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夫,你看你这……”下意识地,吴天石试图站起。感受到身后那道冷冷的目光,他强迫自己坐下,强忍着没有回头,饶是如此,那道目光依然令他如芒在背。对上陈锦显的目光,好像是成竹在胸,他也就放了心。轻轻一咳,回头看向顾明琴,“好,顾明琴,本官今日就看着你一片孝心的份儿上,马上下令通缉何东的妻子马氏、儿子何冲。”
“多谢大人秉公执法,英明神武。”
听了顾明琴的恭维之词,吴天石也有些飘飘然,禁不住面露得色。就在这个时候,无意间一回头,看到陈锦显警告的目光,他意识到失态,重重地咳了一声,打破不自在的尴尬,看着顾明琴,正色说道:“顾大小姐,人,是肯定要抓的;可现在的情况……不用我说,想必你也清楚,何东畏罪自杀,临死之前,也没告诉本官,他的家人到底是逃往何处。所以,本官需要重新调查此事,不能一蹴而就,需要时间……”
“吴大人的难处,小女完全可以理解。小女别无他求,只希望大人重审此案。小女也相信大人短时间内,必会将嫌犯抓捕归案,重新审理。小女等待着吴大人的好消息,小女也相信吴大人公正无私,必然不会让小女失望。小女在这里先谢谢吴大人了。”说罢,向着吴天石,轻轻地福了福身子。
“顾小姐,不必多礼,查案办案,是本官职责所在,本官自然会尽力而为。”吴天石再次给了她承诺。余光中,陈锦显向自己使着眼色,看来是有话要说。吴天石不敢耽误,急忙打发着顾明琴,“顾大小姐,时候也不早了,要不你就先回去吧。若是有了消息,本官自然会派人通知与你。”
“那就多谢吴大人了,小女这就回家,静候佳音,吴大人辛苦。”顾明琴轻轻欠身,站起身来,在他的挥手示意下,转身离开。刚一转过身,就对上陈锦显含笑的目光,好似亲切,好似讨好。然而顾明琴却没有理会,嘴角上扬,展开一丝冷笑,轻蔑一哼,径自离去。
“顾明琴,你想干什么,你刚才是什么意思,你站住,把话给我说清楚……”陈思婉好像是气不过,急匆匆地追了出去。
“思婉,思婉,你给我回来……”陈锦显不放心,也快步跟了过去,没走几步,就因为身后的一声声疾呼停住了脚步—
“锦显兄,锦显兄,请留步,请留步……”吴天石呼唤着,快步走到他面前,几乎是一个箭步。来到他身边,开门见山地问,“锦显兄,你看这……何家人……”
“既然那个顾小姐让你抓捕嫌犯家人,把事情查证清楚,这要求也是合情合理。你就按他说的,派人去找不就完了么?”陈锦显似乎是担心女儿,急着去追,语气中的不耐烦显而易见。
“什么,真的要去追,万一……”吴天石吃惊加疑惑,看着陈锦显,瞪大了双眼,一脸不可思议。若是找到何东的家人,把他们带到公堂上,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见吴天石一脸不安,陈锦显便清楚,自己一时半刻走不了了。索性回过头,面对着他,安慰道:“天石兄莫慌,既然你是本地的县令大人,百姓的父母官,自然是要为民做主,惩奸除恶。她顾大小姐对案子提出异议,要求寻找污点证人,这本来就无可厚非、理所当然的要求,你自然应该满足。只不过你刚才说了,查案并非一蹴而就,需要时间,何况人已经跑了,跑去哪里,什么方向,现在还弄不清楚,所以并非马上就可以审问……”
“你的意思是说,让我拖?”陈锦显的意思,吴天石也明白。只是在这件事情上,他却不无担心,凑近陈锦显,“拖得了吗,你也看见了,那位顾小姐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
听了他的话,陈锦显禁不住点点头,他说的是,经过几轮交锋,他发现这个顾明琴比自己想的难以对付。抬起头,发现吴天石眉头蹙起,很是不安。拍拍他的肩膀,陈锦显故作轻松的笑道:“天石兄别担心,小弟自有安排。如果那个顾小姐再度来问,你能拖就拖,其他的事交给小弟。小弟可以向你保证,那个顾小姐,来不了几次的。”
“你有这么大地把握?”
“天石兄,你放心,我自有安排。”再次拍着他的肩膀,陈锦显暧昧一笑,仿佛是成竹在胸。转身欲离时,想起什么,停下脚步,回身叮嘱吴天石,“除了这个顾大小姐,天石兄,你身边还有一个人,却也不得不防啊……”
县衙外—
“顾明琴,你给我站住,我让你给我站住,你听见没有……”
顾明琴觉得聒噪,不得已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匆匆追来的那个人,悠悠发问:“陈小姐前来寻找小女,不知有何贵干啊?”
陈思婉迈了一大步,便来到了她面前,直截了当地问:“你刚才什么意思,是不是暗示是我爹指示那个何东害死了你爹?”
“我说过这样的话吗,你哪只耳朵听见了?”顾明琴故作不解。
“你就是这个意思,别以为我听不出来。刚才你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我爹,分明指的是幕后黑手。你在暗示,何东的幕后黑手就是我爹。”陈思婉说到这,情绪非常激动,气喘吁吁,半天难以平静。
“难道不可能吗?别忘了,那个何东可是你爹手下,是你陈氏医馆的人。”顾明琴说到这,眼神凌厉,直逼陈思婉。
陈思婉却不屑一顾:“那又怎么样,是我们陈氏医馆的大夫又如何?陈氏医馆只管看病救人,那些大夫离开医馆、去了什么地方,我爹怎么会知道?”话说到这里,陈思婉显然是理直气壮。突然想起什么,看着顾明琴冷笑,“何东离开医馆,对我爹来说,就是个外人;可那个顾家梁呢,是你父亲,是你最亲的人,怎么他嗜赌成性,你这个做女儿的居然一无所知。你这个女儿,做的可真好啊。”说罢,轻哼一声,扭过头去,好像是不屑一顾。
听到他人侮辱父亲,顾明琴便觉得热血沸腾、激动不已。将要发作时,她握紧了拳头,控制住自己,并且暗暗地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这个时候与人争辩,尤其是陈家的人,就等于输了。
告诫片刻,顾明琴冷静下来,长松一口气,点头说道:“是的,在一些事情上,我不了解家父,不知他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以至于惹来杀身之祸不说,竟然还无休无止的诋毁他?实话告诉你,那个什么吕老板说的话,我根本就不相信,一句话也不相信。虽然我不可能一天到晚寸步不离的跟着他,但我相信,那种害人害己之事,阿爹是绝对不会做的。阿爹是被何人害死,又是何人诬陷于他,早晚有一天,我会查个水落石出。查出真凶,不管他是谁,不管他和我顾家是什么关系,我都不会放过他。”说到此,顾明琴猛然间瞪大了双眼,眼神变得凌厉。
斜着眼瞟着她,陈思婉一声冷哼,显得不屑一顾。
对此,顾明琴并未放在心上。握紧的拳头轻轻松开,看着陈思婉,悠悠地问道:“陈小姐,你说我顾明琴不了解父亲,那我冒昧地问一句,对于你父亲,那个治病救人的陈大夫,陈小姐了解多少?”
对于此问,陈思婉很是自豪,哼了一声,不无得意地说道:“我爹和你爹可不一样,我爹做什么事,都是光明正大的。他做的事,哪怕我不问,他也会自己把话说出来。不像是有些人,明明是道貌岸然,还要藏着掖着,真是可笑。”陈思婉指桑骂槐,扫了一眼顾明琴,又故意说道,“老实说,我爹爹和我说的那些事,我是真的不想听了,可他偏要说……”
“这么说来,陈大夫所做的事,哪怕是他离开了家、离开了医馆,到底去干什么了,陈小姐也是一清二楚,你确定?”
“顾明琴,你什么意思?”
仿佛没听见,顾明琴低低一笑,又抬头看她:“陈小姐,我记得你刚才说过一句话,你说,吴大人审问的时候,我一直看着令尊,是在暗示害死家父的幕后主使就是令尊。那么好,那个何东在招供的时候,也是时不时地去看令尊,尤其是在关键问题上。这是不是就说明,这件事,和令尊也有些关系?”
“你你你……你血口喷人。”陈思婉激动万分。
“血口喷人?”顾明琴冷笑,“是不是血口喷人,真相揭晓那天,自会大白,陈小姐什么也不用做,拭目以待就好。虽然我知道,令尊和吴大人关系匪浅,可我顾明琴不信邪,沪城虽小,但我相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有人如果想一手遮天,那就是痴心妄想,早晚遭报应。”说到最后一句,顾明琴加重了语气,冷眼看着陈思婉,不再废话,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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