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嘉音头天晚上烧得个半死,楚良善和方旻隔壁房间猜拳喝酒,动静不知道有多大。
楚嘉音昏睡够了,现在怎么都睡不着,又听着那边的动静,除了烦躁之外,别有其他想法。
茹云到厨房给她端了晚饭,楚嘉音一口都不想吃。她身上那些红斑引来的疼痛,现在完全让她给麻痹了,疼还是疼,可都疼习惯了。
但是绝对不能动,这一动,疼的感觉就变了,然后她就撑不下去了。
楚嘉音整整熬了两夜,做了一连串有关前世的那些噩梦,高烧才退掉。再睁开眼时,听到一个老头的声音,正在训方旻,以及时不时带上楚良善说道一番。
“姑娘,您醒了啊?”茹云守在床边,见她醒了,分外高兴。
楚嘉音爬了起来,睡得太久了,骨头都快酥软没了。
“是方旻的师父回来了?”楚嘉音问。
茹云点头。
楚嘉音下了床,走到外面去看。方旻背着手,小孩一样站在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家面前挨骂,楚良善则靠在旁边的树上,两耳不闻窗外事。
“嘿,六妹妹,你醒了啊?”楚良善招手。
楚嘉音不想理会他,要不是她,自己也不会平白挨这么一遭。方旻转头过来,瞧见楚嘉音好转,暗搓搓拍了拍手掌。
“师父你看,人醒了,真没事了。”方旻说道。
徐老先生长叹一声,转头走了,连楚嘉音一眼也没看。
“茹云,我们走吧。”楚嘉音现在还生气呢,虽然一切有惊无险,可到底是楚良善欺骗了她,害她白跑一趟,还接连遭罪受。
茹云忙进屋里把楚嘉音落下的东西都拿上,跟紧她。与方旻二人擦肩而过时,茹云抬眼瞧了一下楚良善,目光中带着几分说不清的冷冽,楚良善垂眸望她,轻轻一笑。
茹云双唇一开,有些惊讶,最后却落得个又羞又恼的表情。
楚嘉音体内毒素以清除,可身体状况却不怎么好。发觉茹云慢了几步,忙回头找人,苍白着一张脸说:“茹云,你磨磨蹭蹭做什么呢?”
“好的,姑娘,我马上就来了。”茹云匆匆跟上了楚嘉音的步伐。
方旻凑近楚良善,问他:“楚兄你也要走了吗?”
楚良善点头。
方旻有些失落。
他二人的声音并不小,楚嘉音听到了,当即加快了脚步,生怕后头有人跟着来并追上她。
楚良善随二人其后,也走上了下山的路。楚嘉音二人在前将路边的露水都碰干净了,楚良善在后面跟个二大爷似的,抱着手臂,逍遥自在的走。
路只有一条,楚嘉音无权干涉他走哪一边,管不住他。
楚嘉音和茹云半路找地方歇下了,结果楚良善那家伙也随她们歇下了。楚嘉音觑了他一眼,立马别过头,用后脑勺对着他。
老虎不发威,真当她是病猫吗?楚嘉音握紧拳头,正要回头来,冲楚良善脑门上挥一拳,却听他说:“山下,永雀楼的人还在找你们。”
楚嘉音的拳头软趴趴收回去了,如果楚良善在的话,安姨娘她们想动手,可就难一些了吧?可是,她凭什么又信任楚良善,万一这家伙又背后出阴招损她可怎么办?
“这个就不用你管了,你离我们远一点,我就谢天谢地了。”楚嘉音拜菩萨一样拜了拜他。
楚良善微笑,双手做出免礼的动作,说道:“{六妹妹何必行此大礼,你哥哥我受不起。快请起来吧。”
阴阳怪气!
楚嘉音立刻离他两丈远。
楚良善扬唇一笑,眯眼目视远方,仿佛能在这万千景象都化为黑点微小的世界里,看出特别的,是他感兴趣的东西。
……
正陪楚景琰赶往京都城的风尘月,又收到了鸟儿传来的讯息。
“音音姑娘已经上了梧桐山,想必八九不离十的,要中毒了。”
楚景琰丝毫不乱:“既是有毒,自然也该有解吧?”
“殿下可知道那姓徐的老头,可不是什么好主!他见死不救的事儿做得,也不是一件两件那么少了。他这个人啊,做事只凭自己喜欢,害怕麻烦。你说两个误闯梧桐山他的地盘的小姑娘中了毒,他会是什么反应?是慷慨相救,还是置之不理?”风尘月问。
楚景琰淡漠的看着前方,问:“那你知道她最后被救了与否吗?”
“不知道。”
“那你觉得她会被救吗?”
风尘月同样回复:“不知道。我仅仅只是听说过前辈之名,并不了解这个人。大乾国有娘娘及手底下一批人实力不容小觑,南越令人头疼的对手,则都隐居的隐居,四海游历的游历。”
“所以呢?”
“没什么所以,我只是想告诉殿下,南越的天下就是一盘散沙。”
楚景琰冷笑:“就凭这几个能一挑十的武功高手的去留做判断?”
“当然不是。只不过嘛,这些年来我们探查得知的消息,全都可以证明,南越就是一盘散沙。各地兵马各自为营,京都城慕容家又担不起天下兵马统帅之任。稍稍一撩拨,这南越会散得很快的。”
楚景琰不为所动:“即便如此,乾国怕是一时半会儿也动不了这盘散沙吧?”
风尘月笑了,说:“殿下啊殿下,你可是大乾国的人,怎么替着南越的人说话呢?”
楚景琰嗤笑:“当初你们将我养在南越,就该知道会有这样的后果。若不是身体里留着的血不属于南越中若任何一人,你觉得从小在南越长大的我,心可能会在乾国上吗?”
“殿下说得有理。”
事到如今,除了风尘月和月夕口中的殿下,楚景琰亦无法确定自己的身份来历。说好的母亲,以及该对他俯首称臣的乾国子民,无一人还记得他这个飘落在外的皇子殿下。
他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说不定在那些人眼中,随时都可以抛弃。
“还将我留在南越,你不打算把那些人予我的期望,告诉我?还是说,他们只是想让我留在南越,活者就行?”楚景琰问。
风尘月回答:“殿下如今心不在乾国,告诉你娘娘要你做的事情,又有什么用呢?你若说只求你在南越好好活着,也未尝不可,余下该做的事儿,还是由我和月夕姑娘操办吧。至于殿下你,喜欢做什么,便去做什么。”
“那我想做武官,为南越镇守江山呢?”楚景琰突然发出了一个不太和善的问题。
风尘月却十分淡然,保持一致的说辞:“随殿下喜欢。”
楚景琰笑不出来,只觉得一口气憋在心口堵得慌。乾国的人,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是说,风尘月和月夕,在联合起来欺骗他,这背后压根没有乾国皇子一说?
“回到京都城后,你和月夕还是别在我面前晃悠了,我觉得烦。”楚景琰还记得他们很听自己的话,虽然不知道这个吩咐到底有效与否,他还是想提出来。
风尘月在马车上作礼,不起身,说:“少主既然有意如此,那我们便如你的意。只不过,我们虽然不会在你面前晃悠了,可暗地里还是会保护殿下你的。”
“嗯。”
楚景琰知道拒绝也无用,不如坦然接受,现在只求他们二人不要出现在他面前,阴阳怪气的跟他说起一些乾国的事情。
此地离京都城已经不远了。
“一开始,你们将我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做什么?”楚景琰问,去乾国和南越边境的事儿,可不是他自个儿提的。
“娘娘想见你。”
“见过了?”
楚景琰从头至尾都没见过任何一个符合他母亲年龄的妇人,甚至没见过太多外人,除了那个庄子上的仆从下人。
“见过了。”风尘月说。
楚景琰冷哼了一声。
风尘月却笑了,好像一个在笑话小孩幼稚的大人,极其宠溺。
……
下山后,先找上楚嘉音她们麻烦的,不是安姨娘和永雀楼的人,而是那个村子的人。
“就是她们,用匕首割伤了我们父子,还往伤口上撒盐撒辣椒!”是哪个傻大个,他身上缠着绷带,应该是伤势未痊愈。
楚嘉音他们才路过这个村子,就被他拦住了,然后嚷嚷着叫一群人过来围观。
“那你不先问问自己和你爹,都做了些什么好事儿吗?”楚嘉音问,虽然个头矮了许多,却气势上不输人半分。
傻大个理直气壮,说:“我和我爹能做什么坏事?还不是你俩勾引我和我爹,然后将我们骗去了,骗走了钱,说要留下来给我当媳妇,最后却不肯了。接着你们要跑,我和我爹就打算去跟你们要回钱财,谁知道你们竟下此狠手,割伤了我们不说,还往我们伤口上撒东西,可疼死我们了!”
这家伙委屈起来,还真挺遭人心疼的。长得挺让人同情的一副老实憨厚相,内里却是如此的肮脏恶心,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楚良善在旁边听完这些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诶,兄弟,你知道这姑娘家里多有钱吗?你家能有几个臭钱,她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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