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大人的意思是,想让我们将陈思婉接回去,然后引蛇出洞?”顾鑫猜出贺孟宇的意图。
“无奈之举,还请顾老爷体谅一二。”贺孟宇长长一揖,看向顾明琴、顾鑫二人面露恳切之色。
此时,顾鑫也犯了难,对于那个陈思婉,他虽不在意什么父债子偿,可终究仇恨已结,恨屋及乌,再加上顾岳成的事,对于陈思婉,更是看不上,恨不得她死了。让她住在顾家,根本就是给自己添堵,顾鑫自是不愿。可现在贺孟宇主动提出,代表官方,自己一个小老百姓,如何拒绝。
“启禀大人,明琴觉得,让陈思婉住入顾府,弊大于利。”
就在顾鑫纠结不知道如何拒绝贺孟宇之时,忽然听得顾明琴开了口,不觉一愣,禁不住回头看她。
“有何不可?”贺孟宇沉着脸,明显的表示不满。随后故意提醒,“方捕快和我说,最近一段时间,你和陈思婉相处得很好。”说罢,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意为警告和提醒。
对此,顾明琴丝毫不惧,点点头回答地说道:“不错,这段时间,明琴确实是经常去看陈小姐。那是作为一个医者,对病人的探望,并无其他。杀父之仇刻骨铭心,明琴永远不会忘记。作为一个医者,面对陈思婉,明琴会尽己所能,让她恢复健康。但若是想要明琴接纳她,让她住入顾府,甚至是嫁入顾家,永远都不可能。”
顾明琴说到这,抬头挺胸,望着贺孟宇,目光坚定,让其知道自己的决心。
听到这话,贺孟宇身体一震,望向顾明琴,读懂她不容置疑的决心。心知请君入瓮的计划怕是要泡汤了。思及于此,不由地蹙起眉头,难掩失望。
对方保持沉默,顾明琴也并不在意,就接着说道:“其实明琴反对陈小姐住入顾府,除了私人恩怨,最担心的莫过于马捕快。”停了停,抬头看去,贺孟宇果然蹙起眉头,满脸不解。顾明琴又说道,“马捕快中了断魂草之毒,情况恶劣,到目前为止,都研究不出解药,万一那陈思婉真的是敌国奸细,趁人不备,对马捕快二次下毒,后果不堪设想。贺大人,你要明白,如果陈思婉真的是敌国奸细,凭我顾府众人老老小小,根本就奈她不可。”
贺孟宇不觉地点点头,说得有理。而这个时候,顾鑫趁机补充了一句—
“是啊,贺大人,如果陈思婉这些年真的落入东丽人之手,被培养成敌国奸细,那让她发现马捕快,后果难以想象啊。如果她仅仅是害人性命,那还好说;怕就怕神不知鬼不觉,再下断魂草……”
“如果是那样,后果如何?”贺孟宇急切地追问。
“再度发疯,而且比之上次,更加严重,更加难以控制,有可能的话,还会传染给他人。”顾鑫故意把情况说得非常严重,事实上,也不是不可能。
一听这话,贺孟宇神色一凛,看向顾鑫,对方神色肃穆,由不得他不相信。看来为了避免毒性蔓延,无论如何是不能让陈思婉回到顾府的。可如果不让她回去,这引蛇出洞的计划怕是要功亏一篑了。想到这,贺孟宇也是纠结万分,从椅子上站起来,来回踱步。
“贺大人,虽然明琴不能让陈思婉重回顾府,但明琴也愿意以己为饵,逼她现出原形。”
突听此话,贺孟宇猛然间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顾明琴:“顾女医可有计划?”
顾明琴点点头,答道:“那陈思婉几次三番哭求我带她回到顾府,我都没有答应,并且婉转的拒绝了。看得出,那陈思婉越来越迫切,大有逼迫、威胁明琴之意。”
“她威胁你了?”
顾明琴再次点点头:“不错,上次她脱口而出,可能是意识到不妥,露出了破绽,关键时刻闭了嘴,没把话说出来,但眼里的杀意,明琴还是感觉得到的。这一次,陈思婉忍住了,但顾明琴感觉,她已经忍不了多久,毕竟人的忍耐是有限的。何况正如贺大人所言,东丽人大军压境,迫在眉睫,就算是她陈思婉不着急,想和明琴慢慢地打太极,她的主子怕是也容不得她耽误时间。”
“你真的有把握?”
顾明琴仔细地想了想,最后才答道:“明琴竭尽全力。”
贺孟宇对于这个答案,虽然有点失望,但终究是忍住了,没有强迫。在这件事情上,顾明琴终究是个外人,自己没有理由让她许以承诺。这样想着,轻轻地点点头,正准备再嘱咐几句,突然听见外面传来“梆梆梆”击鼓的声音。是谁在击鼓,有什么冤情吗?就在这时,方敏从外面大步走来,不等自己开口,就开门见山—
“启禀大人,有人击鼓鸣冤。”
“何人?”
“杜家少夫人,孟氏。”方敏回答说,把话说完,下意识地看了眼对面的顾明琴。
顾明琴听到此话,也是吃了一惊,孟氏击鼓鸣冤?为了什么?难道是因为吴家人?想到这,顾明琴隐隐的不安,吴家人毕竟是自己家的仆人,只怕自己脱不了干系。侧目看去,叔公也是蹙眉看着自己,颇有些不悦,像是责怪自己当初的多管闲事。可那杜少夫人跪在自己面前,哭天抹泪的哀求,作为一个医者,她还能把人拒之门外吗?
县衙外面里三层外三层,众人看着跪在大堂中央的少妇,皆是议论纷纷。顾明琴躲在人群中,就是不想让孟氏发现,没想到对方一回头,还是看见了自己。虽然相隔很远,可顾明琴还是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了哀怨和疲惫,当然,更多的是坚定。看来这女人是下定了决心,快刀斩乱麻,想彻底把事情处理干净,彻底和杜家断绝一切关系。
刚才,方敏已经说明,孟氏这次告状的对象不是吴家人,也不是自己,而是她原来的丈夫—杜少航。
孟氏为何要状告杜少航,方敏却怎么也没问出来,孟氏只是说,见到了贺大人,自会说明。不过对于理由,顾明琴却可以猜测一二。毕竟,上次杜少航去乡下骚扰孟氏之时,孟氏曾威胁过他,如若再来,必然不念旧情,告上公堂。难道这几日杜少航又去骚扰孟氏了?
这些日子,顾明琴也没再去看过孟氏,毕竟,一个陈思婉,就足以让顾明琴疲于应付,无暇顾及;最关键的是,顾明琴不能让陈思婉知道孟氏的存在,否则必会连累于她。上次离开之时,顾明琴特意嘱咐过吴阿大,如若孟氏有什么异常,必须第一时间告知。可是这段时间,顾明琴并没有得到孟氏的任何消息,本以为平安无事,没想到再次见面,已然对簿公堂。
“威武……”
贺孟宇掀开帘子,走入公堂,看了一眼跪在下面的年轻妇人,正襟危坐,一拍惊堂木,厉声质问道:“堂下何人,刚才击鼓,有何冤屈,详细说来。”
孟氏似乎是很紧张,把头压得很低:“民妇孟氏,是李家庄人。今日过来击鼓,是希望贺大人为民女做主,向杜家讨回民女的嫁妆。”
“讨回嫁妆?”听到这样的话,贺孟宇吃惊不小,下意识的抬起头来,看向人群中的顾明琴。刚才在堂下,顾明琴已然和自己说明了杜少航和这个孟氏的恩恩怨怨。对于杜少航始乱终弃之举,贺孟宇的确是义愤填膺,但这种事,民不告官不究,孟氏没有主动来告,自己只能假装不知,只当是你情我愿。
而现在,孟氏来了,指名道姓,要告杜少航,却并不是要追究他始乱终弃之责,而是不堪其无端骚扰,想寻求宁静。因为顾明琴的说明,对于此案,贺孟宇也算是心中有数,却不想孟氏却是为了自己的嫁妆。有些措手不及,一时间,贺孟宇没有反应。本能地抬起头,目光越过人群,投向顾明琴,但见她微微蹙眉,冲自己摇了摇头。难道她也不知道?正想着,下面,孟氏幽幽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
“启禀大人,民妇是在三年前,应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入杜府,嫁给杜公子,杜少航。这三年来,民妇自认并无过错,生儿育女,照顾公婆,伺候杜老太太。民妇一直都知道,相公心有所属,对民妇无情,民妇却秉承着出嫁从夫,把相公当成民妇的天。民妇对于相公言听计从,不敢怠慢,自认是关怀备至。可自从民妇生下女儿,对于民妇,公婆就是冷嘲热讽,极度不满,相公对于民妇也是不闻不问,对于女儿,更是冷血无情。民妇在杜家,可谓是生不如死、备受煎熬。”孟氏说到这,低下头,擦了擦唇边的泪珠。
哽咽了一阵,孟氏继续说下去:“民妇本以为日久见真情,不管怎么说,孩子是杜公子的骨肉,迟早有一天,杜公子会回到民妇的身边。可民妇万万没想到,那杜公子居然为了攀龙附凤,意欲休了民妇……因为生下女儿,民妇一直是身体不好,大部分时候,民妇都是卧病在床。那天,民妇正在休息,婆婆突然气势汹汹而来,扔给民妇一封休书,让民妇带着孩子,马上滚出杜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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