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话,就在嘴边,对顾明琴来说,马上就要脱口而出,关键时刻,她忍住了。她知道,就算是两个人吵个天翻地覆,恐怕也无法证明陈思婉东丽奸细的身份,弄不好打草惊蛇,所有的计划功亏一篑。平复了一下心情,顾明琴正准备再次开口,突然听见“砰”的一声响,一个身着粉红色纱衣的女子破门而入—
“大姐,不好了不好了,三老爷刚才派人把明音接走了,说什么要把她安排嫁人,请了两三个媒婆呢。”李凤妹说着,瞪大双眼,显然是在提醒顾明琴,情况非常严重。
“什么?”顾明琴大惊,来不及多想,转身就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忽然想起什么,回头叮嘱陈思婉,“明天一早,我亲自送你出城。”说完,也不管她同不同意,径自出了房门,边走边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现在才来告诉我……”
“哎……”陈思婉下意识想叫住顾明琴,还没开口,人已经走远,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没有听见。抬眼看去,那辆马车果然仍旧是停在院子里,这顾明琴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要自己去找顾岳成不成?不太可能。今日之事,百分之百是试探,想都不要想,陈思婉就可以完全肯定。这么说来,今晚上的行动,他们已经知道了,去了,说不定就是自投罗网,那自己到底该不该去?
“明音已经被接走了?没出什么意外吧?”
“送过去了,明音虽然精神不济,但有些话说明白了,一路上也是不吵不闹。”
顾明琴点点头,这样就好。余光中,丫鬟香梅刚好路过,看样子是去陈思婉那里,顾明琴利用这个机会,故意抬高声音:“方捕快呢,怎么没看见他?”
看到顾明琴的脸色,李凤妹也是明白,不由地也抬高了声音:“昨天晚上在城外发现了东丽奸细的声音,听说有两个衙役受了重伤,贺大人实在没办法,只能让方捕快亲自过去查看。”
“怎么会是这样,害死叔公的凶手还没有找到,东丽人又来了……”
“是啊,听说东丽人的部队越来越近,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沪城就没有了……哦对了,大姐,临走之前,方捕快再三交代,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在晚上在路上行走,天黑之前必须回家,关好门窗,以防不测。”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叔公都已经死了,我还能有什么指望……”
“话不能这么说,还是小心为上。”
陈府门口,李凤妹向里看了一眼,没有异样。现在是大白天,如果陈思婉真的想隐藏实力、示人以弱的话,绝不会明目张胆的跟踪、偷听。收回目光,回头去看顾明琴:“下一步该怎么办?”
“你去三叔那里,看着明音、岳冲,尤其是岳冲,我怕他冲动行事。我现在去找冯德明,这次的事,需要他的帮忙。”
“他会同意吗?”李凤妹有点担心。
“事在人为,毕竟是为了救人。”
冯氏医馆—
冯德明站在医馆门口,慢慢地踱着步,百无聊赖,时不时地探头,望向路过的行人,但凡有人在医馆门前驻足,他都会整理衣服,挺胸抬头,等着患者光顾。只可惜那些人不是遇见朋友,原地闲聊,然后各奔东西;或者是好奇地看上一眼,然后转身离去,就是没有一个人进入医馆前来咨询。
难道说这段时间沪城所有的人都身体康健、没有一个身体不适的患病者?可为什么今天早上自己特意绕道去了顾氏医馆,那里居然排起了长队?
哦,冯德明想起来了,今天是顾氏医馆一月一次的义诊。关于这个义诊,沪城人尽皆知,每当这个时候,沪城或者是周围山里的居民都会一拥前去顾氏,享受一场免费的问诊。自从三年前,顾明琴将免费的药材从半个月,压缩成三天时间,顾氏医馆的客流量不减反增,尤其是女患,方圆百里的小姐夫人有什么头疼脑热,都会跑来顾氏问诊,不为别的,就是因为顾氏医馆有沪城惟一的女医……
想到那个女子,冯德明皱起眉头,摇头叹息,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
算了吧,今日没什么生意,就不跟她争了。他就不相信,顾氏的生意一直可以这么好,不就是个女人嘛,自己比不过别人,还比不了她;尤其是现在,顾鑫已经死了……
想起那个老人,冯德明不由地蹙起眉头,听说是为人所害,到底是谁?
“冯大夫,冯大夫,冯大夫在家吗?”
听见有人呼唤,冯德明急忙迎了过去,看见来人,拱手赔笑:“哦,原来是杜管家啊,稀客稀客。不知道杜管家此番前来,有何指教啊?”
“指教不敢当,只是想提醒一下冯大夫,这个月的租金该交了。”男子满脸堆笑,朝着冯德明,深深地鞠了一躬。
一听这话,冯德明不由地变了脸色,也是正色提醒他:“杜管家,当初可是杜员外亲自找到我,让我在这里开设医馆,按照当初的约定,租金三年之内,分文不取……”
“此一时彼一时啊,如果当初冯大夫可以在公堂之上少说几句,让我们家夫人免受牢狱之灾,杜员外自然会感激不尽;别说是三年,就算是三十年、三百年,你这冯氏医馆都可以免费的开下去;可现在……”杜管家说着,瞟了他一眼,一声冷哼之后,转过头去,满脸不屑。
听了此话,冯德明心里“咯噔”一下,急忙解释道:“杜管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冯某可以对天发誓,当日在公堂之上,冯某所言句句属实;何况那些话可是杜公子让我据实相告的。”
“我家公子年纪小,不懂事、不会变通,你活了这么大年纪,和他一样?”杜管家冷笑着反问道。不给他分辩的机会,大手一挥,淡淡地说道,“夫人的事,暂且不提,反正老爷也有其他办法。我们现在就说一说你这个冯氏医馆。”说到这,返过身来,面对着冯德明。
“冯德明,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当初我家老爷资助你开这个冯氏医馆,目的是什么,就是针对她顾明琴,让顾氏做不下去,最后嫁入杜家,顾氏医馆也就为我所用;可你是怎么做的,开张一个多月了,你做了几笔生意,你告诉我,有几个客人来过你这里……”
“杜管家,你误会了,今天是顾氏医馆一月一次的义诊……”
“我没有说今天,我说的这个月。”杜管家厉声打断他的话,刻意强调,瞪大了双目,明显的表明不满,“冯大夫,我们家老爷是生意人,做的是一本万利的买卖,杜家这么多年可都没有亏本的生意。”
“杜员外,话可不能这样说,我这是医馆,治病救人,充其量挣些诊金、药费,真的赚不了什么钱……”冯德明苦口婆心地解释道。
“我管不了那么多,你租了我的店铺,就得给我交租金。这件事,就算是告到官府,杜员外可也不怕……”
“你以为我这个医馆没有生意和你们杜家一点关系也没有吗?”听了这话,冯德明也有了火气,指着他的鼻子,厉声质问,“杜夫人害死老夫人一事,现如今,沪城人尽皆知。我这个医馆,谁都知道,是你们杜家的地盘,在别人看来,我和你们是一伙的,我是帮凶。我被你们连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不仅是我这个医馆,据我所知,你们杜家的店铺也关了好几家了吧……”
“杜家的店铺,关不关的,和你冯德明没有一点关系。只是你冯氏医馆的租金……”
“大不了这个冯氏医馆,我不要了……”
“冯大夫想关闭医馆,可以;不过在这之前,杜员外可能会和你算算总账。”
“算总账?”冯德明心里紧张,越来越觉得,此事不简单。
杜管家好像是早有准备,轻咳一声,悠悠地说道:“冯德明,其实什么租金啊、装修费啊、药材费啊,都是小钱,杜员外也不会放在心上;关键是当初那根千年人参。冯大夫是行家,应该看得出来,那人参即使是没有一千年,也有九百九十九年。按照一年一两银子,那可是一千两银子啊……”
“当初杜员外可是说的明明白白,赠送给家母吊命。”说出这样的话,很明显,冯德明底气不足。
“如果冯大夫是老爷的朋友,这千年人参,自然是赠送,宝剑赠英雄嘛;可问题是,冯大夫现在想关闭医馆,和我们家老爷分道扬镳。既然如此,那就是亲兄弟明算账。”看着冯德明难以置信的目光,杜管家露出得意的冷笑,“冯德明,有一件事,鄙人还是想提醒你一下,当初你可是被赶出顾府的。”
“你威胁我?”冯大夫声音尖锐,似是不悦。
“好意提醒,鄙人没有别的意思。”杜管家拱了拱手,好像是在表达歉意。直起身子,他轻咳一声接着说道,“杜员外让鄙人今天过来,是想提醒冯大夫,杜员外愿意给冯大夫三条路,三个机会,就是不知道冯大夫会选择哪一步、哪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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