐怕想象力最丰富的人,也是无法猜测。
“盂兰盆节是什么意思?”沈梦昔看着一个老妇将一个金盆,双手举过头顶,奉于佛前。
“盂兰是梵语倒悬之意,用以描述恶道众生的惨状,盆泛指一切盘碗等清净容器,盂兰是所救,盆是能救,合在一起,就是拯救恶道众生的意思。”黄药师冷冷地说。
沈梦昔看着黄药师,没想到他连这个也知道,“你是佛教徒?”
“我还知道全真教许多事情呢,难道还去当老道?”
狗脾气!
沈梦昔不再说话,垂目慢慢走路,在这诵经和人声的嘈杂中,她听到浮屠塔上的风铃,叮铃一声,她忽然呆住,似乎被什么东西直接敲到了心上。
黄药师扶住她,“怎么了阿蘅?”
沈梦昔摇摇头,抬头看着天空,“我想好了。”
她来到天王殿,对着佛像闭目合十,心中默默说,“菩萨,我想好了,我会像从来没活过、像再也不会活一样的活着。”
睁开眼睛,她取笑自己,一个自诩聪明的人,每一样事情,都需要漫长的时光,才能真正接受和领悟。
黄药师提篮站在殿外,有些不耐,他觉得在寺庙里,呼吸都困难,刚要进殿去催,就见妻子已经笑着走出。阳光照在她脸上,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沈梦昔挽住他的胳膊,语气轻松,“走吧!”
黄药师却别扭地拂下她的手,“啧!好好走路。”
沈梦昔耸耸肩,放下手,跟在他身后半步。
黄药师在前头走,不知为何,又觉得哪里空落落的。
两人到殿前大香炉前,烟熏火燎一头大汗地化了纸锭,又挤出了人群。
寺庙围墙边,一个老和尚在扫地,竹扫帚刷刷地扫着地面。沈梦昔驻足,看着洁净的地砖。
扫地,只是一种修行方式而已,就如同打坐时眼观鼻,鼻观心,默数呼吸一样的道理。
——越是简单的事情,才越能考验人的恒心。
沈梦昔扯开嘴角笑了一下,她曾经敬畏那些活到九十、一百岁的老人,漫长岁月,普普通通、安安静静地活着,看似简单,实则也需要巨大毅力和勇气。
现在,她佩服自己。
——无论命运给她什么样的人生,绝不言放弃,缓慢坚定地朝前走。
忽然前方一阵骚动,黄药师回身寻她,沈梦昔也无心看热闹,两人在人群外围,向山门走去。
却听一声女子的哭叫声,尖利恐惧,接着是男子放肆猥琐的笑声,沈梦昔皱眉,停下了脚步,就见一个男子拉扯着一个年纪约莫二十多岁的女子,破开人群,朝着山门走去。
那女子哭哭啼啼,朝下坠着,伸出一只手,无助地哭喊:“救命!救命啊!”
几个人大呼小叫上前阻拦,应是女子家人和仆从,却被几个与男子同样装束的人拳脚相加,打倒在地。还有几个陪同的宋兵,吆喝也抽出刀来,威逼那女子家人退后,“金国大爷看上你家娘子,那是她的造化!”
“还不松手,若不是中元节,定要给你放放血!”
“都散开!看什么看!”
刚才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呼啦一下都散开了,所有人都看着那女子的方向,脚步却是相反的方向。
“金狗!”方才扫地的老和尚,怒目圆睁,举着竹扫帚朝那几人拍去,头上被拍个正着的金兵大怒,回身抽出大刀,朝着老和尚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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