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陌这会儿有些胆突了,门外突然来了好多人。
“竹峰主,老朽刁某人求见,之前旗木少保在门前放肆,我御下不严惊扰到您,还请移步书房外,让刁某表达诚挚歉意!”
刁志磊带着一众夯土宫高手站在书房门口,小丫头刁祯和刁漠就站在他两侧,目光炯炯看着书房的门。
颜陌的第一反应是“露馅了”,可是刁漠接下来的态度打消了他的顾虑。
“竹峰主矜贫救厄之心我等已经从妹妹之口全部知晓,毂城民众饿殍遍野的状况我乾橙府也有耳闻,爹爹已经命我调令准备可用资源即刻支援毂城,并且向前哨港其他势力发出倡议,拯危济困,授手援溺,争取能多救一人是一人!”
刁祯略显不好意思接口道:“姐姐千万别怪我多嘴,都是爹爹连番追问我才把信的内容说出来的。”
刁志磊见门里还是没动静,正色道:“朝廷的赈灾大多流于形式,贪官上下两张嘴,最后到国人、庶民口中绝对剩不了多少,他们自己的刀都削不了自己的柄,期待他们挽救毂城太过天真。”
“老朽认为竹峰主的善心慈意应该让人知晓,我夯土宫不仅在祸水区域把持一方,在前哨港也应做善之表率,恳请峰主赐墨宝为此举共襄!”
颜陌万万没想到自己随手写的一首诗竟然产生如此多的连锁反应,看来门外这些人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个“冒牌货”。
既然对方向“竹峰主”求墨宝,更是为了倡议前哨各界势力向灾区援赠,这份功德之心他没有理由拒绝。
事已至此,他也只能赶鸭子上架了。
刁志磊说完这番话,众人都没有再出声,颇有耐心静等门内之人出来,这时候内苑陆陆续续走出许多女眷,她们也是闻讯而出,都对眼前这么大阵仗感到好奇。
这些人心中都生出“做女人当如此”的感慨,能让一堂之主如此礼遇,怕是她们几辈子都不敢想象的事。
时间不长,众人眼巴巴盯着的书房门突然动了,所有人精神一振,翘首以盼的绝世佳人终于要露面的时候,书房内突然飞出一封绢布直奔刁志磊,后者轻松接住,书房的门又再次关闭。
“爹爹,这是……”
刁漠忍不住提出疑问,按理说他们这么多人,这么大排场,房中之人又不是桀骜之人,怎么会避而不见。
刁志磊接到绢布眼皮微微一抖,没有露出丝毫表情,也没有回答儿子的疑问,缓缓展开手中之物,看到上面的字迹,猛地深吸一口气,二话不说向书房作揖一礼,回过身面色肃穆将绢布上的内容铿锵有力缓缓念出声。
载锡之光
受禄无丧
偁毂扬善
奄有四方
这句誓辞的意思是上苍赐予夯土宫光荣,受到的福禄没有丧失,面临毂城危难举起弘扬善行的旗帜,从而包有四方,其中偁(chen)就是举旗的意思。
刁志磊的声音在内苑久久回荡,在场众人心生震慑,鸦雀无声。
这样的诗句出自书房内碧玉年华绛紫峰峰主之笔,再由乾橙府夯土宫堂主之口念出,简直可以说威震群雄,气势磅礴。
这样的誓辞无须多余解释,更不需要提着你的耳朵跟你谈应不应该去帮助毂城赈灾,要想昌盛兴旺不丧失自己的福禄就得与我一起共襄扬善的盛举,否则他日我“奄有四方”之时别说当初没叫上你。
此誓辞字字珠玑呐喊到刁志磊心里,使他久久不能平息,之前听刁漠谈及竹倾月劝退旗木所用诗句,认为旗木是一叶障目,被盲目的痴迷蒙住了心智,现在观这誓辞的豪迈与震撼,不禁感铭肺腑,老怀大慰。
不愧是百年难遇的绝世天才,夯土宫有竹倾月在,未来可期啊!
“冒牌”竹倾月根本想不到自己的这句誓辞将在前哨港刮起什么样的风潮,甚至对整个夯土宫带来什么样的后续变数,他现在正襟危坐在书房的理石书案前,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过了整整一个钟头的时间趴着门缝往外看,发现整座内苑静悄悄的,蹑手蹑脚往外走。
幸好夜深人静,没有再生出什么变故,寻到一处偏僻的围墙,提起裙子纵身一跃,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书房内案桌上摆放着旗木和刁漠赠送的礼物。
旗木所赠之物颜陌并没有打开,甚至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的,那是旗木一腔痴心送给心上人的,颜陌还没有龌蹉到偷人家东西的地步。
刁漠所赠的“鱼纹槐铜碟”上面摆放着一份书信。
就在颜陌离开半个钟头左右,刁祯鬼头鬼脑地钻进书房。
乾橙府另一处议事厅内,刁志磊已经修书完盖好自己的私印将其交给刁漠,看到儿子心不在焉的神态,大致猜到他的想法,走过去拍了拍他肩膀。
“漠儿,不要期许能和竹倾月有什么未来,人家是天之骄女,不是你我这等凡俗能够攀得上的,何况她受损的修为正在康复,突破归元境只是时间问题。”
“爹,听闻竹峰主三年前遭受袭击经脉断裂,重伤迟迟未愈,甚至境界跌落至凡人,此事难道是假的?”
“方才竹倾月隔空给我递出义词,我能感觉她脉力虚弱,约莫还不到脉动境,再加上小祯的亲眼所见,我猜她这次不愿意露面也是因为不想自己身体状况暴露的原因。”刁志磊道。
“唉,儿子愚蠢啊!我就听说竹峰主已跌至凡人,费尽心力为她寻古玩让她开心,没想到人家经脉康复,我赠送之物怕是入不得她法眼,让旗木那家伙抢了先机,着实可恶!”刁漠忿道。
“都跟你说了不要跟旗木争风吃醋,别说竹倾月不是你能惦记的,就算是旗木那臭小子你也招惹不起,对了,你说什么古玩?”刁志磊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架势。
“鱼纹槐铜碟,高祖时期流落在外的古董。”
刁漠刚说完,还没等仔细解释,突然外面传来脚步声,只见刁祯大咧咧穿着睡裙手里拿着什么东西迈着八字步闯了进来。
“小祯你能不能注意一下形象!”
刁志磊简直要被这对儿儿女气死了,大的痴心不改,小的无法无天,真不知道这俩人未来成家立业会让自己操碎多少心。
刁祯对她爹的训斥显然不挂在心上,火急火燎对着刁漠嚷道:“大哥你是不是脑袋被门夹了,怎么会给竹子送这么一个破玩意?”
“啥?”
刁漠见自己最宠爱的妹妹对自己大呼小叫,一点也不生气,显然这种相处方式早就是家常便饭,但现在却被骂的一头雾水。
刁志磊见自己被忽视,勃然大怒道:“小祯你能不能对你哥尊重些,还有是不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就你这幅打扮要是让其他人看见还能嫁的出去么?”
“哎呀,爹,你别骂我了,快看看竹子留下的字条吧!”
她说完将一个锦盒和字条交给爹爹,对刁漠是横眉怒对,水灵灵的大眼睛煞气四溢,恨不得把他吃了。
刁志磊看完字条老脸一黑,随手扔给儿子,打开锦盒看到里面之物,对傻眼的儿子冷笑道。
“鱼纹槐铜碟?就是你刚说的古董?”
“你这是献殷勤还是献脸皮?真当竹倾月是田里蹦出来的人鬲没见过世面,在哪儿掏的破烂去忽悠人家,你自己看着办吧!”
刁志磊驼背都被气直了,肺也要炸了,拂袖而去。
刁祯更不是省油的灯,学着爹爹的模样,趴在哥哥面前瞪着一双牛眼,有模有样地一甩袖子,差点泄露春光,不过就她那性格对此丝毫不在意,迈着八字步拽拽离去,厅中只剩下一脸呆滞的刁漠,丢了魂似得看着手中的字条。
“柳贼,我与你誓不两立!”
“得全!给我死过来!”
刁漠双眼通红地在厅里怒吼,厅外屁股尿流跑进来一个人,正是自己的贴身随从。
“爷儿,怎么了?”
得全从来没见过自家少爷发这么大的火。
“给我把翠玉阁的老鳖弄死!立刻给我去!”刁漠面目狰狞一字一顿道。
“爷儿,发生了什么事啊?那柳掌柜…哦,不是柳老鳖是跟藤木宗可是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咱们贸然行事会不会有失妥当?”
“啪!”
得全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耳光打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只听刁漠咬牙切齿道:“妥当?这老鳖拿个破碟子糊弄我让我遭受如此屈辱就妥当啦?我不管他什么藤木宗,惹我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赶紧给我把这事办了,听到了没?”
“喏!”
得全晕头转向领命跑出去,到了门外风这么一吹,低头哈腰的模样立马不见踪迹,双眸杀气四溢,向远处守卫招手,冷峻吩咐道: “府上派二十名筑体境修者,去把东城区那家翠玉阁的掌柜全家都给我杀了,将那老鳖带回来,做的干净利索些!”
“喏!”
守卫领命转身去安排。
得全揉了揉有些发麻的脸皮,一溜烟去准备美女佳肴,他非常清楚自己家公子在不愉快的时候最需要什么。
他走后没多久,乾橙府暗处的一名守卫左右瞄了两眼,拉低自己的帽檐,寻一处隐秘的死角翻墙疾步向某处跑去。(记住本站网址,Www.XS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