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赶山客

    我正焦躁欲死,耳朵猛地被她拎得生疼,瞬间恼火了,也不管自己到底是不是她对手,在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放手!再不放手我可打人了!”

    夕颜还没见过我动怒的样子,竟然真放手了,一张俏脸不可思议地盯着我。

    我踏步进院子,发现刘婶正在给那棵光秃秃的小桃树浇水。

    “婶,宅子我可以给你。但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你得说实话!”

    “宅子本来就是我的!”

    “得!我二叔去年七月十四给你房子那天,都说了些啥?”

    “他再也不愿在深夜里买醉,不愿别的男人见识我的妩媚,爱如潮水将我俩包围。”

    神特么爱如潮水!

    “然后呢?”

    “然后?他说话不算话,成天醉熏熏的,就知道睡大觉!”

    “我不是指这个!你俩从棚户区开始,好了这么些年,你发现他搬进这宅子一年多有啥大变化没?”

    “哪儿方面?”

    “那方面!”

    刘婶闻言,脸瞬间红了。

    乘热打铁,我赶紧又再逼问了一句。

    刘婶猛淬我一口,豁出去般说道:“他以前每天晚上都缠我,这一年多都没有碰过我。你个小流氓,现在满意了吧?”

    “……”

    果然如此!

    事已至此,没啥好说了。

    何大同果然使了飞魂留魄术的损招。

    “婶,小桃树我要挖走!”

    刘婶勃然大怒:“滚一边去!公证书上明明写着,宅子里所有的东西都归我,你但凡敢揭一片瓦,我把你狗腿打断。”

    “我买成不成?”

    “不卖!”

    她蛮不讲理的样子,与二叔太他妈像了。

    可小桃树与我息息相关,我不可能让步!立马转头寻了一把铁锹,过去就要挖树。

    刘婶见状,又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弄乱自己头发,狂脱衣服,哭着大嚷道:“不要脸的小畜生又来欺负寡妇啊,快来人啊,来人啊……”

    眼见她衣服越脱越少,我只得把铁锹给丢了,跑出门。

    不急一时,改天我必然把小桃树给挖了!

    刚出门,刘婶却停止狼嚎,叫我站住,甩丢了一个信封出来:“在你破枕头套下面找到的,我可没拆啊!”随后,她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我们:“你,还有那些不正经的女人,以后再也不许踏进院子半步!”

    信封上是二叔的笔迹,上面写着“吾侄何方亲启”。打开来一看,里面就一行字:“何方掌门,请替阴山派退休老同志何大同还仇债。注:叔债侄还,天经地义,不还打到你吐血身亡,看好你呦!”

    下面还画了个微信表情似的阴险笑脸。

    我气得当时就把信给撕了。

    这确实是二叔的口吻。

    我从小到大,每次犯了错,他抡起棍子就打我身后,口头禅就是“打到你吐血身亡”,他现在已经跑路了,竟然还拿这句话来威胁我!

    夕颜在外面也听了个明白,表情怔怔的,显得很不好意思。

    我现在彻底成了无家可归之人。

    全身上下只剩几十块钱,还欠着陈诺医药费五十万。二叔一堆仇家债主也不知啥时候会找来,简直要疯了。

    “看见没?地主家也没余粮,你别跟着我了。”我转头对夕颜说道。

    夕颜咬了咬嘴唇,说道:“我去帮你把宅子给抢回来!”

    “你可拉倒吧!我们现代人讲契约精神,你以为是古代,全靠拳头说了算?”

    “那我们住哪里?”夕颜美眸布满疑惑。

    她是没听懂还是真傻?!

    “桥洞,行吗?”我无语回答。

    夕颜想了想,点点头说,行,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狗皮膏药还揭不掉了!

    我猛地一回头,脸露无限惊恐:“看,猴子!”

    夕颜俏脸陡变,瞬时煞白,回头颤声问,在哪儿呢?

    我撒丫子狂奔。

    天昏地暗地钻了几个巷子,总算把她给甩掉了。正靠着墙根喘气歇息呢,耳边传来一句:“看,鸽子!”

    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白影晃动,脖子被小白狠狠地啄了一下,疼得几近晕厥,夕颜正笑靥如花地站在我身后:“还想骗我吗?”

    见小白在空中炸毛虎瞪模样,我瞬间怂了。

    小白在古墓里闻有我身上的气息,我压根甩不掉,忙不迭说不敢了不敢了。

    阮小山来了电话,小阿虎的声音:“干爹,爷爷叫你跟我们挤一挤。”

    我感动得都快哭了,真亲人啊。

    可阮小山铺子本来就是租的,一张床睡着他与阿虎,我倒可以暂时挤两天,可身边这狗皮膏药不行啊。我回说不用了,正想办法呢。

    挂完电话,却发现夕颜和小白都不见了。

    她们又憋什么鬼主意坑我呢?

    我在巷子里转了几圈,也没找到她们。

    正懵圈呢,小白飞了过来,叼着我的衣服,拼命地往一条岔道上扯,显得非常着急。我跟着它过去一看,发现夕颜面目呆滞,正毫无表情地往前面走。

    她前面有一个中年汉子,头上戴顶破烂毡帽,身穿袄子,袄子破洞上露出棉花,手里执一杆鞭子状的东西,顶端挂着团动物毛,整个人显得非常之邋遢,但他目露精光,精悍无比,脚步每晃动一下,夕颜也跟着他晃动一下。

    我叫了句夕颜,但她像完全没听见。

    她被中年汉子控制了!

    中年汉子回头瞅见我,冲我一抬手:“屏油,哇系闽恁官酸客,拉斗架千年古尸,里忙打扰哇,莫希弄西里!”

    啥玩意儿?

    除了“千年古尸”几个字,我特么啥也没听明白!

    “说人话!”我沉声道。

    中年汉子闻言,脸上肌肉非常尴尬地抖动了两下,连带手势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语。

    半蒙半猜,我总算明白过来。

    他说的大概是:“朋友,我是闽南赶山客,抓到具千年古尸。你别打扰我,否则弄死你!”

    闽南赶山客!

    赶山客也叫赶尸客。

    湘西赶尸人最出名,其实还有另外一支霸道派系,闽南赶山客。只不过,闽南与中原相距较远,众人所知甚少。比之湘西赶尸人替人赶尸收取报酬,闽南赶山客的手段则更加神秘、毒辣。

    据说,他们赶尸的主要目的,是为将尸体炼成傀儡,下海取宝。闽南地域靠海,古航道非常之繁华,海中奇珍异宝众多。用尸体下海夺宝,比自己下去要安全、便捷。

    我虽然很怕夕颜缠着我,但也不想这大美妞成为赶山客的工具。

    但让我无比奇怪的是,为什么夕颜不怕我的符咒,倒会受赶山客的控制?

    他手中那顶着兽毛的杆子又是啥玩意儿?

    不过,控尸这种术法,再牛逼也对我无用,因为我是人。除非他能像拖拉机维修手册一样,袖子中射出气刀,把我刺出窟窿。

    与人交战,拳脚硬才是王道。

    反正与眼前这货聊天是聊不清楚了。

    我笑意盈盈地走过去,对他勾了勾手指头。

    赶山客表情一怔,朝我靠近两步,满脸疑惑地问:“公虾米?”

    这话我他妈倒是听懂了,他在问我要干啥子。

    我笑着说:“屏油,哇弄西里!”

    赶山客闻言,脸色陡变,猛然退后两步。

    乘此机会,我一巴掌狠狠呼过去,这货惨嚎一声,被打得在原地转了两圈。

    就这?!

    我手脚齐出,两下将他撂翻,拳头若雨点一样打他的脸。

    赶山客淬不及防,被揍倒在地,忙捂住脸不断惨叫,眼睑、鼻子飙出血,嘴里不知道还在疯狂念叨着什么,估计在求饶。反正我也听不懂,若鲁提辖拳打郑关西,把宅子被夺、钱被卷走、二叔甩锅出逃的憋闷,一股脑全发泄在他身上。

    正自爽呢。

    屁股却猛地挨了一踹,整个人翻出几米远,摔得眼冒金星。

    回头看去,赶山客已经鼻青脸肿地爬了起来,他用手狠狠地抹了抹鼻血,极端愤怒地嚎叫道:“哇弄西里!哇弄西里!”

    他手中那杆顶着兽毛的杆子在不断地摇晃。

    刚才踹我的是夕颜!

    那根杆子有古怪!

    夕颜面无表情,速度奇快,几个踏步冲我袭来,芊手一翻,掌花向我拍到,我整个身躯被打得撞在墙上,感觉肋骨都要断了,口中喷出口鲜血。

    赶山客仍在狂舞着兽毛杆子,嘴里呜呜哇哇地乱叫。

    他每拿杆子晃动一下,夕颜手脚就冲我凶狠袭来,其中几拳砸在墙上,墙皮脱落,竟然凹陷进去一个拳洞。

    她完全受赶山客的兽毛杆控制,要置我于死地!

    我快急疯了。

    堪堪躲过她几下凶狠的袭击,错眼瞅见小白正在空中焦急地盘旋,大嚷道:“你个蠢鸽子,啄他的手啊!”

    小白闻言,反应过来,呼啦一下俯冲。

    只听赶山客发出剧烈的惨呼声,兽毛杆子掉落在地。

    夕颜卡住我脖子的手突然停了,表情无比呆滞地站在原地不动。

    赶山客不断地驱赶小白,伸手还想去抓那杆兽毛杆子。

    我彻底怒了。

    若猛兽出山,疾冲过去,将那兽毛杆子“咔擦”一声折断,把兽毛拔了,拿出打火机点着,兽毛里面好像有药粉,点着之后,一股浓烈的恶臭发出。

    赶山客气得哇哇大叫。

    兽毛一烧起来,夕颜身子一软,瘫在地上。

    我气极了,抬起脚朝赶山客猛踹,十几脚下去,他拼命向我求饶:“屏油,屏油……”

    “公虾米?!公虾米?!”

    直踹得地上一滩血,仍不解气。

    赶山客挖尸刨坟,伤天害理,我想废了这王八犊子一对招子,省得他从闽南千里迢迢跑来,眼瞎不认得我这苏城街头小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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