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国建最初的打算是策反赵良栋,对赵良栋的策反行动还没有展开,却歪打正着成功策反比他地位高过许多的魏东亭。
魏东亭是被骗上肖国建这条船的,为怕夜长梦多,必须尽快展开对清廷的行动,首要目标当然是那个已成众矢之的的鳌拜。
这位被称为满清第一勇士的顾命大臣,如能顺利将其干掉,朝中其他战将大臣就好对付的多了。
有些情况,魏东亭比肖国建了解的更多。鳌拜在铲除掉最大的政敌苏克萨哈之后,放心离开京城,率领他的部下,圈地运动展开得更为激烈,远远超出他统领的正白旗的原有范围,已经扩展至府城对面的黄河岸边。此次魏东亭奉命来到这里,秘密使命就是暗中探访鳌拜率领部下私自圈地的罪证,为彻底解决他找到法律上的依据。
对鳌拜下场熟稔于胸的肖国建,最初的打算也是通过合法手段搞掉他,既然时势造就他超前跨出一大步,何必还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呢!当魏东亭向他通报了鳌拜的近况,他决定直接用军事手段将鳌拜干掉。
当然,鳌拜手下的八旗子弟,是这个王朝的佼佼者,肖国建手中最铁杆反清的只有吴六一手下的近百名义军,仅靠这些人,直接跟八旗兵开战,别说杀不掉鳌拜,只怕一个人都难剩下。
只有智取不能力敌,一个模糊计划在肖国建心中慢慢萌动。他跑出大厅想把吴六一叫进来共同商量。
吴六一并不在外面,据守卫兵丁汇报,见他直接出府衙了。肖国建追出府衙,外面吴六一跟赵良栋打得正酣。
叫住他们才清楚,赵良栋在蔡老店,等不到肖国建消息,怕他再次出事,前来府衙探听。正遇上出府巡查的吴六一,两人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
肖国建的事业正需要二人同仇敌忾,在他的劝说下,两人虽仍是貌合神离,却总算握手言和。
肖国建正想相邀二人进去共商大计,又见蔡文采领着叶程被魏东亭部下拦在府衙门外。肖国建叫过他们才知道,蔡文采见他被抓了府衙,强逼叶程,怀揣房契前来赎他。
见到肖国建没事,蔡文采又想起肖国建给他的使命,鼓动叶程,于其受徐府的气,不如将房子投在肖国建名下,看哪个还敢找他的麻烦。
被官府抓了,还能毫发无损站在府衙外,叶程对肖国建钦敬之至,想到徐府绝不会跟他善罢甘休,干就答应了下来。
这时的肖国建哪还有心思弄这些,想到行军路上,蔡文采还有大用,就让他将蔡家老店先交由叶程打理。
蔡文采以为肖国建嫌他办事不力,捋了他的掌柜的职务,刚要分辩,肖国建告诉他,自己要干一件大事,干成功了,也许也能让他弄个一官半职。
肖国建说过的话,还没有一次没有兑现,蔡文采兴奋得眼睛冒光:“肖老爷,您说怎么干,小的马上跟你去。”
“看你小子急的。”肖国建嘱咐他带叶程赶紧回店,交接完毕再回到这儿候命。又吩咐吴六一出城聚集他的人在南城门外等待。
魏东亭二十来岁,正是容易热血沸腾的年龄,在肖国建的鼓吹下,也将皇命放在一边,决定偷袭鳌拜营帐,将他先抓起来再说。
如果不是肖国建,赵良栋可能已在被汤斌以通匪为名押往京城的路上,对肖国建自然是言听计从,自己是老行伍了,听到肖国建手中只掌握吴六一部下近百名战士,就想偷袭黄河对面鳌拜大营,不免担心,向肖国建建议,自己手下还有上百名从省城带来的兵士,倭贼尽除,也可以全部调往黄河对岸了。
“不行呀,老兄!”肖国建向他解释,“偷袭者必须偷偷行事,你怎么知道省城带来的这些人没有跟鳌拜部下通气的,就算没有这样的人,一旦开场不顺,他们会不会临阵倒戈。”他并没有说出心里话,不管府城乡勇还是省城兵,他们都是清兵,一旦他们发现是跟自己人打仗,在给他来个临阵倒戈,可就惨了。
魏东亭还是第一次实际参与这样的事,听到肖国建的剖析,早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暗自想到,怪不得皇上在自己之前还会派他前来,心思就是比自己缜密。
兵凶战危,赵良栋深有体会,迟疑方久,又道:“对岸鳌拜大营,少说也有上千兵丁,都是久经战阵的八旗子弟,战力跟倭贼不可同日而语,咱们的人以一挡十,末将还是为之担心。”
这一句话正好提醒肖国建,肖国建问他,拉出城外的大炮已经不能使用,府城内还有没有剩下的炮弹。
赵良栋身为守城军事主将,这些都在他的脑海中装着,拍拍脑袋道:“你不说倒忘了,前日我还到军器库中看过,当年剩下的炮弹还有满满五大箱,但没了大炮,又有什么用。”
倭寇得以全部剿除,靠的就是这种炮弹。只要这些东西到手,别说一千八旗兵,就是来个三千五千,也绝对让他们亡魂丧胆。但魏东亭就在身边,肖国建怕他阻挠,不敢明白告诉,含糊道:“炮弹就是用来吓唬一下的,哪里真的会炸死人。”
八旗兵可不是那些倭寇,久经征战,又训练有素,肖国建劝说棠儿留在府城。自从有了肉体上的完全接触,棠儿每日对肖国建更是担心,生怕自己不在身边,他遭到不测。扬起手中的弹弓:“不就是一些八旗兵吗,俺这个可不是吃醋的。”
八旗兵可不像倭寇,头上有盔身上有甲,弹弓根本不能对他们产生有效杀伤。
“棠儿,我让你留下还有重要任务,”肖国建指着于成龙道,“我跟魏大人赵将军都要渡河,府城空虚,于大哥需要你的保卫。”
这倒是差强人意的理由,棠儿想了想答应下来。肖国建哪里想得到,他这项本为欺骗棠儿的安排,不光挽救了于成龙的性命,也避免了他将要完成的使命差点功败垂成。
一切安排妥当,肖国建率领众人前往城外跟义军会合,身后是“叽叽呀呀”拉着炮弹的牛车。
在城门口巧遇吴六一。肖国建问他:“吴将军,你的行动倒是迅速,已将你的人安排好了?”
吴六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过来给他出了一个难题。过黄河需要船,义军没有船。
什么都想到了,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问题。俗话欺山不欺水,此时正在汛期,黄河水流湍急,一般小船根本不行。
但又到哪里搞到大船呢!肖国建正在为难,魏东亭说,据他了解,鳌拜为了将势力范围扩展到黄河这边来,在黄河对岸弄了一个造船厂,是不是可以从他那里偷一条船过来。
这是一个非常大胆的想法,但现实的困难摆在那里,造船厂一定会有人把守,偷船的人不能太多,一旦被对方发现,必死无疑还在其次,要引起鳌拜的警觉就麻烦了。
“干!”这是唯一的办法,肖国建击了一下自己的手心,让吴六一挑选几名水性好的弟兄,再弄一条小船。然后一行人奔向黄河岸边。
出现在肖国建眼前的黄河,波涛汹涌,混黄的河水击打着河岸,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按照他的吩咐,吴六一很快率领十多名义军抬着一条小船向这边走来。肖国建又将这些人认真审视一遍,从里面淘汰出六个,率领余下的四人上了小船。
“肖公子,还是俺去吧。”吴六一向他请求。
“打仗你行,偷东西我行。”肖国建笑道,“偷船并不需要堂堂之阵,更需要的是机巧,这方面你大概不会比我强吧。”
吴六一只得退后,眼看小船在肖国建指挥下,向河对岸划过去。
照肖国建的想法,青天白日,又是在太平时期,鳌拜部下不会在对岸设防,没想到小船刚到河中心,对面岸滩上出现一小队士兵。一个矮壮身材,却有一副好喉咙的把总,喝令他们停下,不得靠岸。
鳌拜部下还真不是吃干饭的。肖国建命令划船义军,不要理会加快速度。对方看他们不予理会,手一挥,一支利箭带着哨音射在船头正中。
八旗兵就是以快马利箭著称的,肖国建今日才算领教。
“肖头领,您还是躲入船舱吧。”一名义军关切道。
小船上可以算作船舱的,是一张芦席绷起的棚子。对于利箭,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你划你的船,不要管我。”肖国建话音刚落,说话的义军浑身一阵战栗,摇晃着摔到河里。
肖国建还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那人的身躯随着河水翻卷一下,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肖头领,对方弓箭太利害,咱们还是先回吧。”另外一名义军请求。
“还是李自成的部下呢,没见一阵就拉稀了。”肖国建鄙夷道,“没有完成使命就回去,你有脸见你们的吴头领吗。狭路相逢勇者胜,过到黄河对岸就是胜利。”肖国建点燃一发炮弹,随手扔了出去。
可惜距离太远,炮弹没有到达对岸,就在空中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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