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条路?”冯德明不解其意。
“其一,那就是租金问题,一个月五百两银子。”
“什么,五百两银子?”冯大夫惊得大呼。这个杜员外,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别说是自己这个刚刚开张的冯氏医馆,就算是那远近闻名的顾氏,一个月的营业额恐怕还拿不出五百两银子吧。
杜管家仿佛是没听见他的惊呼,自顾自地接着说道:“其二,那就是那个千年人参,要么,交还人参,要么一千两银子,冯大夫自己看着办。不过据我所知,令堂前些日子能够慢慢地苏醒过来,这根千年人参,可是功不可没啊。”说完,杜管家轻轻挑眉,似笑非笑着,仿佛是吃定他了。
冯德明怒火中烧,却也无从分辩,只是瞪大了双目,愤然地看着对面的男子。
杜管家颇不以为然,看着冯德明,安抚地说道:“冯大夫,你别生气,还有第三条路。这条路,如果冯大夫走对了,将来有一天,说不定可以名利双收。”话说完,对方皱起眉头,仿若不解。杜管家赶快咳了一声,接着说道,“实在对不起,我没有把话说清楚。这条路就是从今以后,听命于我们家老爷,老爷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
“杜员外到底想让我怎么做?”听到这话,冯德明不由地提高了警惕。
“这个嘛,如果冯大夫答应了,该做的时候,老爷自然会如实相告……”
“可如果现在不把话说明白,我怎么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助纣为虐?”冯德明哼了一声,把头扭到一边。
杜管家弯起嘴角,笑看着他,过了好久,才徐徐地开口:“冯大夫,话我已经说完了,最起码该说的;至于其他的……”轻笑着摇摇头,显然在告诉他,我是不会说的。深吸一口气,“冯大夫,你好好想想吧,三天以后我再来,希望你给我一个答复。告辞。”躬身行礼,转身离开,动作一气呵成,甚至于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
“哎……”冯德明追至门口,才发现人已远去,留给自己的只是一个冷漠的背影。看着那背影,冯德明思绪万千……
那个杜员外看中自己,显然是有目的的,这个目的到底是什么?通过杜老夫人之死,冯大夫越发觉得,杜员外之心狠手辣。虽然表面上,杜老夫人的死因是杜夫人下毒,可冯德明却敏锐地感觉到,这事情和杜员外脱不了干系。否则的话,杜夫人不可能又否认又承认。
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下得了手,这样的人,怎会做善事?而自己作为医者,既可以救人,也可以害人……
“别看了,再看杜员外也不会善心大发,放过你。”
耳畔传来轻轻的声音,冯德明浑身一震,猛地回头:“顾明琴?”
顾明琴后退几步,向他盈盈一拜:“侄女见过冯大夫,冯大夫好久不见,一切安好?”
“你来干什么?”冯德明板起脸来,冷冷地看着顾明琴。
顾明琴知道冯德明脸色不好,所以也不去自找恶心,低着头,不去看他,眼不见为净:“侄女此番前来,是想请冯大夫出山,搭救马捕快的性命,帮助顾氏研制出断魂草的解药……”
“你是想让我回到顾氏?”冯德明颤抖着声音,急切地求证,好像是万分激动。当初离开,并非本意,若不是她顾明琴……此时,顾明琴低垂着头,也不看他,只是等着他的答案。这在冯德明看来,那就是顾明琴没把自己放在眼里。重咳一声,转过身去,侧对着她,傲慢地说道,“让我回到顾氏,也不是不可;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你,顾明琴,必须离开医馆,这是原则。”
说完这话,冯德明并未回头,依然是侧身对着顾明琴,旨在让她明白,自己态度坚决,没得商量。只是等了半天,却不见顾明琴开口。好奇的转过头,但见顾明琴面色平静、一语不发地看着自己,不知是喜是怒。这让冯大夫尤为忐忑,但在顾明琴面前,他仍不愿意屈服:“一个未婚女子,成日在外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最近听说冯老夫人、冯小姐身体不适,明琴刚才准备了厚礼,特去拜会……”
“你对她们做了些什么?”看着顾明琴,冯德明眸子里写满了警惕。
顾明琴弯起嘴角,微微一笑:“冯大夫,稍安勿躁,明琴只是去探望,和原来一样。”说到这,冲他挤了挤眼睛。对方沉下脸来,冷冷地看着自己,似是不悦。顾明琴也没有继续开玩笑,只是接着说下去,“老夫人的情况,冯大夫比我清楚,明琴就不再班门弄斧了。只是冯小姐的病情,你这个做父亲的,真的清楚吗?”
“你什么意思?”
顾明琴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这是你自己通过问诊,给你女儿开的药方。我刚才问了一下,在这个药方的基础上加了几味草药,麻烦您看一下。”
虽然是半信半疑,但冯德明还是下意识地把药方拿了过来,果然,除了自己原定的几种药材,顾明琴还补充了两三种其他的药材。看到这些药材的名字,冯德明禁不住皱起了眉头,这个死丫头,怎么不把话给自己说清楚。
“你不要责怪冯小姐,她也不是故意的。作为一个未婚女子,对于一月一次的例假,自然是羞于启齿。虽然你是一个医者,是她的父亲,可对她来说,你毕竟一个男子,有些话,她还是开不了口。尤其是像他那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没有朋友、无法与人交流的可怜女子……”
“你到底想说什么?”这一次,冯德明有些不耐烦。
“我只是想告诉你,女医,不可或缺。”顾明琴斩钉截铁。话音未落,就听见一声嗤笑。此时,冯德明虽然转过头去,但嘴角的冷笑却是挥之不去。意料之中,顾明琴没有妥协,只是故意反问了一句,“斗胆问一句,如果没有明琴增加的两位药材,冯大夫觉得自己的爱女病情如何?”
听到此话,冯大夫浑身一震,不由地握紧了拳头。
“冯大夫,我不是危言耸听,你也明白,我没有危言耸听。令爱例假异常,如果不能及时采取措施,时间长了,那就是性命之忧。当然,你是医者,随着时间的推移,自然会发现。可怕只怕为时已晚。”顾明琴说到这,认真地看着他。过了一会,收回目光,长叹一口气,“冯大夫,你应该看得出,自从我这个女医坐镇医馆,那些女患再也没有找过你们,甚至是有些人,长途跋涉跑来找我。不是我医术高超,比起你们,我只是个半路出家的小丫头。我的优势就在于我是一个女人,在他们面前,我能问出难以启齿的东西,然后对症下药。其实,如果他们愿意如实相告,对你们来说,同样可以药到病除,可问题是,他们不敢说,羞于启齿啊。”
说到这,顾明琴停了停,叹息一声接着道:“自古以来,对于女患,往往是误诊颇多,不为别的,就是因为在大夫面前,有些女人开不了口;可如果对方也是个女人,那就不成问题,无非是结婚未婚的区别,当然,他们也不会在乎这些。冯大夫,作为医者,医者仁心,你难道不希望所有的病人不管是男是女,都可以完完全全的康复吗?”
听了此话,细细一想,冯德明不觉点点头,说得有理,只是……
“顾氏当家人的位置,我从来没想过据为己有。”
一听这话,冯德明大惊,抬头看着顾明琴,不可思议,自己在想什么,她居然知道。
看来自己猜对了,顾明琴暗自庆幸,表面上不露声色,只是反问于他:“那明琴想问问冯大夫,在我们顾家,到底谁适合做这个当家人?”
面对此问,冯德明沉默了,是啊,在顾家,除了顾明琴,确实是没有第二人选。
“其实三叔这些年表现不错,不再之乎者也,而是主动承担起顾氏的责任,只可惜他对于医术一窍不通;至于二叔……”提到顾家韦,顾明琴微微一笑,既是冷笑,也是苦笑,回头看着冯德明,“昨天早上,二叔得到消息,回了家,第一句话就是要把医馆卖了……”
“什么,卖了医馆?”冯德明大惊,这么多年了,顾家韦的举动居然是如出一辙。
顾明琴长叹一声:“是啊,二叔就是这样,叔公为人所害,死于非命,二叔却不问原因,不想着为叔公报仇,第一件事就是想卖了医馆,若不是我和三叔拼命反对,只怕现在顾氏已经归了别人了……哦对了,你知不知道二叔打算把医馆卖给谁?”想到这个问题,顾明琴突然问。
“谁?”
“杜家。”
“是他?”冯德明更是惊讶不已,愣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说像他那样不学无术、目光短浅之人,我怎么可能将这个位置交给他?”顾明琴说着,蹙起眉头,好似为难。奇怪的是,冯德明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眉头紧皱,呆呆地看着前方。顾明琴故意重咳一声,引起他的注意,等他回过神来,才说道,“你不要以为杜员外得了顾氏,就会交给你打理。实话和你说吧,他杜员外看上的是顾氏的财产,而非顾氏的医馆;而你只不过是他对付我、拿下顾氏的一个工具。待得他拿下顾氏,对于你,那就是兔死狗烹。”
一听这话,冯德明身体微震,立马正襟危坐。
(记住本站网址,Www.XS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