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山林里的空气满是露水的味道,耳畔有挥之不去的鸟鸣声,闹得想睡也不敢辜负清晨的美景。睡梦中的人,总算肯动弹了起来,挣扎着扯开了眼皮。
楚嘉音一睁眼,就看到脚边有一条蛇,吐着蛇信,好像挺好奇的瞧着自己。楚嘉音猛地咽了一口唾沫,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后,大叫了一声,扑到了旁边楚景琰的身上:“二哥哥,有蛇!有蛇!”
楚景琰随便找了一根棍子,将蛇一挑,丢到了一边的草丛中,不再理会。
“没事儿了,这蛇没毒,你不用怕。”楚景琰将人从身上扒开,起身去烧火,“一会儿就回去吧,在这山林间待久了,指不定什么时候真遇到什么能吃人害人的玩意儿了。”
“嗯,走,当然得赶快走。”楚嘉音惊魂未定,要是一会儿再遇上一只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她肯定要昏过去了。
蛇类和老鼠,看一眼她就会毛骨悚然,全身起鸡皮疙瘩。前世大小姐脾气巨大,下人们只要一不注意将什么老鼠之类放进屋子里,肯定会被楚嘉音重罚一顿的。
现在脾气好了,但该怕这些东西还是得怕。
楚景琰往回看了一眼缩成一团的楚嘉音,笑道:“你真不必那么害怕,那些东西虽然常在山林里走动,可我们现在身处的地方还不算荒无人烟。人怕那些东西,那些东西也怕人,它们不敢轻易出来的。”
“真的吗?”楚嘉音将信将疑,最后选择相信了,一直心惊胆战的也不是办法啊,一会儿要是下地都不敢了,难不成还得挂在二哥哥身上让二哥哥拖走吗?
那样的话,她岂不是又变成没用还拖人后腿的东西了,那多不好?楚嘉音有些别扭的挪到了楚景琰面前,左右看了看,问:“二哥哥,我来帮你吧。”
“你会生火吗?”楚景琰将手中的柴火比划了一下,两年未见,楚嘉音变化颇多,有好些东西楚景琰还是不知道的。说不准他以为楚嘉音不会的事情,楚嘉音还真在这两年偷偷摸摸学了呢?
楚嘉音将他手中的柴火拿了过来,自信满满的说:“会,我当然会了。生火还能不会啊?”
她这话还真不是胡乱出口逞能,她还真特地跟风尘月讨教过,失败了十来次呢。那会儿风尘月还嘲笑她说,三岁的小孩学两三次了,也能做的比她好。
楚嘉音就气得三天没跟风尘月说一个字,最后实在憋不住了,主动认输了。
就她这点皮毛本事,跟风尘月这等人物争斗,不低头认怂就是吃亏的命儿,早些认清现实也好。
将柴火堆好,中间铺了一些易燃的树叶子什么的,楚嘉音吹燃了火折子,往上一点,火马上就起来了。这会儿有轻微的风吹过来,但不至于能灭火,保住了楚嘉音这堆并不算强大的火堆。
再过一些时候,火就旺盛了起来。
“二哥哥,火起来了。”楚嘉音激动的转头过去与楚景琰说道。
楚景琰将那只余下的鸡弄好了,走了过来,与昨晚一样开始烘烤。
二人吃过早饭,没按照原本该走的路走,楚景琰带着楚嘉音往回走,走去了之前楚嘉音迷路的哪一条路。
楚嘉音不解:“二哥哥,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啊?这条路好像是错的欸,我昨天就是因为走了这条路,才迷路找不到你们,没法儿跟你们汇合。”
“这条路其实也能走到南越境内的。”楚景琰解释道,“只不过相比之下,路会比较曲折一些,也比较远。”
如此一说,楚嘉音倒是想起来那位老伯说,从他家走到南越境内需要多久时间来着。她即不太清楚的了,但老伯说过能走下山去就对了。
“二哥哥,慕容公子现在应该挺需要你的吧,你这样故意拖着日子不早些回去,是不是不太好?”楚嘉音突然嘴角下弯,露出一张苦脸,“可别到时候他觉得是我让你变成那样的,他要是怪罪我,我可担当不起。”
楚景琰定定的看了楚嘉音一会儿,嘴角忽然溢出了一抹笑话的笑意,然后一声不吭的朝前走,也不回答楚嘉音半个字。
楚嘉音忙追上他,追问:“二哥哥,你倒是说一句话啊,难道你真打算让我背负骂名吗?”
“背负骂名可真的说重了,音音。”楚景琰突然停住脚步,回头抬起手,敲了一下楚嘉音的脑袋。
转而继续说:“慕容翰他不敢怪罪我的,也没证据或者其他什么罪名说辞整治我。自然也怪不到你头上,顶多生气那么几天,砸三两个东西罢了。再说了,目前这些人,靠慕容兄一个人也并未解决不了,只不过我现在拿着他家的钱,自然得帮忙罢了。”
“哦。二哥哥你还知道要帮忙啊,那还要继续在这里优哉游哉的游山玩水?”楚嘉音有些搞不懂二哥哥这做法到底是唱的哪一出戏。
楚景琰回答道:“我这是还不是为了慕容翰好,免得他因为我在,将脑子都丢掉了。整日就想着找我解决麻烦。”
因为楚景琰的功夫不必慕容翰低,慕容翰这厮还常常将武将的事情也交由楚景琰处理,已经慌怠自己本身的职责了。
“哦哦!”楚嘉音走着走着,就到了楚景琰身前去了。
路过那间自己留那儿吃过饭的老伯家,楚嘉音稍稍驻足了片刻,老远的张望那里还有没有人。瞧见老伯正在田间除草,刚刚进了草丛中隐没了身形,此行又因为站起身而露出了人影儿来。
楚嘉音忙挥手,跟那老伯打招呼:“爷爷,我又来了!”
“欸?你找到哥哥了?”老伯扯过脖颈上挂着的布巾擦了擦汗,笑眯眯的与正朝自己跑过来的楚嘉音搭话。
楚嘉音提着裙摆,一路小跑过来,路过菜地的时候,小心脚下,免得踩到了那些菜。放在几年前,她肯定是连菜地里的菜和草都不分的,多亏了风尘月有一段时间想了一个惩罚楚嘉音偷懒的馊主意——楚嘉音偷懒一次,就去给菜地捉虫浇水,还有挑粪!
楚嘉音想不干呢,风尘月有更刺激人的法子,让楚嘉音不得不答应。再后来虽然还是接受不了挑粪,但好歹将菜地里那些菜和草分清楚了。
楚景琰跟在后头慢慢走了过来。
“爷爷,我帮你除草吧。”楚嘉音弯下腰,就要帮忙。
对面的老伯看了一眼楚景琰,有些惊讶,说道:“你家哥哥长得顶好的欸,一看就是不用干活的料子。可是个读书人,做官没有啊?”
楚景琰笑着说:“惭愧,书读了好些年没成器,现在只能在军营里混口饭吃。”
“哟,还是个军爷啊,看不出来啊,细皮嫩肉的。你不是我们西北境这边的军爷吧?我们这边的军爷可惨了,一个个晒得乌漆墨黑,平日里也吃不上什么好烦,一眼望过去没几个有精神的,好些骨瘦如柴还不如老头我呢。”
“得亏了当年将我那想参军的儿子拉回来了,否则他也得受这苦,还不如种地呢!”
老伯絮絮叨叨说了好些话,最后还不禁感慨:“你们这些别个地方的军爷就是不一样啊,细皮嫩肉不说,一看你这样子,就知道好饭好菜没少吃。”
“老伯,你是说,西北境这边的士兵,连饭都吃不起了?”楚景琰有些惊讶,也迫切的想知道真相。
他和慕容翰先前只是推测到西北境的官员有问题,怎地如今连军队也亏待了?西凉那边一批批人马如狼似虎,若是两边真的打起来,西北境防护城,估计不出半日就能被西凉拿下!
老伯又擦了擦汗,回他:“可不是吗?我们这边的百姓啊,好些都被送去西凉那边做苦力了。这些地你别看是好的,可平日里连本城人的嘴都喂不饱。当官的李大人为了不饿死这边的人,只能送些人过去西凉那边过日子了。有些时候在那边做出点样子了,还会往家乡送些吃的来。”
“你是说,这边的田地种不出吃的来?”楚景琰蹲下,找了一根小木棍翻面前的土,仔细看了看,并不觉得这是种不出粮食的地。
“老伯,你可知那些被送去西凉的人,都是在那边做什么的?”楚景琰总觉得这事儿有蹊跷。
老伯叹了一口气,说:“还能做什么啊,当然也是种地之类的了。那边虽然跟我们这儿临着,但好歹能种出粮食来,时不时还要往我们这边送一些,才不至于让南越西北境的人受饿而死啊。”
可西凉那边的南越百姓,明明是做奴隶用的。
楚景琰又问了一句:“老伯,你这地能种出粮食来吗?”
听到这话,老伯连忙神神秘秘的说:“我这是偷偷在西凉和南越边境山上开垦种地,你可别出去说啊,我一家人都得靠这个吃饭的呢。”
“那……家中有人被送去西凉那些,是西凉送米送菜来维持生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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