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孩子也不要了?”虽然在这之前,顾明琴提过这件事,可现在听得当事人说来,贺孟宇仍旧是震惊不已。
孟氏包着泪,轻轻地点点头,然后才接着说道:“因为是个女孩,婆婆觉得没有办法继承家业、传宗接代,自然是意图丢弃;当时,民妇恳求婆婆,让民妇见见相公,当面问问清楚,婆婆却是拼命阻止,还让人把民妇和孩子丢出杜府…….”说到这,孟氏再也忍不住委屈的眼泪,泣不成声。
“岂有此理。”贺孟宇一拍桌子,显得义愤填膺。
擦了一把眼泪,孟氏哽咽了片刻,接着说道:“婆婆让人把民妇送回娘家,不料父母去世,兄嫂翻脸不认人,嫌民妇被休,有辱家门,也将民妇赶了出来。女儿身体虚弱,发了高烧,民妇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抱着孩子,去找相公。本以为看在骨肉亲情的份儿上,相公无论如何也会救救孩子。可民妇万万没想到,相公竟然要求民妇将孩子丢弃,自生自灭,美其名曰是为了民妇,让民妇可以重新嫁人,开始新的生活。”
女人说到这里,更是悲从中来,哭得伤心欲绝。
“你说的是真的,那杜少航真的对你说过这般无情的话?”为了以防万一,贺孟宇又问了一句,算是求证。对方伤心难过,哭的说不出话来,但还是轻轻地点点头,予以认可。确认了这件事,贺孟宇更是义愤填膺,“来人啊,去把他杜少航带上公堂,我倒要问问看,他杜少航是否真的为了钱财,可以做出这般无情无义之事。”
“是。”方敏得令,急匆匆地离开了。
杜少航前来还需要时间,贺孟宇左右看看,见孟氏仍旧是哭个不停,禁不住出言安慰道:“杜少夫人,你放心,只要你说的是事实,本官一定会为你做主的。等一会,杜公子来了,本官问清楚情况,一定会责令他亲自给你赔礼道歉,然后将你接回家里,从今以后好好对待你们母女二人。”
“多谢贺大人为民女做主。”孟氏跪在地上,对着贺孟宇深深地磕了一个头。随后抬起头,再次看着他,哽咽了几声又说道,“杜公子对于民女无爱,民女就算是回去了,两个人在一起,也不过是相互折磨。而且民女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出身贫寒,配不上杜公子高门大户,既然已经被休,民妇也不打算再回去了。只是想拿回民妇自己的东西,求大人成全,求大人帮忙。”
说罢,对着贺孟宇,再次“梆梆梆”磕了几个响头。
孟氏说出此话,贺孟宇颇有些意外,原来孟氏已经认命被休,并且不愿意破镜重圆,这是想要回自己的嫁妆。这似乎和三年前顾明琴亲自跑去退婚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目光再一次越过人群,望向顾明琴,贺孟宇禁不住皱起了眉头,孟氏今日之事,和顾明琴到底有什么关系呢?
对上贺孟宇怀疑的目光,顾明琴暗叫不妙,十有八九在他看来,孟氏这次讨要嫁妆,是自己一手安排。可天知道,在这之前,对于此事,自己根本就一无所知,在这之前,孟氏根本就没有和自己商量过,就跑过来击鼓鸣冤。对于顾明琴来说,也着实是打了个措手不及,一点心理准备有没有。这不禁让顾明琴重新审视起这个女人来了。看来自己还是小看她了。
在顾明琴的眼里,孟氏是一个毫无主见、只知道忍辱负重、哭哭啼啼的年轻妇人;可现在,她发现,这个女人比自己想象的优秀、厉害。当杜少航说出无情之语,女人并没有软弱哀求,也没有自寻短见,而是抱着孩子,义无返顾地离开。她没有直接来求自己,或许是想靠自己的毅力,把孩子抚养长大。
抬眼看去,女人跪在地上,脊背挺得很直,让人感受得到她的骨气。顾明琴有理由相信,就算是没有自己的帮忙,为了那个孩子,这个女人也一定会活下去。
不一会,方敏推着杜少航走上了公堂。无意间一回头,杜少航看到了人群里的顾明琴,不觉一愣,她怎么也在这儿?
四目相对,顾明琴暗叫糟糕,这么快就被发现了,自己有那么引人注目吗?假装没看见他,把头低下,轻轻地向后退了几步。
杜少航仍旧望着她,移不开眼。当方敏不耐烦地告诉自己,孟氏将自己告上公堂,杜少航第一反应是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向方敏再三确认,才知道果然如此。随即杜少航想到的是,这件事是不是顾明琴安排的,试着询问方敏,对方却不耐烦地来了一句“你以为顾女医和你们父子俩一样卑鄙?”
说完以后,就推推嚷嚷地把自己赶至公堂。
现在,看见藏在人群中的顾明琴,杜少航更加确定,此事与她有关。禁不住皱起了眉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她,顾明琴你为何对我这般无情,难道还不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吗?
劲风划过,突然膝盖一痛,腿一软,杜少航跪在了地上。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醒过神来,不禁蹙起眉头。回过头去,看着身后的方敏,目含愤怒之意。
方敏却是视而不见,只是向着贺孟宇汇报:“启禀大人,杜少航带到。”
贺孟宇微微颔首,表示满意,看着那杜少航,一拍惊堂木,厉声质问道:“杜少航,本官问你,你可曾无辜休妻、抛妻弃子?”
“无故休妻?”突然听到这个词,杜少航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就在这时,旁边的孟氏缓缓地开口—
“一个月前,你把我休了,赶出杜府,理由何在?妇人七出,我犯了哪一出,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说到这,孟氏再次想起丈夫的冷漠、公婆的白眼,心里的委屈再一次涌上心头,捂着脸,哭个不停。
看着女人梨花带雨的模样,杜少航没来由的一阵心痛,禁不住伸出手,想去帮她擦干眼泪。不曾想,女人竟是把头一偏,躲过自己,这让杜少航一阵怅然。禁不住扪心自问,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像是对她动了心?不应该啊,自己爱的人应该是顾明琴,除了她不应该有第二个人。
“啪--”
又是一阵惊堂木,杜少航打了个哆嗦,本能地回过头,再度面对贺孟宇。对方的疾言厉色,让他不敢直视。
“说,你休弃孟氏,理由何在?”贺孟宇面色严肃,目光炯炯有神。
“我,我,我……”杜少航结结巴巴,几乎是语无伦次。
“怎么,说不出来了么?”贺孟宇语气冰冷,“杜少航,你可明白,按照律法,无故休妻,轻则坐牢,重则流放……”
“大人明鉴,草民冤枉,草民冤枉啊…….”一听这话,杜少航急了,对着贺孟宇,磕了几个头。冷静了片刻,他重新抬起头来,面对着对面的府衙大人,“启禀大人,草民休妻,实在是无奈之举。草民本不愿抛妻弃子,只不过是为人所迫,才迫不得已做出这等无可奈何之事。”
“为人所迫?你的意思是说,有人逼你这么做?”贺孟宇故意问了一句,对方轻轻点头,承认了此事。贺孟宇自然是接着问下去,“那你告诉本官,到底是谁逼得你抛妻弃子、无情无义?”
面对这个问题,杜少航不由地回头,目光穿过人群,落在不远处的顾明琴身上,眉头紧皱,好像是在矛盾,该不该说。
对上他的目光,顾明琴心头止不住的愤怒,怎么,想把责任推到我头上,想告诉所有人,是我顾明琴逼着你抛妻弃子?杜少航,你真是个有情有义的好男人,顾明琴禁不住再次庆幸,三年前,和他解除婚约。否则,早晚有一天,自己会被他活活逼死。
“杜少航,回答本官的问题,不要左顾右盼。”
一声厉喝惹得杜少航浑身一震,迅速回过头来,一抬眼,便对上贺孟宇阴沉的目光,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对方显然是不耐烦了,杜少航也不敢耽误,只能硬着头皮回答问题:“启禀大人,三年前草民迎娶孟氏之时,已是身有婚约,只是顾大夫突然去世,两家婚事不得不暂时搁浅。因为祖母病重,为了让老人家安心,草民不得不有违心愿,迎娶孟氏。”
说到这,不由地回头,看向前妻,希望她理解。谁料,女人对他视而不见,毫不理会,这让杜少航心里再一次怅然若失。
回过神来,杜少航继续说下去:“念及顾家孝期已满,两个月前,家父委托他人,去顾家求亲。不曾想,顾家却以草民‘娶妻生子’为由,拒绝了这门婚事。草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所以……”
“你的意思是说,因为顾家拒绝了你的提亲,你为了向顾家展现你的诚意,所以才选择抛妻弃子的?”贺孟宇说着,不由地一阵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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