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嘉音进了皇城打听了一番之后才知道,当日喊着要找楚良善麻烦的家伙,竟然是皇上的嫡长子所生的嫡长孙,也就是小王爷。
皇上的皇子,除了在皇城的那两位以外,都被派遣去封地了。留着一个年纪与储君候选之人相似的嫡长孙在皇城内,不禁叫人怀疑,皇帝是否有立嫡长孙为太子的念头。
在朝中的七皇子和五皇子,开始坐立不安了起来。
楚嘉音在皇城中一直待到了夜里,夜市各种各样的摊位都摆开了,她还没有半点儿回去的意思。
往日因为要来寻楚良善,她倒是来过皇城两次,加上那一次陪二哥哥科考,也算来过三次了。却从未像今日这般,抱着玩的心态,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在里头逛过。
比起京都外城,内里的皇城夜市,热闹得比赶集天都火热。
楚嘉音在家的时候,要么就是没空出去,要么就是被迫留在家里。内外城的夜市她并没有比较过,但可以肯定,外城一定没有这般繁华热闹。
三丈高挂灯,夜明不输白昼,夜市,不愧是大景之一。
楚嘉音一个姑娘家独自人走夜市,哪怕夜市没有规定不能让女人家走,也会惹来不少注意她的目光。
楚嘉音全当没看见,自己乐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完全将那些人视作无物。一会儿在街上买个吃的,一会儿买个玩的,一个人从这边走到那边,又上了小桥,钻进了密集的人群中看戏。
再接着,又转到了稍稍安静一些的地方,坐下喝口茶休息。
喝茶的地方,总有一些口舌长的人说三道四。
就在楚嘉音附近的一个人,跟身边的茶友说:“你们觉得这皇上的嫡长孙,会不会比那二位皇子还要适合当太子?”
南越一向的规矩,立太子不立三十岁以上的。只要皇帝死的晚,太子与皇帝之间的年龄差距就会越大。如此规定的原因是,先祖认为年轻的血液从齿牙初生开始指点这江山,日后方能与江山合二为一,做一个真真正正的好皇帝。
为国为民也为江山天下。
此说法并无道理可言,但南越从太祖皇帝开始,就一直遵循。其中不乏皇子们年纪都大了,而皇帝又不再有子嗣的时候,就会将帝位交由皇孙。
“不知道啊。”
“诶诶,我听说,这皇帝的嫡长孙,亲娘不是王爷的正妃。大王爷除了正妃之外又没有其他有名分的侧妃,你说这嫡长孙,到底是亲生的,还是别人的根?”有人不怕死的说了一句惊天大秘密,牵扯皇家的玩笑也敢开,要是叫人听见,一定死无葬身之地。
可这会儿,士兵几乎都上战场了,连皇帝也不在皇城内,这些人没多少怕的。
就仗着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呗。
嘭!
几个人聊得正嗨,忽然横空飞来一脚,将茶摊的桌子踹飞,桌上的茶点茶水撒了一地。
楚嘉音离那几人有些近,也被牵连到了,可桌子没飞,茶点没坏,茶水也好好的。她又不怕人家打起架来,干脆继续坐着喝茶看戏。
花喝茶的钱,能看比戏楼还要精彩的戏,她乐得自在。
杨齐刚刚就在附近,听到他们提起自己时就认真在听他们说些什么了,一开始还能忍忍,乍一下听见他们连他娘也带上了,不炸毛就怪!
被吓坏的人个个目瞪口呆,惊疑地望着杨齐。杨齐踹飞了桌子,又将方才嘴最贱的家伙一脚踹倒在地,踩着他后背破口大骂:“谁给你们的胆子,造我的谣?谁又给你们的胆子,谈论我娘的是非?都活腻了是吧?”
“你是谁啊?”倒在地上的人猛吸了几口地上的灰,正咳得厉害,说话燥得很。
杨齐弯腰,提着他后颈的衣衫,将人丢去砸他那些同伴:“我是你爷爷!”
楚嘉音听了这话,以茶杯掩嘴,笑了笑,轻微的笑声却落入了杨齐的耳朵里。杨齐立马掉头往他这边看,眼神里满是怒火。
楚嘉音无辜的别过脸,当作什么都没看见,继续云淡风轻的喝茶。实则,她表现得再无辜平静也没用,这儿喝茶的,就在刚才差不多都跑光了,就剩她一个不怕死的,还敢坐在那儿。
没等杨齐找上楚嘉音的麻烦,地上的人开始发起怒火。
“操!哪里来的没爹娘教养的小杂种,上来就打人,还讲不讲理了?”对方骂道。
很好,连爹娘都带上了!杨齐觉得,这些人怕是不能留了!
杨齐冷笑一声,低头将地上立着的凳子踹得东倒西歪!
楚嘉音这回是想坐也坐不成了,只好搬着自己的东西,到一边去看戏了。
“嘴巴不干净的人,就该打!”话一出口,对面站得离杨齐最近的人被捶了一拳,连退数步!
没爹娘教养的小杂种,骂得好啊!杨齐红了眼,打得越来越狠。
跟杨齐过来的人是五皇子,刚才二人走散了,其中一个往烤肉摊上一站不肯走了,没注意到跟自己一块儿来的人不见了。
“诶诶诶!”一心盯着烤肉的五皇子听到动静还因为不想多管闲事准备充耳不闻,谁知道下一刻就听到了杨齐的声音,忙扭头去看。
见不知因何而暴躁起来的杨齐拎着几个汉子抡麻袋似的揍,赶紧上前去阻拦。
杨齐还没揍过瘾,就被五皇子整个抱住上身往后拖。手已经不能动的杨齐依旧不肯罢休,踢着腿,又把刚刚爬起来的一个人给踹趴下了。
“齐儿,齐儿,你再打可要出人命了!走了,不要打了!”
“放开!”杨齐瞪了五皇子一眼,“我今日不打死这几个王八蛋!”
就这些人,也敢提他娘!配吗?
五皇子哪敢放,紧紧的圈着杨齐的胳膊不放,手酸了也不放。
因杨齐这一闹,这一片乱了起来,引来了一队官兵。
“怎么了,怎么了,闹什么闹?”
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人卖惨起来:“军爷,他……他突然就冲过来打人,您看看,这都把我们打成什么样了?您可得替我们讨个公道。”
那些官兵走近杨齐二人,刚想开口教育一下他们,瞧清了他们的样貌后,教育变成了行礼:“五王爷,小王爷。”
王爷?楚嘉音这才注意到,刚才先动手打人的,居然是那天茶楼碰见的那位,要找楚良善麻烦的青年。
这等暴躁不讲理,将来若真得了储君之位,这南越还得了?
“王,王爷?!”说人是非的人发觉自己说人坏话时遇到了正主,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
杨齐的火气降下来了一些,也不想再打人了,只说:“把他们都抓起来吧,每人杖二十,关上个两三月,好好思过。”
“是!”官兵围住了那几个被打得很凄惨的人。
“凭什么抓我们?就因为你是王爷,就可以为所欲为,不讲道理吗?”还是死不悔改。
当真以为南越这次躲不过战争灭朝了,他们这些淌浑水的家伙,还能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喝茶?当真以为,皇帝去了,这南越就不再是杨家的了?
面对这些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家伙,杨齐讽道:“尔等诋毁皇亲,罪当斩首!别忘了,现在你们脚下之地,还是我杨家的!”
不将他们赐死,已经很便宜他们了。
本来还想开口狡辩的人,被杨齐一瞪,就没再敢说话了。他的眼神带着冷,带着刺,仿佛要活剐人肉。
虽不敢反驳狡辩,但这些人多少是不服气的。
“当街闹事,杖二十,伤人者,伤一人加十杖。一、二、三、四……五个,杖七十。你们将我也绑走吧。”杨齐冷冷的将自己的罪名说出,仿佛是铁做的人,不怕疼一般。
“这……”官兵们面面相觑,无人敢上前。
五皇子皱眉,轻声对杨齐说:“齐儿,别了吧,真打七十杖,你一个月都别想下床了。”
“绑啊。”杨齐看了这队官兵的头儿一眼,吓得对方一颤。
“这个,王爷,是他们有错在先,您不必……”
他们将小王爷打了,回头被斩首了可怎么办?
杨齐轻笑,却比不笑还要吓人:“但我的确闹事,也伤人了。绑!”
“好。”
绑他的人双手都在抖,最后只做了个样子,随便拿绳子在他手上绕了几圈,杨齐有意挣脱的话,一动就松开了。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五皇子觉得窘迫难堪,到底还是没能拦得住杨齐那个倔驴非要去领罚。最后,只能随他去了。
杨齐随官兵进了官衙,老实挨了打。被他打的人挨完了二十杖就站在旁边看着他挨剩下五十杖。知道这棍子打在背上多疼的人,一个个咬牙抽气,心惊肉跳的看着一声不吭的杨齐。
杨齐心里堵得慌,被打一顿,还舒服点。
官衙没有拦着人围观,楚嘉音从头到尾的目睹了这一切,一瞬之间,她突然觉得,这杨齐也不是没有做君主的资格。只不过,这肝火过旺的脾气,还是得改一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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