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意味着什么?
程筠墨不敢去想,却又不得不去想,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这样的阵仗,所需要的炸药一定数量不少,有能力拿到这么多炸药的。
放眼整个军营,只有两个有这样的能力。
主帅裴大人,还有……
她的爹爹。
但是能将炸药以这种方式运用的,却只有她的爹爹。
因为里面程家的影子太重了。
“把这次的行军布阵图给我。”程筠墨冷静下来道。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了,她一定不能慌,如果她慌了,一切就全都完了。
“没有。”程承苦着一张脸道。
“家主在走的时候就把此番行军布阵图给烧了,说是以后用不着。”
“因为此番军营里出了奸细,我以为家主那样做是为了行动不被泄露,当时也就没有多想。”程承十分悔恨的道。
程筠墨看了程承一眼,颇有些气急败坏的味道,转身便离开了。
“大小姐,你不能离开啊!”程承在后面跟着喊道。
景牧在余震结束之后的时候,看着已经看不出原来面貌的周围,心里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在北疆能够有这样炸药量的只有裴大人与程军师。
炸药同时在多个地方爆炸,肯定不会是裴大人策划的。
那就只剩下一个人。
这桩大面积爆炸的事情,是程柰策划的。
程柰突然将程筠墨无论如何,哪怕是绑也要送走。
军营化骨散一案,程柰在事情发生之后什么都没说。
但很显然他不是因为不知道才不说的。
将程筠墨托付于他,显然是早已经为今天做好了准备。
而且这么大的范围,想要达到眼下这个效果,显然不是最近才开始策划的。
程柰不是没有亲自上战场的前例,所以当他说要亲自上场的时候,没有任何人会想到。
他竟然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出来的。
景牧突然看见溪水边躺着一个人,连忙跑了过去。
竟然是程柰!
景牧连忙将他移到岸边:“程家主,你醒醒,你醒醒啊!”
程柰费力的睁开眼睛:“你是谁啊?”
“我送你去药铺,程家主。”景牧看着浑身是伤的程柰,眼里尽是心疼。
“你是景牧吧?”
景牧浑身一僵,看着自己一身公子牧的衣服,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程柰看着眼神慌乱的景牧,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景牧冰冷的面具:“好孩子,这些年你辛苦了。”
“您怎么会知道?”景牧十分艰难的开口道。
“我从墨儿中毒之后,就知道了。”
程筠墨去了一趟南疆之后,回来便不省人事。
他这个做爹爹的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女儿受苦,而什么都不做呢?
这是不可能的!
所以在程筠墨因为深中奇毒而昏睡不醒的那一段时间,闽南程家除了派人寻找天下名医之外。
还特意的查了程筠墨的遭遇。
“那您……”景牧突然再也说不下去了。
“玉家的日子不好过吧?孩子。”
程柰看着景牧,有气无力的道:“你放心,你是毒人的事,这世上除了我与你们的那些知情者之外。”
“不会再有旁人知道了。”
“毕竟你这一路走来也十分辛苦。”
景牧忍不住红了眼眶,泪水从眼眶里流出:“您不恨我?您居然还把程筠墨托付我?”
“因为你是一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比如:邵容与。”
“我把墨儿托付于你了,你一定要保她平安的离开北疆,就当是看在我从来都没有说过你的秘密的份上。”
“我一定保护好程筠墨,一定会保护好的。”
“程家主?程家主!”
景牧眼睁睁的看着程柰一点一点的闭上了眼睛。
景牧在一瞬间的茫然之后,将程柰的尸体藏好。
余光之中,突然看见一群穿着他们这边的军服的人跑了过来,二话不说,抄着家伙,向他冲了过来。
景牧收起身上的悲伤,在他们冲过来的时候,将药包撒到他们面前。
让他们瞬间丧失了行动的能力。
景牧随随便便挑了一个人,在他还没有来得及自尽之前,将他身上用来自尽的毒药搜了出来。
在阴影里活下来的人,别的好处有多少?
景牧不敢肯定。
但是,杀手执行任务,倘若不幸被抓住了该怎么办?
这一点景牧心里还是十分清楚的。
景牧对着其他人,淡淡的道:“你们若是想自尽,现在就可以开始了。”
“我不强求你们活着。”
“说!谁派你们来的?”
被迫活下来的死士,听着像是从地狱里传来的声音,嘴硬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是吗?”景牧低低的笑了一声,从随身携带的玉瓶里到出了一枚药。
在死士的面前故意的晃了晃:“你可要想好了再说,不然可是要吃苦头的。”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像我们这样的人都是有什么任务就去做。”
“就算我们问原因,也不会有人告诉我们啊!”
谁会闲的没事干,将原因告诉一个杀人的工具。
“谁问你们原因了?”景牧淡淡的道。
“上头是谁?总该知道吧?”
“不知道。”
景牧低低的笑了笑:“我的耐心可是十分有限的。”
复而将刚刚拿在手里用来吓唬他的药丸塞进对方的嘴里。
药丸入口即化,就算他不配合咽下去也无妨。
景牧看了一眼立刻疼得脸部扭曲的死士:“你最好说实话,这毒的滋味不是太好受。”
“你到底要我说什么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景牧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埃与手之后,十分嫌弃的道:“真是嘴硬。”
“你是太后派来的吧?”
化骨散一事是谁做的?眼下这些人又是谁派来的?
其实十分好猜。
能够逼得闽南程家的家主用了这种法子保护北疆。
除了太后。
景牧还真的想不到,这世上还有谁,需要闽南程家的家主如此忌惮。
北疆再不济,保住北疆的法子有很多种,但是像程柰此举,除了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时间的人。
是不会这样玉石俱焚的。
毕竟,活下来比什么都强。
景牧静静的看着对方在短短的一刻被活活疼死。
突然发现他能活着,确实命硬。
死士吃的苦、受的伤,也不会太少,但是他还是没有熬过去。
且没有撑多久便死了。
景牧看着对方的尸体,颇为遗憾,毕竟对方直到死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景牧看着还有活口的人,云淡风轻的问道:“你们是用你们上头提供的毒,自己死,还是我帮你们。”
景牧看着他们都忙不迭的自行了断,在心里冷笑了一声之后,便离开了。
当务之急是找到程筠墨,毕竟程柰临终前将他最牵挂的女儿的托付给他。
不说他欠了程柰诸多人情,便是程筠墨屡次救他的这个人情。
也足够他去心甘情愿的去保护程筠墨的安全的。
毕竟是程柰最后的作品,又用了许多炸药,破坏力还是蛮大的。
北疆城外,包括但不限于孤山、沙场等地,到处都是炸药爆炸之后的痕迹。
分布不均的火堆,加上不孤找过来说程筠墨已经跑出了军营。
这就大大增加了他寻找程筠墨的困难。
一旦程柰死亡的消息传开,那程筠墨的处境未必就是安全的。
景牧在看到被炸的四分五裂看着像人,但其实是程家木卫的零件之后。
突然间意识到程柰的可怕。
景牧拿起破碎的零件,闻着这上面的浓浓的火药味。
上面残留着的粉末突然让景牧意识到,眼下这个局恐怕还真的是程柰临时想出来的。
机关算甲、兵法布阵,程家世世代代传承着这些。
加上木卫的制作技巧大概也只有少数程家人知道,所以即便程柰真的修改了。
像他们这样的门外人,也看不出来。
程家作为闵朝底蕴最深厚的世家,至今都没有人知道闽南程家到底存在了多少年。
所以程家的人脉也是错综复杂的。
程家守卫北疆已经数代人了,所以向来与朝中的武将关系颇好。
而但凡有一点点兵权的武将,多多少少都能动些炸药于程柰。
更何况程柰要炸药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北疆,为了闵朝。
而且,此番太后的行为,多多少少都有些寒心。
俗话说,狡兔死,走狗烹。
眼下北疆还需要程柰,太后就敢这样对他。
程柰好歹是程家的家主,除了皇族,他也算是闵朝最有权势之一的人了。
更何况他们?
他们每个人给程柰拼一点,也差不多就够今天所使用的量了。
所以当程柰意识到北疆出了叛徒之后,他开始将这些被他私底下悄悄凑出来的炸药放在木卫里。
然后当他们在程柰的操控下,随着出城的队伍分散开来,走到自己的位置。
然后再由程柰控制着时间,引爆他们。
这才形成了眼下的盛况。
既一口气让北狄元气大伤,还保住了北疆。
起码短时间里北狄不会再骚扰北疆,这也算是为北疆争取到了喘息的机会。
只是……
程柰也再也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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