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翰挠挠头,嘿,不小心将自己说过的话都抛之脑后,忘之如浮尘了。便去傻傻发问:“我说什么了?”
楚景琰看他,眼神中充满了不耐,看得慕容翰喉咙一紧,不敢吭声。片刻后,楚景琰转身便走,潇洒的留了慕容翰一个冷漠的背影。
慕容翰后知后觉跟上,叫道:“楚兄,你倒是告诉我,我刚刚说了什么来着。没有你这样的,咱两一伙的,我要是搞不清楚拖了你后腿,对咱俩都不好。”
走在前头的楚景琰一步也不想停,都是叫楚兄的,为何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方旻,似乎比慕容翰更适合当搭档?
他本来就对付不了楚良善,而加上慕容翰在后头给他拖后腿以后,连方旻都难对付。他和慕容翰,终究是败在楚良善和方旻手下了。
“自己说过的话,自己想!”他再这样叫嚣吵闹下去,楚景琰都快忘了,自己到底跟他说过什么了。
再往前走几步,确实忘了。
他打算干什么来着?
也忘了。
嗐!
楚景琰猛地一转身,跟冲过来的慕容翰撞了一个正着,慕容翰一个踉跄,摔地上去了,鼻血飞溅。
呃……
斗兽场上,各看官情绪愈发高亢!而场中的楚嘉音,已经快被磨没了生存下去的欲望。
汗滴顺着鬓角滑下,划过她的眼睛,酸酸辣辣的,让她睁不开眼睛来。天空下着雨,天却没有暗,甚至暴雨中还亮起了阳光。
看不清四周环境的楚嘉音,感觉到一个黑影,朝着自己左上方扑下来。
楚嘉音拆了发髻,在发间,拔出了一只锋利的金簪。之前那些都是男人,每一个人都不能带利器,可送楚嘉音上来的人却忘了,身为女子的楚嘉音,发髻需要簪花固定。
现下,这是楚嘉音手中最后的机会。
“呀!”随声而下,金簪插入了猛虎的脖颈中。这还远远不够!
楚嘉音抬手,用袖子擦掉了汗水和雨水,勉强看清了眼前的事物。她花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起跳,然后将金簪插进了猛虎的眼睛中,紧接着,她又拔出来,插进了猛虎的另一只眼睛中。
鲜血飞溅,触目惊心!
她累了!
可失去双目的猛虎,未必败在她手中了。
可她真的爬不起来了。
看台上,方旻随着时间的流逝,对待楚嘉音的态度也愈发冷淡,甚至冷过一开始就抱着敷衍救人态度的楚良善。因为他好像认准,楚兄不会想救人了。
“真是够厉害啊。”楚良善赞扬道,笑声冷得比雨中吹来的风,还要寒凉。
方旻评价:“以音音姑娘的本事,能抵挡这般久,已然不容易了。”
已经是最后的极限了,如若楚良善在不打算出手,怕是真要眼睁睁看着楚嘉音死在这里了。猛虎失去双目,只会更加狂怒。并不会因此惧怕楚嘉音,而后退逃离。
楚嘉音抬头,望着气势汹汹,顶着鲜血朝着自己而来的猛虎,微微叹息,打算就此放弃。放弃最后的生还的机会,再抵抗也不过徒劳而已,不如死的痛快一些!
她死后,这被伤残了双目,其貌不扬不适宜在做宠物的猛虎,恐怕也要丧命。也算鬼门关上,有个作伴的了!
楚良善在那猛虎冲向楚嘉音之际,将折扇上的一根扇骨给撕扯了下来。被折下来的扇骨卷着风,唰地飞向了那只畜生,一击即致命!
速度之快,在所有人眼皮底下飞过去,却无人能看清。
猛虎倒下了。
楚嘉音不解,自己却也如释重负的倒下,平躺于操场之上,仰望天空。她好像赢了?
那只畜生,好像是突然就倒下了。楚嘉音金簪插入的第一个伤口处,正在汩汩流血。
“好!”
“赢了,赢了!”
台上的首领见状,并未表现出一丝心疼他那兽宠的意思。好像比起一场精彩的虐杀游戏,人命和他宠爱的东西的命,都不值一提。
楚嘉音被收拾场地的人抬回了客房休息,一觉睡到了夜间。再醒过来的时候,睁开眼便见到了楚良善。
“你怎么在这儿?”楚嘉音错愕的问,之前在看台上见到过,可对方明显是来凑自己赶着去死的热闹的,压根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现在过来,又是什么意思?
“来看看你啊。我现在挂着的官职可大着呢,这儿的首领拿我当座上宾呢。”楚良善说道,这番话换作别人来说,肯定是带着得意和炫耀来的。
换作楚良善,也该是更得意,更加炫耀才对。可今天他这话的味道怪怪的,就好像仅仅是告诉楚嘉音,他现在是何身份而已,没有任何的感情。
“我师父呢?”楚嘉音一句话说完,猛地咳嗽了起来。
她现在全身都疼,手臂上还缠了好几圈纱布。
“交给一个医者了,放心,是能信任的人。”楚良善话说到一半,又添加了一句,“是我能信任的人,至于好坏,当然有我而定。结果是不是你想要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你!”楚嘉音想发脾气,可身上的伤,扯动得她疼,疼得厉害。罢了,暂且饶过他!
楚良善在楚嘉音面前转了两圈,又走到桌子那边,将桌子上的药膳端了过来,说道:“你的伤势不轻,药还是得乖乖喝下去的。”
楚嘉音是千金大小姐,楚家的掌上明珠,半点儿苦都受不住,连喝药也是。从前,楚良善便目睹了好几回这丫头喝药嫌苦,闹得整座楚宅不得安宁的景象。
不过眼下这情况,楚嘉音所遭的罪,恐怕比喝药恐怕得千百倍严重。
楚嘉音拿过药碗,一饮而尽。
“六妹妹果然是长大了。”楚良善说。
“你也显老了,哥哥。”楚嘉音不甘示弱,抬头仰望着他,目光中满含着小孩子跟人怄气的意味儿。
她再接着说道:“还没娶妻呢,小心日后变成老男人,都没人要你了。”
看着妹妹认真的样子,楚良善闻言哈哈大笑,说道:“你且放心好了,哥哥就算成了老男人也不怕娶不到妻。反倒是你,天天喊打喊杀,这下连猛虎都给收拾趴下了,你说着将来可有谁敢娶你?都说女子为母老虎,哥哥看你可比母老虎还要可怕呢!”
“我嫁的出去与否,不劳哥哥挂心了。”楚嘉音又咳嗽了一阵,喉咙火辣得厉害。
动一动,这身体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一样。
楚良善又说道:“同样的话,也送给妹妹你。”
话不投机半句多,冤家路窄见面分外眼红!
楚嘉音倒下睡下了,也不管楚良善还乐不乐意守在屋里盯着他。楚嘉音一闭眼,就回想起那只猛虎脖颈上哗哗流血的景象。
她分明没将金簪刺得太深,而且金簪就只能刺一个小洞,哪里可能使得鲜血哗哗流成那般骇人的景象?莫非是……楚嘉音翻了一个身,楚良善坐在不远处的桌子上,提笔写文。
也不知道写什么东西。
“喂!”楚嘉音想问问他,是不是他搞得鬼,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琢磨半天,只能吐出去这么一个字!
楚良善不应,继续垂眸动笔。
楚嘉音纠结的在床上滚来滚去,不经意扯动伤口,疼得直抽冷气。那边的楚良善就在笑。
楚嘉音瞧见了,愤愤的轻哼了一声,气得两颊鼓鼓。不过,这事儿要真是楚良善干的,她说什么也得感谢对方。
她和楚良善新仇旧账多如牛毛,可全部加起来,其实也不过鸡毛蒜皮一般的小事儿,不值一提。她可以不拿楚良善当哥哥,但就算作为陌生人,对方救了她,她也得感谢啊。
憋了好久,楚嘉音才赴刑场一般轻声念:“哥哥?”
楚良善还是不理会她!
嘿,她这暴脾气!楚嘉音独自生了一会儿闷气,还是妥协了。
她尽量保持冷静的喊:“哥哥!”
楚良善停下笔,扭过头来看她,问:“怎么了?”
这回倒是回复得挺快。
“那只畜生倒下之前,有你的功劳吧?”楚嘉音猜测而已,但那时候在场的人之中,唯有楚良善有救她一命的可能。
说实话,楚嘉音虽然觉得这个哥哥不怎么样,可到了关键时候,楚良善还是挺厚道的。从前不去分清恩怨,楚嘉音只一味的觉得他是外室之子,平日里又那般讨人厌,便对他产生了偏见。
可细想这几年下来,楚良善又有哪几次遇到危险,不是救她小命的,又有哪几次害她,是要她小命的?
楚良善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谢谢!”楚景琰怕他听不见,特地将话音音量提高了几分。
楚良善闻言,笑出声,说道:“哥哥我是见老了,可也不至于老得耳背啊,我的好妹妹。”
“那我刚刚喊你,你不是听不见吗?”楚嘉音翻身过去,不想再跟这个人说话了。
感激是一回事儿,讨厌这个人是另一回事儿!楚嘉音觉得,楚良善要是不改改他这个随时随地都能惹火人的矛盾,楚嘉音真的一辈子都没法跟他亲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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