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给他一切,我自己,甚至是陈氏的所有。”陈思婉再次铿锵有力地说道。
“他要的不是你给他的一切,他要的是顾家平安,要的是他最为敬重的父亲。而这个,你给得了他吗?”顾明琴反问,一句一句,毫不客气。
看着顾明琴,陈思婉许久没开口,她把拳头握紧,指甲钳进肉里,却是浑然不觉的疼。两个人对视着,陈思婉却发现在顾明琴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胆怯,似乎不管说什么,她都是理所当然。这让陈思婉更是气愤。仰起头来,故意挑衅般地说道:“这么多年,岳成哥和你们失去了联系,你敢说,他对你没有恨?”
听她提起弟弟,顾明琴心里不禁有些失落。她略略低头,闭上眼睛,稳了稳心神,随后认命地点点头:“或许吧,或许他恨我,觉得我对你无情。可我当初的所作所为,作为一个顾家人,他顾岳成说不出一个‘错’字。为父报仇,何错之有?为了你,他可以恨我、怨我,但站在顾家的立场上,他没资格骂我。尽管失去了联系,但他从来没有写信控诉我、指责我,为什么?因为他心里清楚,我没有做错。如果是他,他也只能、而且必须这样做。如果他娶了你,那就是背叛顾家,我们顾家会在第一时间把他扫地出门。我们顾家没有这样一个是非不分、善恶不明的败类。”
听着顾明琴非常坚定的话语,陈思婉禁不住浑身颤抖,再次握紧拳头,克制自己的怒火,她怕自己一个忍不住,现在就把她杀了。此时此刻,她在心里暗暗的发誓,顾明琴,你说的话,我永远不会忘记。早晚有一天,我会为岳成哥夺回一切,让你们一家人都跪在他面前,哦不,是我和他的面前。
刚才说的太多,一时间,顾明琴有些激动。所以,说完之后,她闭上了眼睛,深呼吸,让自己重新平静下来,然后才徐徐地睁开。因为这段时间的休息,陈思婉脸上愤然的表情,她并未看见。不过对她而言,也是无所谓,只要知道陈思婉恨她、为她而来,那就足够了。
轻叹一口气,再接着开口:“好了,不说这些了,反正岳成现在也是不知所踪,你也用不着再问我,我也不知道。现如今,对你来说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你现在情况特殊,为了寻求真相,贺大人自然会让人好好照顾你,待得有一日,你……”
“好好照顾?”陈思婉一阵苦笑,带着些嘲讽,“这些人哪里是在照顾我,分明是在监视我。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根本就没有一点点自由,哪怕是去一趟茅房,也有人跟着。有时候半夜醒来,窗外、门外都是人,把我吓了一跳。从那以后,我晚上都闭不上眼睛、不敢闭眼睛,也不敢睁开,就这样躺在床上,睡不着,又不敢起来……”
陈思婉好像是非常激动,越说越急切。顾明琴也没有打断,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的表演。
“昨天傍晚,那个贺大人突然跑过来问我,三年前有没有唆使杜公子对你下药?这么久远的事情,我怎么记得……”
“真的不记得了么?”
耳边响起轻轻一问,陈思婉身体一顿,仰起头,顾明琴嘴角轻扬、似笑非笑,几乎与嘲讽。陈思婉再次气闷,不过她还是收敛情绪,用撕心裂肺的哭声掩盖自己真实的情绪:“是的,我承认了,当初就是我让杜公子这么做的,可我也是受了蒙蔽,若不是我爹和我说,只有你嫁了人,离开了顾府,我才有嫁给岳成哥的希望……”
“真不错,把一切责任推到一个生死不明的人身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我说的是真的,明琴姐,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啊?”陈思婉眉头蹙起,像是急切万分。
“我相信你。”顾明琴语气平静,惹得对方猛地抬头,惊讶万分。微微颔首,“我相信你,你父亲所为与你无关,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她的诱导、逼迫;可你自己难道就没有脑子、难道就不是人吗,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你没有自己的想法吗?你口口声声说,爱着岳成,为了他可以放弃一切,可以给他一切,可是你和你那个贪婪的父亲却夺走了他最宝贵的一切……”
“我不知道。”陈思婉歇斯底里的大吼。
“刚开始时不知道,可是你知道以后呢,你又是怎么做的?”仿佛是受到感染,顾明琴也不自觉地抬高了声音,“如果你当初选择大义灭亲,你和岳成未必不可能;就算叔公不支持,我也不会反对。可是你呢,在关键时刻,选择了你的父亲。”说出此话,顾明琴沉下脸来,冷冷地看着陈思婉。
过了许久,她才缓缓的收回目光,轻叹一口气:“每个人都要为每个人自己的选择负责,你也一样。其实想想,与其说是岳成放弃了你,还不如说是你放弃了岳成。因为在关键时刻,你并没有选择他,所以……认命吧。”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顾明琴再次向外走去。
“你们既然怀疑我,为什么不杀了我?”
身后响起陈思婉悲愤的质问,顾明琴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只是余光中那双含泪的双目让她心念一动。转过头去,轻轻地闭上眼:“谁也不想杀你,只是想要一个真相……”
“可是该说的我都说了……”
真的吗?顾明琴在心里冷笑地反问,却并没把话说出来,因为她知道,就算是问了,也未必能得到答案。毕竟,陈思婉的狡辩,已经让她觉得有些疲惫了。
“那你还怕什么?”顾明琴咽下心里的讽刺,这样问了一句。
陈思婉浑身一震,不由地坐直了身子,只听得顾明琴接着说—
“我一直坚信,清者自清,不管是对别人,还是对我自己,都是如此。别的不说,前段日子,那个杜员外想诋毁我名声,可结果怎么样,还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自己是这样,你也一样。”顾明琴说着,再次看向陈思婉,目光意味深长。过了一会,重新回过头去,“你不是说了么,这次回来,是为了见岳成。见不到岳成,你是不会死的,不是么?那就好好地活着吧,说不定还可以再见到他……”
“明琴姐……”听了这话,陈思婉似有点激动,嘴唇颤抖。
顾明琴却是大手一挥:“你别误会,我这样说,并不是接受你、同意你和岳成在一起,我只是不愿意看见一条鲜活的生命就此结束。游戏还没有完结,不是么?”说到这,冲着陈思婉,狡黠地眨了眨眼睛。顾明琴于是就再次向前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什么,再停住,“你刚才和我说,你晚上睡不着。我记得前几天过来,你也和我说,你噩梦连连。来之前,我想起这件事,就提前准备了安神汤药。这是药方,如果需要了,可以让他们去准备。”
顾明琴说着,从衣服里拿出一张纸,还有一个纸包:“哦对了,还有安神香。如果不想喝药,可以试试这个。祝你今天晚上睡个好觉。”
说完以后,顾明琴温柔地笑了笑,随后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听着脚步声渐远,确定顾明琴已经走了,陈思婉随手一抹,擦干了眼泪。起身,快步走到桌子旁边,拿起顾明琴留下来的东西,就仔细地观察起来了。药方是普通的药方,虽然没有习过医术,但跟着父亲耳濡目染,有些东西,陈思婉还是非常了解的。区区一个药方,问题不大,关键是那几个安神香。
拿起安神香,仔细地检查一番,甚至于打开其中之一,认真地看了看,倒没发现什么异常,看起来只是最普通的安神香,任何一个医馆、药房都没有买得到。想到这里,陈思婉禁不住撅起了嘴巴,这个顾明琴果然是对自己应付了事。但很快,她笑了,看着手里的安神香,笑的得意。
“你终于出来了。”看见顾明琴,方敏急忙迎上去,确认顾明琴安然无恙,才算是放了心,“那陈思婉怎么样?”
“你放心,她不想死,一哭二闹三上吊,不过是想引我出现罢了。只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想让她老实交代,恐怕不太可能。”顾明琴边走边说。
方敏也点点头:“贺大人和我也是这么想的。陈思婉此次回来,目的绝不简单。如果真的是做了奸细,依着现在的情况,想让她反戈一击、为我所用,基本上不可能。之所以不抓她,不过是想看看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只是到目前为止,这女人一直是静默状态……”
“这是当然,且不说周围十几个奴仆跟着,再加上如方捕快这般的高手不离左右的保护,陈思婉自然是不敢轻举妄动。”此话一出,两个人皆是笑了起来。笑过以后,顾明琴再说道,“如果方捕快真的想让陈思婉露出狐狸尾巴,明琴建议,从今天开始,放松监视,尤其是你,方捕快,最好减少出现在她面前的次数,不要让她感觉到你在她的身边。唯有如此,她陈思婉才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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