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你把话跟我说清楚,顾明琴,你给我站住……”陈思婉不甘心,快步追去,眼看就要追上。她本能地伸出手,想拉住顾明琴,却在关键时刻被人吼住—
“思婉,思婉,你在干什么,不得无礼。”陈锦显匆匆而来,走到两个人之间,拉住女儿,呵斥道,“你干什么呢,这位顾小姐,也是你的姐姐,你怎么可以对她无礼?”
“爹,我……她……”陈思婉又是委屈,又是着急,眼泪刷刷的流下来,就是说不出一句话。
“好了,别哭了,这么大人了,一天到晚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陈锦显说着,瞪视着女儿,面露警告之色,好像是恐吓。待得女儿安静下来,他才回头去看,竟发现顾明琴越走越远,急忙喊道,“顾小姐,顾小姐……”唤着她的名字,陈锦显拉着女儿,急匆匆地追过去。
听见呼唤,顾明琴停下脚步,回头看他,尽量挤出一个笑容:“陈大夫有事?”
听到这样的称呼,陈锦显微微一愣,不动声色地打量一番面前的女人。禁不住赔笑道:“明琴侄女,大家都不是外人,思婉年纪还小,也被我宠坏了,说话做事不懂得分寸,请你不要见怪。我在这里让她向你赔不是了。”说罢,回头看着女儿,拍了她一下,“快,给你顾大姐说一声‘对不起’。”
陈思婉撅起嘴巴,哼了一声:“我不,什么‘对不起’,我又没有说错,是她在冤枉好人。”说着,瞪了一眼顾明琴,轻哼一声,把头扭到一边。
“你这孩子,你怎么……”对于自己的女儿,陈锦显有些无奈。哀叹一声,正欲开口继续说点什么,耳边却响起一个幽幽的声音—
“不必了,陈小姐地位尊贵,是陈大夫你的掌上明珠,她的道歉,我顾明琴可消受不起。”说完,顾明琴扭过头去,也不看他们。
听了此话,陈锦显不由地一愣,抬头去看,那顾明琴扭头不理会,仿佛是不屑一顾。对于此女的不尊重,陈锦显很是恼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什么东西,居然敢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若不是考虑到那个秘方在她手里,自己可能早就……想到那个秘方,陈锦显不得不告诫自己冷静,大局为重,大局为重……
所以,面对着顾明琴,陈锦显依然是讨好般的赔笑:“明琴侄女,你看你说的什么话,思婉就是个小丫头,怎么会……”话未说完,却又被顾明琴打断了—
“话虽如此,不过我还是想提醒一下陈小姐,你这个刁蛮任性的脾气秉性,最好还是改一改为妙,否则的话,恐怕以后找不到什么对你体贴入微的温柔郎君。”
“这辈子,除了岳成哥,我谁也不嫁。”陈思婉语气坚定,看着顾明琴,眼睛一眨也不眨,像是在说,我就是这样。
“思婉……”陈锦显企图阻止,好像已经来不及了,毕竟话已出口,回头看着女儿,正欲训斥,还未开口,对面,顾明琴那平静无波的声音再一次轻轻地在耳边响了起来—
“陈小姐的意思是,想嫁入我顾家、嫁给岳成?”顾明琴好像是在试探,却不等他们回答,就摇了摇头,冷笑道,“杀父仇人之女,我们可高攀不起。”
陈思婉一听这话,先是愣住了,然后突然间激动起来:“你说什么,什么杀父仇人?你把话跟我说清楚,你血口喷人,父亲是绝对不可能杀人的,他是大夫,他是在救人……”说着这话,陈思婉拼命地挣扎,试图脱离父亲的控制,冲到顾明琴面前,撕碎了她。
“思婉,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陈锦显紧紧地抓住女儿,试图控制她。而就在此时,身后那个悠悠的声音再次响起—
“大夫嘛,既然可以救人,杀人,或许也是易如反掌。”
不知为何,女孩的声音传入耳膜,竟让陈锦显觉得有些阴冷。不由自主的,他打了个哆嗦,急忙回过头去,这才发现那顾明琴嘴角上扬,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仿佛看出了自己的恐惧。陈锦显见此,禁不住怀疑,难道刚才自己的那一个哆嗦被她看见了?握了握拳头,给自己打气,就算是被她看见了,在她面前,自己也不能示弱。
低低的抽噎声传入耳朵,回头看去,女儿哭的委屈。他急忙拍拍她的背,温柔地安慰道:“思婉,不要再哭了,顾小姐是在和你开玩笑呢……”
“陈大夫误会了,这种事,我顾明琴可不敢开玩笑。毕竟是陈小姐的终身大事,大庭广众之下,我怎么敢拿这样的事,开玩笑?让别人听来,岂不是笑话陈小姐?”顾明琴直截了当地反驳,“家父去世,我作为长女,弟妹之事,我不能不管。我顾明琴说一不二,说不行就不行。陈小姐还年轻,前路漫长,就不要再如此固执了。岳成,或者说是我们顾家,不适合你。”
“你说不合适就不合适,我嫁给的是岳成哥,和你有什么关系……”陈思婉不甘心。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规矩;我是顾岳成的亲姐姐……”
“你还知道,你只是人家的亲姐姐啊。”陈思婉哼笑一声,语气中带着轻蔑,指着顾明琴,冷笑道,“顾明琴,你不过是个女孩,而且还早有婚约,嫁了人,顾家的事就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到时候,岳成哥偏要把我娶进门,你也管不着。”说完,挑衅般的瞪了她一眼。
“思婉,你怎么可以这么说……”陈锦显似乎现在才反应过来,回身斥责女儿。话未说完,便听见顾明琴又开始了—
“陈小姐说的是,若是我顾明琴嫁了人,顾家的事,我自然是鞭长莫及;可如果我没有嫁人呢?”说到这,顾明琴得意地眨了眨眼睛,“父亲去世,按照规矩,最起码要守孝三年呢。也就是说我顾明琴最起码还要在这个家里待上三年。只要有我在,这三年之内,你陈思婉别想踏入顾家一步。至于三年以后……”
停顿片刻,突然间话锋一转,顾明琴又说道:“陈小姐听说过一个词吗,叫物是人非……”
“岳成哥是不可能忘记我的,我们一定要在一起。他和我说过,非我不娶。别说是三年,就算是十年八年,二十年、三十年,他也会等着我,我也会等着他。”陈思婉异常坚定地打断了她的话,这般说道,看着面前的女孩,目光坚决。
看着眼前面色涨红的女孩,顾明琴紧握双拳、咬紧嘴唇,抑制住内心里即将迸发的震惊。从女孩的眼睛里,她看出了对爱情的忠贞,不管十年八年,都是要在一起的,为了他,甚至可以终身不嫁。这让顾明琴想起了弟弟在自己面前的坚决,也是如她一般。两个人倾心相许,爱的天翻地覆、山盟海誓,哪怕是死,顾明琴也有理由相信,他们一定要在一起。
这样的爱情,让顾明琴心里充满了感动。对于一直以来,和杜少航不温不火的顾明琴来说,心中充满了向往。她可以感受到杜少航对自己的爱护,他温文尔雅,体贴入微,文采出众。可不知怎的,和他在一起,总感觉少了些什么,甚至于顾明琴从来没有期盼过他。哪怕是父亲去世之时,他没有出现,没有安慰,在顾明琴看来,似乎也没什么。一句“他有他的事”,或许就可以让心中的怨念一扫而空。
曾经,顾明琴以为这就是爱情。两个人青梅竹马,长大以后,自然而然定下婚约,到了一定年纪,结婚生子,举案齐眉。也许大多数的婚姻都是这个样子,自己的父母,杜少航的父母,以及二叔二婶、三叔三婶。曾几何时,在顾明琴看来,这就是爱情,这就是婚姻。
可此时此刻,听了陈思婉这番义薄云天的爱情誓言,顾明琴突然怀疑了,或许自己曾经看到的那些夫唱妇随、举案齐眉,只不过是门当户对的婚姻,而不是非你不可的爱情。或者说,自己和杜少航之间的感情算不得爱情,自己并不是非他不可。他呢,或许也不是。否则的话,不可能还没有成亲,就和自己商量娶妾之事。
陈思婉和顾岳成的一片深情,让她感动,让她向往。如果是其他人,她乐得其成。可现在的问题是,陈思婉是陈锦显的女儿,陈锦显是自己的杀父仇人……
顾明琴这一沉默,就是好半天。陈思婉并不是有耐心的人,等了半天不说话,她就等不及了,禁不住向前走了几步,就要冲到顾明琴面前继续开口,却在关键时刻,又被人拉住了……
制止住女儿的鲁莽,陈锦显摇摇头,无声地告诉她,不要轻举妄动,并递给了女儿一个安慰的眼神,好像在告诉她,你不用担心,为父自有办法。陈锦显这样想,并非只是安慰,而是他看出来了,顾明琴动了心,或许是因为女儿刚才的话……毕竟是小丫头,对什么情啊爱的,毫无防备,很容易感动;再说了,顾明琴本来还有一个未婚夫,女儿的话,难免让她推己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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